要到什麼時候、要到幾時為止,才可以『完結』──一時的熱情無法長久,一頭熱血終有冷卻的一天,心的疲憊、麻木,直到驀然回首時,才發現、『…這樣活著,太累了。』藤江れいな,照理說該是完全不熟識的存在,可當渡邊麻友用心去『回想』時,卻發現她對那位女性並不陌生。

 

不是第一次察覺、想必其他人多少也有意識到,是那幾位的言行反覆而矛盾,甚至是表達不清,「妳來了。」方推開會議室大門、就見佐伯美香站在她習慣了的位置上,幾乎是已經成了規定的,新生們都落坐在左手邊,而右手邊留給了舊學院生。

片山陽加友善的朝著渡邊麻友的方向點點頭,那是左邊第一個位置、偏邊角的座位,換是在軍事會議上大多都是給輔佐官的一隅,而片山陽加桌前也的確擺放了不少文件與筆記。

佐伯美香就站在主位的斜後方,兩張椅子之間。

 

 

右手邊的座位並沒有被填滿,松井、矢神、奧,麻友的視線在小奧身旁的空位上頓了下,才緩緩地拉開自己的椅子。相較於新生這邊的空蕩蕩、對面的座位可說是填了個全,前幾天還處於昏迷當中的大島優子與倉持明日香皆已到場,那位松原夏海則是蹭在梅田彩佳後方,有一下沒一下的打著呵欠。

麻友也注意到倉持明日香與高城亞樹很沒有精神,先不說前者才剛『醒來』沒多久,後者異常的疲憊使麻友稍稍的起了疑心,只是又壓了回去。

 

 

「…沒能來的只剩小指嗎?」「還有人會晚點到,不過不怎麼重要,直接開始吧。」坐在主位的前田敦子釀著鼻音的回答。而大島優子則是坐在麻友的右方,前田敦子的正對面,「事情我都聽敦子說了。才加、陽加,這段時間辛苦了。」優子大大的露出笑容,她的開口發話令室內的氣氛稍稍緩和了些,才加繃緊的身子也不禁舒緩開來。

麻友眨眨眼的看了眼前田、又把目光放回正前方,明明大島優子才是學生會長、可在場的所有人都對身為副會長的前田敦子坐在主位上沒有任何的意見,彷彿現在的位置分配才是正確的。

 

 

「優子,雖然有點晚了…不過我想聽聽妳的想法。」仍維持著直挺著的坐姿,秋元才加在將視線掃過渡邊後、回到大島優子的身上,「說實話,我不認同讓新生前往後城。」她沒理會對面小奧與珠里奈的錯愕,逕自道著:「她們還不成熟,過去只會白白喪失性命。」才加平時便給人一種嚴肅認真的感覺,只是此時卻是更甚。

「妳說什、「珠里奈!」陽加一口喝止了松井珠里奈的怒喊,「…、」怒意被打斷的珠里奈先是望向片山、再往渡邊的方向看去,見渡邊麻友朝著她搖搖頭,才哼了一聲的坐下。

 

 

優子見此、有趣的挑挑眉,嘴角不意外的勾了起來。

她先用手指敲了敲桌面,才對著麻友道:「小麻友~雖然很抱歉,不過能先喊一下柏木前輩嗎?」「…好。」隱隱約約察覺到心底的抗拒、只是相反的腦袋卻一片清晰,麻友眼睛黯了黯,也不詢問原因的在腦中喊著彷彿沉睡的那人──「…大島。」

不用回頭便能感受到自家黑石的存在,渡邊麻友眼角觀察著面色微變的眾位黑石,還沒有什麼想法、耳邊就聽右方的大島優子如此地說著:「不好意思、前輩,因為我不信任妳,所以接下來的會議可以請妳別參加嗎?」

「啥、」腦後傳來一陣嘈雜。

 

 

彷彿世界被隔絕、彷彿自己被世界所隔絕,渡邊麻友靜靜的抬眸、僅看大島優子沒有入了笑的眼神,「…能知道為什麼嗎?」以及側方柏木由紀沒有起伏的聲音。

 

麻友能在優子眼底瞧見明顯的『果然如此』,後者完全沒有掩飾,也似乎不在乎被發現,「妳知道的越多,只會讓我們死的越快。」大島優子從來都是站在學院的這邊,從各個角度來看都是『非知情者』,更別說她的黑石小嶋的存在、幾乎是將大島直接推向了孤立無援的位置──「可以的話,希望妳能暫時消失,直到我表示沒問題了再出來。」

「大島!」「大島優子、妳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對兩位B院黑石的咆哮充耳不聞,優子靜靜的,靜靜的同著由紀對視──柏木由紀淡薄的霧影默默的飄浮在空中,無色的眼眸直望回去。

 

幾秒後,才開口道:「是在我代替麻友指揮的時候察覺的嗎?還是是在更早以前?」半機械式的回覆中、透著困惑與思索,「…妳拿到了誰的記憶。」片刻的沉吟之後,是肯定。

 

只是由紀沒有等優子的回答,在麻友的感受中、由紀也並不想知道答案,她只感覺到來自於黑石的…了然,以及放鬆。

有如心中的大石放下了那般,「我知道了,不過為了保險起見…希望妳能和她們說明一下。」語畢,渡邊即發現與柏木的聯繫斷去。

 

 

「…………大島,妳最好『好好的』給我解釋一下。」

待柏木由紀再次自人前消失,板野友美面帶猙獰的笑了出來,她雙手環胸,指甲死死的鑲入手臂的霧氣內頭。

一旁的篠田、多田與宮澤也都是不滿而危險的神情,就像是好不容易苦等到『答案』出來了,卻又在得知前被人抹去。

 

「嘛~~~因為有點複雜,而且又沒時間,所以我先簡單的用幾點帶過吧。」優子逕自伸著懶腰,長時間躺床的身體隨著她的動作而發出骨頭間的喀響,她淡笑著的看向對面的敦子,後者則是滿面惡意的看好戲神情。

「雖然很想這麼說──不過很遺憾的,現在放在妳們面前只有兩個選項。」方才的隨興全都消失一空,大島優子面上表情一收,如懾服已久的獵豹,放輕了身子的站了起來,「信我的,跟上。不信的,留下。」即是直接轉身離開。

 

聽了她的話,前田敦子的笑容更燦爛了。

她輕笑著的站起身,沒有任何猶豫的跟了上去──「噗、…」從頭到尾都抱著看戲心態的大堀惠忍不住笑了出來,她單手環胸、一手輕遮著口,很是開心的模樣,「看什麼?自己選囉。」見其他人都往她的方向望來,大堀惡趣的勾勾嘴角,也不管自家能力者的越過牆壁,朝著大島的方向追去了。

 

「惠姊…」被丟下的倉持無奈的苦笑了下,對著高城點點頭後,就是跟著離開。

 

「呃…現在?」

矢神久美完全沒有反應過來,她呆愣的看了看前田空去的位置、再看看已敞開的大門,反覆來回。傻愣中的矢神沒發現自家黑石已經火冒三丈,板野友美咬牙切齒的瞪著開開的大門,危險的細起眼,「矢神!」「阿、是!」「跟上!」也沒理會優子的那句『信不信』,也不管矢神的意願,屬於板野友美霧影襲過桌面、轉眼間便消失在眾人面前,「耶…所以是要去哪裡、等一下啦~~!」

 

剩下的人大眼瞪小眼,高城亞樹一臉想跟過去卻又不敢的模樣、一蹭一蹭的在椅子上好不惹眼,「…我們先過去囉,才加。」一邊的梅田長長的嘆一口氣,左邊拍拍高城的肩膀、起來後又拍拍松原的腦袋,也沒管對面的新生們、小跑小跑的出去了──「渡邊麻友!」「裡面只有我沒選擇,不是嗎?」原本還想硬著脾氣把屁股黏在椅子上的松井珠里奈一看渡邊麻友跟著拍拍屁股起身,兩顆眼珠就是如被背叛了般的瞪過去。

被瞪了的麻友也無奈,現在又不是什麼鬧彆扭還是替新生們爭口氣的時候,況且…「珠里奈。」「做什麼!」她若有所思的看著敞開地大門,輕喃:「妳可以選擇不跟上,不過…妳之後大概也無法再做選擇了。」也不多做說明,麻友直徑地朝著大門跑去。

 

 

『妳知道的越多,只會讓我們死的越快。』大島優子的話中,柏木由紀一定聽出了什麼,『是在我代替麻友指揮的時候察覺的嗎?還是是在更早以前?』所以,由紀那時才會回問著這樣的話。

可是,她卻沒有奢望獲得回應,僅是自問自答,『…妳拿到了誰的記憶。』最後得出肯定句。

 

後方傳來腳步聲,察覺到時、渡邊麻友發現自己已經下意識的讓能量全數湧向腦袋,高速、高速、高速的運轉著,「麻友,她們呢?」「沒意外的話,會是在後門。」「…果然這些日子的廢話連篇都是在拖延時間嗎?前田敦子那個女人。」

佐伯美香、篠田麻里子在前,小奧與秋元才加在後,「我讓陽加她們去抬指原出來。」發現渡邊麻友回頭查看的動作,佐伯開口細聲道,「雖然我很少和她們走在一起…不過仁藤萌乃的固執在那時候也是數一數二的。」身為柏木由紀的左右手,佐伯美香對她身邊的存在的性格多少都清楚一些,更別說是關係要好的那幾位,「若是醒來發現人都不在,她定是會毫不遲疑的跟上來。」「即使獨自一人很危險?」「…正因為是在我們寧可留下她,也不得不前往的時候。」

 

聞此,麻友抬頭對上佐伯的眼,那之中只有理所當然。

 

 

即使危險,也要追上先行離去的大部隊。

正因為事態已經嚴重到即使眾人失去身為部隊『雙眼』的她,也必須前往的地步──……萌乃,怎麼來了?』聽見過粗的喘息,她抬眼便看見本該待在最後方休息的仁藤萌乃,『…還問我怎麼回事、這應該是我要問妳的吧?』仁藤萌乃的臉很是慘白,像是將什麼給望入眼底般、那向來堅毅的夥伴不忍地皺起面龐,用手背摀住口鼻。

 

『她』默默的低頭,四周滿是被利爪絞碎的血肉,其中、還有不少暗綠色的布料,和斷折的兵器。

『…為什麼都不聽命令呢?』是自問,『不是說過,不許上前了嗎?』是自問,『明明…我才是誘餌呀。』滿滿的,滿滿的,滿滿的,困惑。

是真的不解,是真的不明白──縱使是領導型能力者,也還是屬於能力者的範疇,柏木由紀要從將級異化獸手中逃離、或是與兵級異化獸對峙,都是達成率極高的事情。

 

她不了解為什麼會有人阻止,會有士兵違背她的命令、替她纏住面前這異化獸的攻擊──『妳想的太簡單了,由紀。』那是誰的,誰人的,聲音,『當妳在人的心中到達一定的高度時,就算想死…也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了。』

不是浦野,不是浦野,但這人是在哪方、都殘留過痕跡,即使是在現代也仍佔有一席地位的,『我不懂。』『…雖然不知道能不能等到那一天,可我希望終有一日妳能明白。』有著淺咖啡色大波浪長髮的女性,她虛弱的笑著讓背部靠上椅,『因為世界上就是有一些愚蠢的人,將旁人的事情看得比自己重要…但她們卻不清楚,這樣的『犧牲』與『奉獻』,其實是喚作愛的殘忍。』

 

 

妳會明白的,由紀。

那人的嗓音彷彿還殘在耳邊,如此地說著,『當妳哪天被殘忍所傷,感覺到受了無法癒合的傷口時候。』步出室外,太過耀眼的光線讓她反射性的細起眼睛,就見有誰毫無受阻的往她方才待過的地方前進──『…妳在這裡作什麼?』

 

由紀,這就代表妳還『活著』了。

因為來者的靠近而下意識側過身子避開的由紀被喚住,她順著聲音回望,望見一位同樣有著淺茶色長髮的女性,『來和學生會長報告戰況。』『…報告因為妳的失誤,所以讓我方軍人慘遭虐殺?』『如果是指沒有按照原定進行、造成一個小隊全體戰亡的話,是的。』

 

聽見了她的回覆,那女性面部扭曲了些,『她』能聽見那女性微小卻真實的罵音:『沒有心的怪物!』

『下次!給我注意一點…要是妳再出什麼差錯,要讓麻衣來替妳收拾殘局的話──『…下次我會注意傷亡人數的。』柏木由紀像是沒聽出對方後面刻意的拉長音,失禮的打斷,『沒有將城中實際可動員人數一起考量進去,是我的錯。下次我會適度調配能力者的任務與戰鬥時間,將士兵們與異化獸對戰的時間縮短,且採用輪替制度,好讓城內可戰鬥人員維持在平均以上。』

 

『──我說的不是這個!柏木!』『…那是在指什麼意思?』是真的不清楚,是真的不明白…柏木由紀困惑的這比自己高出不少的A院能力者,她腦袋中都是方才得到的建言,老實說、是真的很難分心去思考其他太過複雜的問題,『還是,妳願意告訴我嗎?篠田。』

 

她,是真的不明白──人性,對她來說還是太複雜了。

 

 

「麻友!」「、…」

焦距一對上,入眼的即是小奧擔憂的表情,「我…」「妳剛剛突然陷入短暫昏迷。」佐伯美香皺著眉頭的湊上前,這種時候她就是慶幸還好自己是用飄的,且沒有實體、不需要考慮會不會撞上什麼,「是由紀的?我有聽愛佳和陽加說了…妳是不是很常這樣被帶到記憶裡?」

 

「時機不對,要是之後戰鬥中也…這不是什麼好事。」背著麻友的才加沉著聲的道著。

方才看渡邊麻友身體一僵、在後面跟著的才加就知道不好,趕在兩位黑石出手用能量接住前搶先把這領導型能力者給撈入懷裡,「是什麼時候開始的?我記得沒有聽陽加說過。」照理說,這類身體方面的問題,都需要報備給上面的人知道…尤其是有醫療經驗的片山。

 

 

是什麼時候…「從重新感受到由紀存在的時候、吧。」渡邊麻友自己也不確定,她伏在秋元才加的背上、看著兩旁的牆壁快速的向後退,隨著離學院後門…也是讓打掃人員將垃圾運走的小門越近,學院生的人影越是減少。

「…是因為敦子的藥?還是由紀…」佐伯美香沒再說下去,前者的懷疑、麻友其實都有想過,只是在沒有獲得更貼近的關鍵詞之前,都很難繼續推論下去。

 

 

「喔?又來了3個。不錯嘛~看來我還是挺有魅力的,是吧?步。

遠遠就聽見大島優子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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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ilverspoor4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