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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學之時、總是會有片片櫻花落地,滿面的櫻花海沾染著粉色的映春氣息,視野的一面總會有著同色調的裝飾品入眼、可真正吸引人的,卻是那因風的捉弄而併著輕嘆落地的花櫻。
僅比花火還要長些時日的生命鋪墊,走過那排花樹下、那仰頭抬眼的動作就像是習慣性的日常,與粉色花櫻不同的青藍、刺眼的熱光打散後分佈於視野中,沒有一分涼意的乾燥是難得的,向田茉夏意外的喜歡上這樣的天氣。

趁著無人、她尋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明明是假日卻前來校園,要是在那些同齡人的眼中、許是不可思議──「啊、…」帶點欣喜的感慨不經過許可的,便擅自的跑了出來。
學校的圖書館外一隅,幾隻幼小的博美犬在家長的陪同下出遊,邁著小小的步伐努力前進的模樣、可愛的讓她忍不住發出羨慕的嘆息──戀女癖的父親認為寵物的出沒會分散了女兒們對他的愛,故此、向田家不曾有過飼養動物的記憶。

 

巴掌大的幼犬不穩的前行,總會有兩隻怕生的在父母周邊圍繞、可在不久之後,又會被外界所吸引的,於保持著距離的同時、慢慢的將目光放在其他的初見美景裡。
飼育者是學校雇用的、清理者,年約50代的中年男性。茉夏猜測可能是已習慣、才會不使用繩索的,任由著那幾隻小動物們隨意奔跑遊戲。
「好好…」透過圖書館的窗戶、茉夏雙臂充作枕的趴在個人座位上,室內空調的微涼加深了空氣中的乾澀,可看著那些可愛的孩子的嬉鬧、離去的想法總是沒能執行。

 

今年已升上高中、是為新生一年級,學院制的關係、讓她得以在中學時就發現圖書館的秘密,假日的放鬆向來都是向田茉夏每周期待的事情。

「果然、還是問問看爸爸吧…?」
自己詢問著自己的,明明是寵女兒們寵到不行的笨爸爸,卻對飼養這事保持著不容質疑的拒絕態度,有幾次、茉夏都想和妹妹連署一起提名,可作為大家長之一的母親一沒參予,說服力就沒有想像中的可行。

 

『喀、』的一聲,身旁的座位被拉開,雖個人座間都有著隔板的存在,但茉夏還事下意識的皺起眉頭。裝做不在意的換了個姿勢、她目光仍舊放在那群嬉鬧著的小朋友們身上,可注意力卻是被剝奪了些的,放在左方的那人那裡。
不用想也能猜到的,高柳明音。其實本來茉夏這位置向來都是這人的喜愛座位之一,靠牆的位置能擋去不少人的目光、玻璃窗外的樹蔭更是遮去了外來的陽光,非直接迎上的空調更是省去了需擔憂著涼的可能性。

 

中學時發現了那群小朋友後、茉夏就發現了一個問題,最好的位置總是被一位比自己矮上幾分的女生給佔了去。如自己一般會異常的選擇在假日來到學校,且將大半的時間雙手奉獻在圖書室裡。
一開始、好幾次都會因為這人比自己早一步佔去而不開心,更別說當這人離開時、已是將近中午,那些博美犬的散步時光早就告一段落的消失在佈景裡──久而久之、茉夏學會了早起,她會比這人更早些的來到這個座位,就像是什麼都不知情的趴在桌上,幸福的享受著這幸福光景。

 

而想是也發現了她的小聰明,那位女生即使是較她早些抵達、也沒有再坐上這個角落──隔壁的座位就成了那人的專屬位置。
會知道這人的姓名,完全是在茉夏與這人保持了這份默契的第二年、當快要逼近中午時,那人想是忘了查看時間的、慌忙收拾書本的當下,將桌面的張張講義落了地。
中學二年級的茉夏、才了解到這比自己矮上幾分的女生,是大上自己四年的學姊,名字是高柳明音。
事後想想,那時正步入高三後期的學姊,會天天來圖書館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啊…」回過神來、茉夏遺憾的嘆了口氣,美好的時光總是特別短暫,一周僅有一次的機會,全在回憶中過去了。
踏著小步伐的回到主人的身邊,拼命甩動著的尾巴就怕要從根部斷去,毛茸茸的身子被抱起,太陽打在那方美景上、看起來格外的溫暖,清晰的視野讓人忍不住的細起眼睛。
結束了呢。

 

呼出口氣的,茉夏正坐回身子,用手揉了揉被枕紅了的發痲部位,梳理了下弄亂的髮梢,才慢慢的站起。
旁邊的那人還在埋頭努力,也沒有打招呼的意思、茉夏隨手勾起了自己的手提包,即是離去──高柳明音察覺到了隔壁那孩子的動作,手不由得頓了下,她裝做什麼都沒有的將目光放在講義上,可卻用餘光去打量著那孩子的背影。

 

明明是長著一張成熟的臉蛋,卻意外的有著可愛的孩子脾氣。會發現、全是因為在高二那年的某天,發現自己獨有的座位、被向來座在自己隔壁的那位孩子給奪了去 ──舒服的窩在個人座位上、明明只是過來吹涼休息,卻賴在這方的、有種很浪費的想法──帶著抱怨的無奈,她也只能坐上這孩子上周的位置,那人的隔壁。

 

其實她並不怎麼能記清楚人的姓名,應該說、臉可以有印象,但真要和名字對上、可說是非常的困難,更別說是沒有交集的陌生人,在明音的記憶存取模式中、似乎是被放置在『可以不必收取』的位置裡。
一連兩三次、都被比自己早到的那孩子佔去後,高柳明音才發現這人其實並非是來睡覺,而是把所有的笑容與注意都放在校內清理人員所飼養的小動物身上。
「啊、…好可愛…」總是會在奮鬥的時候聽見那孩子的感慨聲,有別於印象的,透明澄澈的聲音格外的吸引。

 

如果真要說、高柳明音大概是先對這孩子的小孩子氣有印象,再來是聲音,最後才是面容。
明明長相成熟、卻意外的有著這般可愛的一面,讓明音有些摸不清楚對方實際的年齡──「向田桑~不好意思,這個就麻煩妳了。」「好的。」要將佐藤實繪子老師的資料遞交給國中部松井老師的時候,在導師辦公室碰上了那孩子。
沒有了那份輕鬆的笑容、板著臉的看起來很不高興,臭臭的表情讓人沒能升起想靠近的念頭,更別說是上前攀話的興趣。

 

「謝謝~」得到因為太過喜愛小孩子而被戲稱KD的松井老師的誇獎,本來冷的讓人感覺出距離的面龐上、抿出了一澀羞怯的喜意,掩飾著欣喜的雙眸中透著光彩、靦腆的笑意勾掛在嘴邊時,心臟大概是撞上牆面的發出一不輕的撞擊音。

 

向田桑,是國中部的孩子啊…後知後覺的發現,在讓明音感覺到訝異的同時,有底有種發現了新事物的驚喜。
的確呢,很符合喔?
那種可愛的笑容、和搶佔位子的孩子氣。

 

可即使是如此的、對那孩子產生出了一點點的興趣,也沒有想要縮短兩人之間的距離──先不論這孩子看起來就是內向且不喜與人交談的性格,單是明音自己、就不是會主動上前撘話的個性,「啊、…」和那孩子的默契還在繼續,只是不同的是、即使不需要再於假日前來學校複習,高柳明音也會願意犧牲一整個上午的,陪著這孩 子在圖書室內度過這份靜謐。

 

就同著向田桑發現那些小朋友們的出巡時、會情不自禁地發出感慨一般,高柳明音在步入圖書事時,那顆心臟總是會因為緊張而加速跳動,然後在發現那孩子趴臥著的背姿時如嘆息般發出落音。
有被發現嗎?有察覺到嗎?她的到來。
每次拉開座椅時,沒有了早期擔憂與禮貌性的小心翼翼,隨性的力道總會發出聲音。
坐下的同時看見了那孩子變換姿勢的舉止,在嘴角勾起一開心笑容的同時、也羞惱於自己這帶有罪惡感的行逕,就像是想要引起那孩子注意的,不由自己…

 

「啊…」失望與沮喪的嘆息再響,拉回了明音的神智,回過神來、那孩子已經重新坐起身的,似是準備離去。
是知道她的吧?明音想。
從高中起一直到大學、好幾個週末都是如此度過的,就連不擅長記人的明音都已經知道了這孩子的名字,那…向田桑是不是,也或多或少的,對明音的事知情?
好奇心在那身影離去的同時被拉拔起來,就像是連著根莖的一齊出了去。
 
 

 

「補習…?」「是啊~好像都有這種流程。」好友古川瞞不在乎的擺擺手,「畢竟是學院…所以直升的學生不少吧?有些小後輩如果跟不上進度的話,就有可能會願意請學長姐去補習,而身為幫忙補習的這邊,也可以拿到打工的薪水。」「就像是家教一樣?」「差不多~」被壓在古川愛李漫畫底下的、是申請的填寫單,似乎是被強迫要抓幾名壯丁、可終究還是漫畫比較有吸引力的,愛李在把申請單拿回教室後、隨手分發給幾名同學後,即是入座的進入入定。

 

高柳明音若有所思的望著那張申請單,問道:「這個…可以給我嗎?」「嗯?OK喔~拿去吧。」隨聲的應和著,明音見愛李沒有空搭理自己、只好逕自取出那張單子的,來到五樓的輔導室這。
「啊、…可以挑選啊?」在一小冊登記簿本中,裡面是滿滿的、希望能得到學長姐補習的小後輩們的名,而身為學長姐的他們、除了可以逕自循著自己的課程安排時間外、還得以挑選幾名順眼的小後輩,雖說薪水比起外邊有點少,但也算是不錯的打工機會。也能全當複習。

 

將自己擅長的科目填寫上去後,翻到徵求著這科目的名冊欄位中──「耶、」訝異的、發現那孩子的名,似乎成績並不是很好的,除去社會、理科與國文外,英文也需要補習…咦咦咦?跟想像中的完全不一樣啊!向田桑不是那種看起來文靜內向但其實對學習有點拿手的女生嗎?
高柳明音發現自己對對方常去圖書館的這行徑給騙了。

 

帶點猶豫與膽顫心驚的、在那孩子的名字後方寫上自己的編號,就算是高三考試也沒這麼緊張的,只怕對方會不答應──明明一開始只是想自己賺些零用錢的、讓自己能盡情地買些愛寵的生活用品,「這個、就麻煩您了。」將寫上有空的時間、以及基本資料的申請表遞交上去後,高柳明音發現背心已經出些冷汗。

故意寫上週末午後什麼的,才不是故意。
 

 

默默的告訴著自己也許對方很有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姓名,也許只是把她當作想要替她補習、順便賺錢打工的小老師一名──想到週末的小默契,提前打破這份空氣的明音突然的,有點小心虛。
只是想更加的靠近,只是想知情,對那孩子的好奇心已經不是能用週末的小約會來壓制,想要攀談的心情一天一天的累積。
面對著外人是那般的冷漠排斥、可在望見小狗時卻又是幸福的露出毫無防備的開心,這樣的反差讓明音耳朵總是不受控制的發熱,心臟跳個不停。

 

應該說、也許真的是被好友古川給感染,會認為這樣害羞內向怕生的孩子可萌很可愛什麼的──太不正常了啊高柳明音!
只是只敢偷偷摸摸的注視著小狗們散步好些年、卻還是不敢直接上去找那位清掃人員攀談什麼的,太可愛了。
明明那位老先生很好說話、而且很願意滿足一名小女生的願望的,自她去拜託的那天起、就從來都讓狗狗們在那處散步遊戲──會為了搶她座位的孩子去拜託一位陌生人什麼的,這還是第一次。

 

「………」「怎麼樣?茉夏,有前輩申請嗎?」陪同著自己前來的,是同一個教室的石田安奈,雖然性格完全相異,卻因座位方巧的在左右而得以簡單的聊起。
知道茉夏個性的安奈體貼的放下了捉弄的心情、用手摟著茉夏的肩頭探過頭去,「耶、是大一的學姊耶~不過這名字好像在哪聽過…等等、這不是陸上競技部的前輩嗎?」相較於安奈的低呼,向田茉夏只是默默的注視著這張申請。

 

高柳明音,順著登記編號尋找到的那人的資料、填寫的空閒時間是鮮少有人願意的,週末假期。
更別說是讓人感到不解的下午…誰讓大多數人都只願意在早上補習後就趕緊回去休息──是,知道的嗎?
看見了這人的資訊,茉夏不由得好奇的猜測著,對方、是因為知道她的姓名,才會這樣填寫的嗎?
搖搖腦袋,其實除去這人、之前還是有幾名學長的報名,可在看見那雄赳赳氣昂昂的相片時,茉夏很乾脆的拒絕的對方的申請。

 

「吶、 茉夏,要接受嗎?」安奈好奇的歪過腦袋去窺看著茉夏的側臉,在她耳邊細語,「是學姊…而且看起來感覺比較開朗,應該說很…無害的樣子。」茉夏大概能知道安奈本來想說的是『很好欺負』,她眉頭習慣性的輕蹙、而後才緩緩點頭,「嗯…學姊的話,爸爸也比較放心。」「也是~伯母也已經催很多次了吧?早點安排補習什麼的。」事不關己的安奈吐吐舌頭、誰讓她就算是成績再差,只要還是掛著那體優生的名頭,就可以安心向學院中的大學晉級。

 

認定後就沒有猶豫的,茉夏勾選了確認的方格後,就是遞交回輔導室老師的手裡。
只是想到週末時圖書館中的碰面、那尷尬的情景,「……」小臉苦了下來,眼眸也是黯淡了去。本來就不喜歡和人親近、更別說是一位陌生了幾些年的學姊,只要想到也許會出現的尷尬、想是週末早上也會失了去圖書館看狗狗的心情,「唉…」不由得發出輕嘆的,那名學姐早在她發現小狗散步之前就已經習慣坐在那處,怎麼想也不可能會因為兩人的尷尬而放棄這已成習慣的習性。

 

第一天的面見,是在下午。
想來高柳學姐也會認為會尷尬的、上午並沒有到圖書館複習,「那、那個!我是大學一年級的高柳明音!請、請多多指教!」看見她走入個人輔導室後就啪、的一聲站直了身子,差點沒比舉手禮的脹紅著臉,不過即使是如此、還是比自己矮上幾公分就是了。
「…請多多指教。」「是!」聽見她的回話、也不知道是嚇到還是緊張的,高柳明音身子一顫,這次連眼睛也都閉上了。
有這麼嚴重嗎?自己的表情。

 

大概能想像的出來自己臉上的疑惑與不解,眉頭也很聽話的鎖在一起,明明是比自己大上四歲的學姊、在茉夏的注視下、乾笑著的坐回椅子上,「雖然申請了要當向田桑的小老師,但是明音對社會方面有點不在行…啊、不過不要緊的!只是可能會需要點時間讓明音我複習一下!」看見她望過去的視線、高柳學姊緊張的揮揮手,表示自己可以,「所以一開始可能會把重點放在其他科目上面…有稍微問了下向田桑的課程,最近的社會科考試可能只能幫妳找些重點問題…」

 

不好意思的搔搔腦袋,高柳明音有些心虛的、帶點小心翼翼,觀察著向田茉夏的表情、才發現要從上方看出情緒是件很難的事根本就是誤解,向田茉夏乾淨的眼中沒有不滿的、僅有好奇,就像是不理解為什麼她要這般道歉的,「因為、好得也算是領薪水的打工啊…」所以,縱使這孩子沒有發問,明音還是乖乖的解釋了出來。

 

「沒事的呦。」表現出理解的表情的、向田茉夏只是彎起了眼睛的弧度,很容易的就能看出笑意,「高柳學姊能夠幫我補習,就已經是幫了大忙了。」「啊、唔…謝、謝謝…」愣愣的道謝後、茉夏眼中的笑意更是凝在了嘴角處,淡淡的、靦腆的弧度中殘著有趣,以及想要保持禮貌、卻還是忍不住發笑的小惡作劇──像是放心了她的,又似是滿足於因向田自己的笑而更為尷尬焦急的學姊的反應,小小的捉弄讓高柳不自覺得鬆了口氣。

 

「向田桑今天有想要先進行的課程嗎?或是有比較近期的考試範圍需要複習的?」也跟著露出大大的笑容、明明在先前都還尷尬著膠著起的空氣,全被兩個不同弧度的溫暖給化開,「如果沒有的話,明音想先了解一下向田桑的進度到哪裡…大概下次才會正式的開始補習。」「嗯。」那孩子彎彎的細起眼睛,應答方式這才像個這年齡的孩子,鄰家女孩的氣息讓高柳明音的一顆心穩穩落地,望著那孩子修長的指尖細細的翻開上課用筆記,明音突然發現、相較於賺錢…

 

想見這孩子的想法,妥妥的超出了替愛寵採買生活用品的購物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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