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共鳴。
拍攝好『ミュージックステーション』後,拖著一身的疲憊回到家中,換好衣服後、就接到陽加打來的電話。
將電話夾在耳邊,由紀舒服的趴在床上、蹭著底下柔軟的棉被,閉上眼睛。
「睏了嗎?」才沒聊多久,就聽見那沉穩和煦如陽光般的音掃上了她的心底,將那些陰暗的地方給打去。
「沒…」她帶著鼻音的應了聲,可其實意識已經飄遠,那方顯然也是能夠想像到此景象,笑了出來,「早點睡,今天就先這樣吧?辛苦了,由紀。」「嗯…妳也是,哈醬…」
濃濃的睡意湧上心頭,由紀強撐著眼皮,坐了起來。
切斷的電話被隨意的拋在床上,由紀搖搖晃晃的走向衣櫃、將那睡衣給取了出來,再慢吞吞的往浴室的方向走去。
早就算好時間的母親替她放了熱水,由紀在外邊沖洗完後、讓身體放鬆的靠上邊緣,使肩膀以下的部位能夠接受浸泡,讓其中的痠痛給抽去。
換了個姿勢,趴上邊。
由紀想起那節目上被詢問情人節的準備時,自己的答覆,以及成員們的反應──果然別送出去就好了呢。
畢竟,如果單單只送幾人,容易被外界傳出不和的謠言,這對由紀而言是怎麼也不能允許的。
明明準備著幾十人份的巧克力,卻沒有將其全數交到該送的人手上──除了關係比較親膩的那些成員外,也只有因為湊巧在附近的亞樹以及咪醬,由紀才不好意思裝做無事離去的、把那些與母親一起聯手…咳,母親製作、而她也有幫忙的情人節小禮物給交出去。
被詢問是否有準備的當下,由紀確確實實的感受到了幾道目光向她的方向掃來。
心虛、以及尷尬,並不是不想送,而是非親自製作的,怎麼看怎麼沒有誠意──再說也有沒自信的原因。
沒有勇氣將不完美的作品交出去。
畢竟對由紀而言,就這麼拿給對方、無論是對那人還是自己,都是不尊重的──她所敬重的那幾位,並不想用如此隨意解決的方式去打發。
結果,就是帶著滿滿的餅乾出門,帶著滿滿的餅乾回家。
深深的嘆了口氣,身子又是稍微向下沉了些,由紀任由水氣沾濕髮絲,讓上方帶點露珠。
將腦袋放空,不讓自己去想太多,也不願去太過深入那些拐來拐去的道理。
在家裡,由紀只願做好自己。
回到房內,便發現手機有一通未接來電,以及一封訊息。
打開手機、無論是哪邊,都是來自於teamB、她所寵愛著的孩子,渡邊麻友。
由紀點開郵件,裡面卻是難得的一片空白。
「…?」由紀眨眨眼,她把畫面向下拉去,卻也都是空白。
滿滿的一頁空白──由紀第一時間想到的,是『這孩子的最新捉弄方式嗎?』。
畢竟麻友的奇言怪語在熟悉過後就持續的聽到現在,縱使沒有很能聽懂裡面的內容,但由紀多少也了解了該怎麼接話下去,可現在…?
關上郵件,又重新的點開,柏木由紀再次不解的眨眨眼,她皺起那好看的眉頭,明顯還不能適應來自於麻友的郵件從那長篇的摩斯密碼瞬間轉變成長篇的空白文件,舉著手機的手依舊沒有放下,由紀左手持著毛巾擦著頭髮,坐上床、歪著腦袋的想了一下。
拇指再次移回按鍵處,將整篇文章給反選──『去唱歌!』三個大字和一個驚嘆號。
由紀好笑的搖搖頭,將郵件給關上,她找出那未接來電、撥了回去,停下的左手這才繼續著先前的動作。
「由紀到家了嗎?」「嗯。」才方被接起,那孩子的詢問就先傳來。由紀下意識的點點頭、才想起對方並不能看見──「那掰掰。」「耶?」還沒等她反應過來,那邊的孩子就已經掛斷電話。
連那反應過度的『等等等等…』都還沒道出,由紀錯愕的看著那發出嘟嘟聲的手機,左手將毛巾給取下、掛在脖子上,右手又是撥了過去,「麻友…」她無奈的苦笑著,試圖放輕放柔著那聲,「我剛剛在洗澡…」「喔。」那孩子很正經的應了聲後,又陷入沉默。
「我看到郵件了喲?」「…嗯。」由紀呼出口氣,左手緩緩的擦拭著落於胸前的髮絲,開口道:「我以為麻友會很願意和由紀出去呢?」「………」聽見話筒那方的動畫音量消去,由紀勾起一抹微笑,「16號…明天的行程是一起的…拍攝也只到下午兩點左右,麻友結束後有空嗎?」
電話那方遲疑了一下,才輕輕的應了聲:「有。」聽見那孩子終於肯把心放在自己身上,由紀放下了那繃起的肩膀,手機換到左方,右手輕輕的在擦拭著頭髮,「很久沒去卡拉OK了,麻友願意陪由紀去唱歌嗎?」「………嗯。」
語氣不再是那死氣沉沉的應付,柔化起來的小孩子脾氣還是有些沒消散,由紀笑了起來,手機夾在肩膀與耳朵間,左手向後去拍了拍棉被,然後沒有攤開的、就這麼壓上如年輪蛋糕般的溫暖上,右手有些酸的放下,接過手機再次換了邊,左手枕在下巴下面,「麻友洗過了嗎?」「…還沒,在看動畫。」「是在等我嗎?」「才不是!」突然提高了些的音量讓由紀忍不住的笑了起來,她眼睛瞇起、右手一下又一下的擦去水氣,睡意又是湧上,「記得早點睡,最近的行程很緊湊,要注意身體呦。」「嗯。」
「明天有要看的動畫?」「沒有,最近在補舊檔,有些都積著沒時間看…」那方只有在由紀聊到動畫時、才會願意放下之前的小小彆扭,主動交談,「主要是還沒補完就有新番出來,網路上的討論也沒有很詳細,很難挑選到底要追哪個。之前玩的遊戲也還沒有破關,等級太低了跟不上劇情,又懶的練等…應該說打一場得到的經驗值也太少了!製作武器的材料又很難打,商店賣的也貴,又不收購不需要的材料…天知道需要多久才可以破完。關島的也都還沒有把全CG收集呢!」
「由紀可是把麻友的全收到了呦?」「…唔、嗯。」帶點害羞的,那方在應了這聲後,語氣又是稍微的強硬了起來,故意強逞的口音讓由紀心情突然好轉了不少,「小指的呢?」「唔…沒有呢。」想起那本想和麻友在一起而拒絕小指,卻沒想被誤會反倒增加了好感進而被告白的畫面──由紀從沒想過自己會那麼快的做出抉擇。
點拒絕。
「…由紀除了麻友之外還攻略誰了?」「嗯…我想想…」「…妳還是先說teamB的吧,全部的話估計要算很久。」「才沒有!我也只玩幾次而已!」「所以後面的那幾次是攻略誰?」被詢問這樣的話,由紀回憶著當時的情形想了想,開口:「都沒有達成呢…當初攻略麻友就花了好多心力和時間,所以之後重新玩的時候就沒有這麼認真了呢。」
「…喔。」低低的應了一聲,由紀似乎是聽見什麼聲音,還沒等她仔細的聽清楚,麻友的聲音又傳來,「由紀如果現在睡著了,會頭痛喔?」「咦?」由紀稍微訝異了一下,她睡意被嚇跑了些,「…反正妳也是頭髮沒吹乾的就躺在床上了吧?」「啊…」
聽出對方一點也不直率的關心,由紀不由得笑了起來,「做、做什麼啦!」「嗯…沒有。」
她瞇起眼睛,頭輕輕的向右方靠去、讓自己更貼近音源,「只是很期待明天和麻友見面而已。」「…笨蛋。」「笨蛋的孩子也是笨蛋。」「生笨蛋的笨蛋是大笨蛋。」「沒關係、小笨蛋以後會超越大笨蛋的,誰讓小笨蛋是潛力股。」「……柏木由紀!」
聽見那方的孩子似是惱羞成怒的吼著她的名,由紀開心的笑了出來,「這證明由紀有聽麻友的話呢?麻友講的都記起來囉。」「才不需要用在我身上!」「有什麼關係…麻友自己也說那是褒賞的辭彙。」「………明天麻友會好好的確認大笨蛋的資質,再想想自己是不是『潛力股』的。」「…咦?」「笨蛋由紀再見!」說著便是要直接挂斷,「等等等等!麻友、妳要怎麼確認?」「妳說怎麼確認就怎麼確認…哼!」
「麻、友…」耳邊一聲響、電話很乾脆的切斷,由紀哭笑不得的看著手機,然後又是拋回了枕邊,慢慢的坐起身來尋找那不知所蹤的吹風機。
一大早、即使是拍攝完,渡邊麻友也傲嬌的撇著小臉不理會由紀,她一但見由紀向她的方向望過來,就會對著那人吐舌頭,作怪,然後在由紀捉到她之前快速的溜走,弄的其他人還以為這是這母女的新的打鬧遊戲。
補交了幾個沒給成的情人節遲到巧克力,由紀試著在成員中找尋那孩子的身影、卻沒見著,就像是故意躲開她一樣,「真是的…」由紀無奈的苦笑著搖頭輕嘆,她感覺到口袋的振動、拿出手機一看,又是一封可稱的上騷擾信件的郵件,來自於癡漢的手。
有了昨天的經驗、由紀反選後瞧了瞧,「嗯…我看看…」她順著上面的指示去後門那,果不其然在階梯處發現了一位坐在矮欄上的女性,「麻友。」她喚著她的名字。
「…所以妳昨天就知道啦?」由紀笑笑的對著那人晃了晃手上的手機,「被妳調教了這麼多年,總也該學聰明些的,不是嗎?」末了,還是吐了吐舌頭,「只是也研究了一下才試試看的。」
「唔、嗯…」麻友愣了一下、臉上有些不自然的撇開,頰邊也許是因為風吹的關係、醞出粉紅,這讓由紀不禁伸手去替對方蹭暖著,「待在這多久了?怎麼不直接來找我。」麻友抿著唇的僵了一下身子,才瞇起眼睛的勾起由紀的手臂,「那也是由紀沒有注意麻友,才不知道麻友沒跟大家一起走。」「真是…」
由紀無可奈何的呼出口氣,才牽起那孩子的手,向外頭走去。
麻友難得沒有如機關槍般拿出二次元專業術語對她掃射,而是垂下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由紀有些擔心的望著她、時不時的說一些最近的事,希望能讓麻友稍微把心移到其他事物上,可卻沒有用處。
麻友直直的望著她與她牽起的手,下意識的十指交扣,卻在人群中又分開,她與她並肩的走著,耳邊是由紀的聲音、柔和,帶著她特有的音調略帶寵溺,麻友抬起頭、凝視著那人的側影──「麻友?」由紀發現麻友的目光,她舉起手、隔在兩人中間,於她眼前晃了晃,「嗯。」
麻友一把將其抓下,緊緊的扣在身旁。
不讓其鬆開。
由紀沒有讓尷尬與沉默瀰漫在兩人之間,她口上說著那日常瑣事,手中也回握了她。
心,暖了起來。
麻友瞇起眼睛,她抿著唇、明知道這樣下去不行,這樣沉默下去不好,可一想起昨日──聲音就是無法順利吐出去。
「麻友。」那人的聲音喚著自己的名,麻友抬起頭、與她對上,「手機。」「嗯。」由紀晃了晃手上的手機,麻友會意的也跟著拿了出來,兩人搭乘著電梯向上,在狹小的空間中,她與她一同登入了無料配佈的會員,打開那畫面、放出店舖打折用的標記,「先2個小時?」
看了看麻友,由紀眼中閃過一絲疑慮,她並不確定麻友今天的不在狀態是不是昨天談話的錯,所以也不敢留太久時間。
麻友對上了由紀的眼,她緩緩的搖頭,「一樣3個小時吧?反正就算不唱歌、也可以點些吃的,還有免費的飲料。」她故意的對著由紀眨眨眼,逗笑了對方,由紀無奈的用指背摩娑著這孩子的臉頰,輕聲應道:「嗯。」
不想為難,也不願勉強。
對由紀而言,是否會因為提前的離去而浪費,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該不該讓這孩子早些回去休息。
她讓麻友先在一旁等候席坐著,逕自上前去登記,今天是禮拜四、又是處於學生的放假時期,特意挑選靠近上班區域的這家店面,就是為了別讓那身分被發現──雖然被認出來的次數也沒有很多就是了。
很快的輪到兩人,循著號碼找到房間,由紀讓麻友先點歌、自己則是走到外邊去拿取飲料,麻友看著由紀離去的背影,那關上的門──「哈…」她攤在黑色沙發上,無病呻吟著。
滾了沒幾下,麻友邊發出奇怪的嗚聲,邊皺著臉蛋的,揉著那似是發疼的太陽穴,「…果然還是少玩點遊戲好了。」她無力的又滾了滾,才緩慢的爬起來,越過矮桌去拿放在電視上方的點歌板。
隨便的先挑了幾首熱血的動漫主題,然後又抓了幾首AKB的歌,最後惡趣味了拋下了『隔壁的香蕉』後,才見由紀慢吞吞的返回房。
「由紀好慢!」她嘟著嘴的抱怨著,接過乳酸飲料後幸福的小口小口啜著,前後的反差讓由紀有些摸不著腦袋。
「嗯…抱歉呢,因為有人一口氣端了一整盤的飲料,所以稍微花了點時間。」由紀翻閱著桌上的點歌簿,厚厚的一大本簡直可以拿來砸死人,估計與中日辭海差不多厚,而且還不只一本。
在由紀輸入H!P的歌時,麻友已經熱血沸騰的唱起動漫歌曲,無意外的看見那很有力的手勢,以及與檯面上截然不同的──由紀鬆了口氣。
渡邊麻友終於在反常了上半天後,又回歸原來的樣子。
看著那孩子因為激動而粉出的紅,因為喜愛而閃亮亮的眼睛,由紀右手將髮勾到耳後、帶著弧度的繼續輸入著她喜愛的曲子。
這間僅能容納四人的小房間裡,時而傳出一人三角的口移巧克力,亦或是兩人七角的情人節之吻,偶爾又會有專業的AKB歌曲出現,當兩人辛辛苦苦邊唱邊笑的把『隔壁的香蕉』給唱完後,由紀的H!P緊接而來。
麻友喘吁吁的坐下來看著由紀唱起她所喜愛的歌,捧起那冰塊已溶化的、被沖淡的乳酸飲料,啜著。
由紀跟麻友一樣,談論到喜愛的事物時,那瞳中總是能帶著吸引力十足的光芒,比較起麻友的亢奮大爆炸,由紀偏於聊到喜愛的部份時會激動的擺動著手部,小幅度的、就像是要表達出那喜悅,卻又下意識抑制住的感覺。
麻友很喜歡由紀這樣寵溺著她、彷彿能無限包容她所有任性與捉弄的,溫柔中帶著疼愛的部份──因為這只有渡邊麻友一人能獨享。
「麻友?」間奏時,由紀回過頭來、卻發現那孩子愣愣的望著自己,由紀歪歪頭、她的手在對方眼前擺了擺,「不點歌嗎?」「唔…由紀先唱完。」麻友回過神來、她鼓著臉的把由紀的身子扳正,讓那人重新回到螢幕上後,不是直接取過那點歌板,而是拿起厚重的歌簿翻閱了起來。
「由紀,直接點好無聊…我們來玩遊戲!」「遊戲?」由紀還沒反應過來,麻友就已經蹦蹦跳跳的躍過她去抓起門邊的呼叫電話,耳邊的配樂饗著、由紀稍微調低了點音量,讓麻友比較能夠與對方交談,她好奇的望著這孩子的背影,有些不解。
麻友吩咐完後,嘻嘻的笑著,她乖乖的蹭回位置上,然後幫由紀調回原先的音量。
由紀並沒有繼續唱,而是坐回麻友的身邊,問著:「點了什麼嗎?」「章魚燒。」麻友沒有隱瞞的直接給予答覆。
由紀回想了一下這間店的料理,其中的確有章魚燒…「什麼遊戲?」她大概知道麻友要玩什麼了。
「嘿嘿…」麻友笑瞇瞇的拍了拍放在她膝上的本子,隨便翻開一頁,「一人選一樣!頁數、左右、從上數來第幾首,不管是什麼歌輸的人都要唱!」由紀挑眉、她撇了一眼那被翻開的頁數──麻友趕緊闔上,「不可以看啦!如果選到英文歌就算是哼曲調也要哼完呦!」「…中文呢?」「…哼完。」
由紀眨眨眼,望著這孩子帶著惡趣味的笑容,無奈的笑著,「到時候輸了別怪我呦?」「哼哼,麻友才不會輸。」
「好吧,趁章魚燒來之前、先決定曲子?」「當然。」麻友開心的瞇起眼,兩人猜拳大會立刻開始。
翻開選到的頁數、循著指定的曲數找去,食指輕輕劃在簿本上、由紀與麻友算著數字,兩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指尖上──「シャ乱Q的シングルベット?」由紀錯愕了一下,她雖然多少有印象,可是基本上可以說是完全不會唱──「不好意思,妳們點的章魚燒來了。」「啊、好的。」
麻友還沒來得及接口、點上來的章魚燒便已經到達,由紀掏錢先結帳,然後看著麻友興沖沖的取過一根牙籤──「準備好了嗎?」她挑釁的勾起嘴角,抬了抬下巴的問著由紀。
由紀看著這耍寶的孩子,也憋住笑的一臉嚴肅地點點頭,然後接過了那尚方寶…不對,是牙籤。
「「剪刀、石頭、布!」」「呼!」「耶!由紀先!」歡呼聲、哀鳴聲從這狹小的房間中傳出,好在隔音設備算是不錯,再加上各式各樣的曲目的流漏,那點點小小的悲鳴與勝利的炫耀沒有干擾到其他路過、亦或是房間的人──「啊、…」太過激動、乳酸飲料倒在盤子上,由紀慌忙的扶起來,看著那泡湯的最後兩顆章魚燒,再看看那位滿臉無辜的疑似嫌疑犯。
「…選吧。」由紀遞過了尚方寶劍…不對,是牙籤。
AKB48生化人CG顏走廊奔跑的渡邊麻友友、目前遭遇了今日當前的最大危機──「真的要吃?」她苦著一張小臉的望著由紀,希望能夠稍微得到緩刑、卻還是被果斷的拒絕,「過分!魔鬼!腹黑!」麻友看著那逐步吸收乳酸飲料而開始掉漆…我呸、是調味料,美乃滋與柴魚片再加上特製醬料,就連泡在底下的乳酸飲料也變了色。
「…由紀。」麻友淚眼汪汪的看著由紀,卻被對方拍了拍肩膀、一臉凝重的抱了一下她一下,「麻友…妳就放心的去吧。」「………」
麻友一臉悲憤的拿起牙籤捅上那調過味的乳酸章魚燒,就像是浴血的戰士悲壯的一口塞──到由紀嘴裡。
「咳、咳咳咳…渡、邊…渡邊麻友!」由紀本來還口開開的見著這孩子居然就這麼挑起那滴著飲品的章魚燒要入口,感到很是訝異時,那孩子就著快、狠、準三條原理順利的將那本該入她口的乳酸章魚燒給塞了過來,一時不察、終身遺憾──柏木由紀短時間內應該不願意再看見章魚燒了。
快速的抓過桌上的烏龍茶大口大口的灌,麻友好心的替那人拍了拍後背,得到一個激賞的白眼。
好不容易吞了下去,麻友滿臉無辜的眨的眨那水汪汪的大眼,又是惹人同情又是惹人憐愛的擺出『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請原諒我吧』的態勢蹭在受害人柏木由紀身邊,「由紀…」柏木由紀很能肯定渡邊麻友當前的人生中這類雞皮疙瘩又把肉麻當有趣的語氣絕對是第一次用!
她嗆了幾下後,終於緩了過來,接過麻友遞過來的紙巾擦去嘴邊的醬,由紀一手捂著那口,一手捏起對方粉嫩的頰,「麻…友…」拖長又壓低的聲音。
「呃…哈哈…哈哈哈。」麻友乾笑著,然後轉移話題,「呃…嗯,味道…怎麼樣?」她眨眨眼。
「………」由紀皺著眉頭、看樣子是不想再去回憶,「嗯…挺複雜的。」由紀又是抓起烏龍茶喝了幾口下去,她放下快空了的杯子,指了指最後一塊,「麻友、因為妳違規…所以最後的就是妳的了。」
麻友聞此頓時苦了張臉,「反正都是輸…直接唱可不可以?」「…不行。」「由紀…」那聲音更哀怨了。
由紀抿著唇,她皺起眉頭、像是在思考著是不是要放過眼前的這孩子…見狀,麻友反倒是咬了咬下唇,接過那牙籤重重捅下,然後一口氣的扔了進去──「唔…」「麻友!」看麻友真的吃下去,慌了起來的由紀趕緊抓過紙巾要讓對方吐出,麻友卻搖搖頭的別開臉。
看見那鼓起的臉頰和有些詭異的面龐,也體會過一次的由紀趕緊取過桌上僅存不多的烏龍茶遞到麻友嘴邊。
麻友一口灌下。
她淚眼汪汪的眨眨眼,指了指喉嚨,由紀才想起來章魚燒中有一個、內容物是芥末──她趕緊取出包包內的水,麻友接過後直接一灌到底,才鬆了口氣的呼了出聲。
「由紀…」麻友可憐兮兮的看著由紀,嘴唇被辣的紅起,她吐著舌頭,「好辣…」「乖、等我一下,我去拿飲料。」由紀好氣又好笑的拍了拍麻友的手、拿起杯子走了出去。
麻友捂著嘴巴,小臉皺成一團,眼睛被刺激的凝起淚水,麻友趕緊擦去,她的手肘碰倒了那空了的瓶…「………」抿起唇,麻友將寶特瓶拿起,拇指輕輕的摩娑著瓶蓋。
「麻友!」這次比上次快了很多,由紀沒有加冰塊的直接回來了。
麻友領走那不刺激舌部的烏龍茶,喝了幾口、稍些冰涼,壓制住了那嗆人的辣味,只是章魚燒與乳酸飲料的合體真的不是那麼的…美好。「麻友。」「?」聽見那人的輕喚,麻友抬起頭。
她眨眨眼,張口含過了遞於嘴邊的巧克力餅乾。
「情人節?」她指了指口中的。
由紀點點頭,有些不好意思的將那拆封的袋子交了過去,「結果還是沒能全部送出去…」由紀呼出口氣,她收了下弄亂的桌面,聽見袋子被打開的聲音,回過頭去,「啊…」麻友笑瞇瞇的取過一塊巧克力、同樣的遞到由紀嘴邊,餵食。
由紀輕輕的咬過,入口。
「ママりん的手藝超棒的!」麻友誇讚道。
聞此,由紀也笑了出來,「我也有幫忙呢。」「估計也只是端盤子之類的粗活…」「麻友!」由紀故意擺出氣呼呼的姿態,作勢要掐住對方的臉頰,麻友也裝做即將被迫害的少女那般雙手護著胸,「等等、妳要做什麼?太過分的話我就要叫囉!」
「……噗。」沒能說出下一句經典台詞的由紀直接笑場。
「咳…哈哈哈…麻、麻友…」由紀抖笑著的倒向沙發椅背,身體也不禁靠上同要忍不住笑出聲的麻友身上,「由紀好遜,妳NG了啦。」麻友裝做不滿的對著由紀指點著,但說著說著自己也忍不住的笑了起來。
好不容易緩了過來,麻友笑瞇瞇的正想接著再品嚐一塊ママりん的愛心巧克力,那包裝袋便被由紀給拿開,「咦?」麻友無辜的眨眨眼,得到那人更深的笑意。「麻友…妳是不是忘記了什麼?」「哦?有嗎?麻友怎麼不記得了?」麻友再次的眨眨眼,試圖讓自己看起來更可憐──由紀很乾脆的把麥克風塞到麻友手上,順手替她點了那首她自己也不會唱的シングルベット。
曲子已經開始,見逃不過的麻友只好拿起麥克風,嘟著嘴的望向螢幕──挑眉。
由於是有副音、麻友也很好抓上,可因為是男聲,麻友為了不破音、稍微降了幾個key,漸漸能跟上節奏的,望著麻友專注的看著螢幕,耳聽著她的聲音,腦中迴盪著那些字句。
「………」由紀嘴邊的笑意不再是那看好戲的心,而是帶著淡淡的、溫情,她看著那認真的面龐,麻友的右手擺在胸前,偶爾的於空中擺弄著──完畢後,麻友回過頭去。
向著由紀眨眨眼睛。
由紀挑眉、勾起那好看的弧度,也拿起麥克風、重新播放了一次──與這孩子合著聲。
想起這些年的情景,這陣子所發生的事,終究還是得離去的人,以及那似乎是故意被放置在角落的、積了灰塵的回憶──早く忘れるはずのありふれた別れを、あの時のメロディーが思い出させる。
明明是不同的歌,明明是不一樣的曲調,相異的詞句。
可腦海中總是會迴響著那初次獲得的、專屬於她們的曲──由紀不知道是因為麻友唱的太深情、還是最近的事情刺激到自己,她的心深深的被這兩句歌詞給吸引。
明明是在指戀人的分離,可曲中的某些部份、卻是讓由紀印象深刻,她望著字幕上再次出現的『くだらない事だって、二人で笑えたね』,情不自禁的望向那同樣看了過來的那方,兩人相視一笑。
曲畢,麻友笑瞇瞇的望著由紀,卻見由紀眨眨眼後、拿起了桌上的手機──『まゆゆとシングルベッドなう』丟上G+,底下回覆數瞬間爆漲。
麻友湊近去看了看後,拿過由紀的手機,手指在鍵盤上敲擊。
『ゆきりんとシングルベッドなう まゆゆより』壞笑的看著下面更加火熱的留言,兩人就這麼就著隨意撥放的音樂、配著G+留言,開始爆笑了起來。
「由紀好壞。」麻友笑的肚子有些痛,她指著由紀大聲的道著。反而是由紀無辜的眨眨眼,嘟起嘴巴,「又沒說錯。」「…噗…是沒錯。」嘻嘻哈哈的看著下方的回覆,由紀訝異的瞧見亞樹的『なにー?!』她眨眨眼,與麻友對視著,「…不會被誤會吧?」「有什麼好誤會的。」
對於由紀的疑問,麻友翻了個白眼過去。
麻友瞇起眼睛、一臉『這樣好好玩』的樣子就是要再火上加油個幾句,手機卻被發現了的由紀提前舉高並移開,「再玩小心被警告。」由紀敲了一下麻友的腦袋,把手機收了起來。
麻友有些掃興的嘟起嘴巴,按著被敲了的地方抱怨,「不要亂敲拉,變笨了怎麼辦…啊!」「耶!」被突然的一聲大喊給嚇了一跳,由紀身子不禁縮了一下,她眼睛睜大大的看著麻友笑的異常燦爛的臉龐──「麻友!」
「哼哼哼…看妳還敢不敢說我是『潛力股』!」麻友正面迎上的跨坐在由紀的腿上,她先是大力的揉著對方的臉,然後欺負對方因為姿勢關係不好動作,癡漢的手直接襲上了『素質不錯』的地方──「呀!」見這孩子都已經摸上了還沒有鬆手的打算,由紀趕緊把放在麻友腰上的手調回來回防。
「哼哼,都說要確認大笨蛋的『資質』的,敢說麻友是『潛力股』…」麻友擺脫著那想要支開她的手,不滿的嘟起嘴巴。「麻友…等等、別…」由紀滿臉通紅的想要拉開距離,可無奈麻友是直接坐上她的大腿,讓由紀想退後都沒有辦法──「啊、…!」
失了重心的她往後倒去、卻也因靠著的姿勢問題讓由紀的身體直接向右側而去,麻友被由紀這麼一晃,也跟著不穩,她慌張的伸出左手向那沙發上一撐。
「「…呼…」」兩人同時鬆了口氣。
一邊是看見麻友即時撐住她自己的身體、而沒有壓上來的由紀,一邊是還好撐住身體,不然直接壓上由紀的麻友──看見那因為打鬧而醞起的粉紅,麻友感覺到臉蛋燙了許多。
她想起在昨日掛斷電話後,晚上夢見的場景。
正是因為那些景象,才讓麻友今日根本無法專心──只要看見由紀的臉,那心虛就無法讓自己平靜下來,甚至是無法用平常心面對。
再加上拍攝結束後,由紀前來找她時,說出的那話──被妳調教了這麼多年,總也該學聰明些的,不是嗎?
腦補元素自動自發的替她安裝上了那早就偷偷玩過的遊戲,點開了那些未成年止步的畫面──麻友甩甩頭,她望著由紀的臉,抿起嘴。
「麻友…?」由紀看著坐在自己身上的孩子一下發楞一下搖頭的,她左手肘撐在後方支起身體,右手輕輕的碰了碰麻友的臉頰,「撞到哪裡了嗎?」那孩子的臉蛋有些通紅,身子有些熱,由紀有點懷疑是不是暖氣開太強、但她沒發覺…「由紀。」「嗯?」
麻友抿著下唇,她欲言又止,卻又還是搖搖頭,「嗯…沒事,由紀有撞到頭嗎?」她想伸手摸了摸由紀的後腦杓,卻在中途被截下,「我沒事。」
由紀看著麻友那發燙的臉龐,她蹙眉、放開麻友的手,右手勾下對方的頸,額對額的靠了上去──麻友腦中一片空白。
「嗯…有點燙呢。」由紀有點擔心的與麻友分開些距離,她對上對方的眼瞳,發現之中帶了點溼氣,溫潤的黑眸中倒映著自己的影──麻友那曾被中途截去的左手輕輕的貼上由紀的臉頰,點上。
由紀睜大了眼睛,她一失力、左手肘再也無法支撐住上半身,又倒了回去。
麻友依舊跨在她的身上,兩手撐在由紀的兩旁。
「…麻友?」由紀食指沾上那被親吻過的地方,滿臉不可思議的望著伏在她身上的麻友,那孩子眼中滿是掙扎,鎖緊眉頭,淚水在眶中打轉──然後,落下。
麻友再次伏下身,她左手拉開了阻礙著她的、貼上那人的唇瓣,感覺到身體下方由紀的僵硬,以及那已經放上她肩膀的雙手,麻友閉上眼睛,將苦吞回肚子裡。
由紀推開了她,沉默不語。
印在唇上的溫度還在,現在的姿勢讓由紀很不舒適,可她除了用左手苦苦的撐著身體外、別無他法──不願傷害她。
可推開了,也就受傷了。
咬著下唇,感受著麻友身體的顫抖,彷彿也折了她的心。
是寵溺著的,由紀知道。
可她也知道,不是這般的…這般的,如麻友所認為的,那樣──望著這孩子,麻友的淚水、麻友的神情,都在告訴著柏木由紀,這已經錯了。
咬著下唇,感受著麻友身體的顫抖,這已折了她的心。
是寵溺著的,她知道。
所以才會,嘆息。
眼神暗了暗,伸出手、由紀重新讓那孩子貼上自己,擁抱著她。
感受著落在面上的雨滴,她唇瓣貼著那被沾濕的,在上面點畫,麻友放在自己肩上的手收緊,她加深了力道,想要推拒──就像是、了解由紀此時此刻,根本就不是與她相同的心情。
「…由紀,拜託…」她帶著哭音,「求妳。」
由紀知道麻友想說什麼,她知道,也應該停止。
只是見到那張哭泣的臉龐,那拒絕著同情的、拒絕憐憫的,胸口處的靈魂就是一痛、如被直擊──由紀抿著唇,她瞳中閃過痛色,她並不了解好好的、只是單純的來唱歌,為什麼會鬧成現在這個樣子。
是拒絕後遠離,還是接受──根本不用選擇。
如果、麻友也清楚她…的話,由紀瞳中一暗,她將對方的手輕輕捉於兩旁,然後顫抖著的帶到自己身上──抽氣,在知情後的觸感有別於那如玩笑似的一瞬。
由紀強迫著麻友不許離開自己,她溫柔的親吻著那臉上的淚水,點在眼瞼、頰邊,擦在唇緣,最後才貼上那方。
由紀能感受到麻友的憤怒,這樣的碰觸對麻友而言、是對她的汙辱,可是由紀不願退去,她只能試圖讓對方放鬆下來,至少、至少…
摩挲著對方的,那放於自己胸前的有些大力,麻友緊握著拳頭,她不願意由紀受到任何委屈──縱使會弄痛自己。
不要這樣的由紀。
「由、紀…」微弱的聲音溢出,由紀伸出舌頭舔舐著對方的唇瓣,阻去那聲抗拒,麻友像是不適的、又似是無法抵禦的,她開始微微喘息。
分開了距離,那黑眸中僅剩受傷後的不甘心,她咬著下唇,低下頭去。
「………」由紀感覺心是冰冷的,可那孩子終究還是保持著同樣的溫度,由紀輕輕的摟抱住她,將臉埋在那人頸窩處。
低泣。
那是種不甘心。
不願她們之間的羈絆,會因此而斷去──「…麻友…」不知何時起、由紀也無法順利呼吸,她咬緊下唇,雙手摟抱著對方,「就此…一次,好嗎?」她的語氣是不穩的,無法一口氣說出。
麻友被抱在懷裡,她感覺到由紀的恐懼、害怕,她仰起頭、望著那天花板,那是種心碎的痛處,「…嗯。」她輕輕的應了聲。
閉上眼睛。
由紀的摟抱,格外的輕,輕到、麻友感覺不到任何意義──就此一次。
這是對由紀自己說的、也是對麻友所說的,只要這次一過…
就回到原地。
她還是她、妳還是妳,還是原來的距離。
就當唯一一次的墮落──唯一一次的傾心。
因為那人,恐怕下次、就再也沒有此意。
「…喜歡呦,由紀。」
她知道,她不可能接受。
已經浪費掉那唯一一次機會了。
「…我喜歡妳。」主動拉過那人的頸,自己靠了上去,眼前僅剩黑暗,沒有光明。
「…嗯。」
耳邊只有淡淡的、回音。
沒有共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