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ひらり、ひらりと舞い散る

恋は花よ。

 

只要一鬆懈、機會便會自手中溜走的,讓她不得不總是繃緊著心神地,強迫著自己──所以,每當看見那種散漫的人事物,那種反感與厭惡的、排斥,就是無法壓抑的竄上心頭,表現在臉上。

恣意的舉止,隨興的心態,輕率而虛度的時間,『差不多也該適可而止了吧?』那人讓人厭煩的性格,黏人的行為和過厚的臉皮,一度讓絢瀨繪里感到打從心底的嫌惡。自來熟、做作,縱使是用著尖銳的、亦或是冰冷的言語砸去,那人也僅僅只是在微愣過後露出不在意的神情──這世界上怎麼會有這種人?

絲毫不知現實的殘酷,想法天真,那同級生在繪里的眼中、與以往看見她是混血便想要黏上的女生同等,充其量只是有趣、充其量只是新奇,一開始接近她的念頭就不單純,卻妄想與她成為好友…浸溺於美好幻想之中的,不切實際。

 

「下雨了…」只是在預習時發現筆記本的空白頁所剩無幾,想到明天有自己最難應付的文科、才會匆匆的抓過錢包出門──提著百元店的塑料袋,站在關門店家外的屋簷下,看著豆大的雨滴打在柏油地面上,一分懊惱、不禁竄了出來,『要是出門前,看一下天氣就好了…』什麼的,是對自己不成熟的責怪、以及小小的後悔,『如果能再…』或是『如果一開始可以…』等等,縱使明白這樣的想法不可行,卻還是會消消地黏上心。

『早知道』──那是失敗者才會使用的單詞,明明繪里自己,是再清楚不過的了。

「…跑回家吧。」

這樣對著自己輕喃著,欲擺脫那些過往的黑暗、裝作什麼也沒發生,一臉鎮定的、繪里將手機與手錶等不能沾水的物品一同拋入塑料袋中,看了看外邊的夜色──「…絢瀨さん?」抬頭,便瞧見那打從心底反感的人。

明明時針已經指向10點,東條希這人卻仍穿著著制服的在外邊遊蕩,單手握著背包肩帶、一手掌著傘,湊巧經過這方屋簷的東條在絢瀨難看的臉色下走往這來。

災厄だわ…再也沒有比最為落魄狼狽的時候被向來自己看不上的人發現還要糟了。

只是,繪里都已經抿著嘴巴的、準備好要出口反擊對方的調笑時,那人卻僅僅只是望了望她手上的塑料袋,輕聲的唸了句:『沒帶傘吶…』不比往常散漫的性格、不比日常愛捉弄人的惡劣,更不比平時涎著臉貼上的做作,待這人靠近時、繪里才發現那人鬆懈下來的眉頭中蹙起一份校園時根本不曾看過的疲憊柔色,「…能送妳回家嗎?」那人抬了抬手腕,將傘身傾向一邊,口中說著如似是懇求的話。

「…謝謝。」

「どういたしまして

 

壓下心中的彆扭,繪里接受了這人的好意,她想、應該是不想因為拒絕這人的淋雨跑回家會讓自己於東條心中的形象更小丑化也說不定,『那樣的絢瀨さん淋成落湯雞了吶』什麼的調笑語,繪里可不想在校園中聽見任何一句。

同著沉默的東條,走在四周滿上大雨的夜晚之中…這人不說話、讓人放心,可這人異於往常的安靜、卻也使繪里隱隱焦躁不已,總被拋向左方的視線煩躁的回到正前方,繪里又一次的把錯誤怪罪給不成熟的自己,要是出門前有帶雨傘,或是去便利商店買筆記本,就不需要如此尷尬的與這人一起同行──「接下來呢?」

放柔了的,輕音,在夜幕間響起。

聞了此聲的繪里趕緊回過神,她看了看四周、伸手指了左邊的小路,「走這。」替自己的恍神而害臊的音,再怎麼裝作不在意也傳達至耳底,但意想中的、東條的打趣並沒有出來,那人只是點點頭的說了聲『わかった。』後再次陷入寂靜。

 

並著肩,走著。

隨著離自己住家約發接近,那顆心就越是躁動不已。『就快要結束了』的期待,以及盼望,讓繪里半是排斥的高掛著,『因為、這樣不就像…她害怕和那樣的東條走在一起嗎?』這是種,輸給那天真而散漫的黏人蟲的感覺,明明她早就面對過許多許多困境而一路走過,卻還是會因這人難得的沉默而不安什麼的,是,挫敗感,和對自己的厭惡。

「這附近?」

「就在前面的公寓,右邊拐進去就到了。」

不成熟的心,終究還是在看見住家時鬆懈了下來,隨著緊繃的肩膀總算鬆開,繪里望著那樓上還開著的燈光、忍不住露出了笑容,「不好意思麻煩妳了,東條さん。」卸下了點點心房地,大概是快要到家,一路上繃緊的身心不意放了開,「這麼晚了還讓妳送到這…家裡的人會很擔心吧?」

隨口的一句社交慣用招呼,卻使視野中納著絢瀨家的公寓被遮了一半過去,「…東條さん?」在意識到是右手邊這人雨傘的不穩時,目光已經遞了過去,迎上這人一瞬間沒能收去的酸澀。

ウチはええよ?」大概是發現自己正被注視著,東條希收起了那份不自然,稍稍將臉往繪里的方向面了過來,對上的笑臉讓繪里鬆了口氣、又帶出煩躁的,這是在學校中常常能看見的上揚弧度──做作的,讓人反感。

ほな到了!」強行被提高了的音階,帶上鼻歌,東條希輕快的掌著傘將兩人送到公寓下方的門口處,再傾了一方的把繪里自傘下移開,「那麼我的任務就順利完成了吶」如愛玩鬧的女生,露出大大的笑容,眼睛也因此而細起,『また明日』看著這人的口型,如此的說著。

「等等。」見東條希說話這話就是準備轉身離去,繪里忍不住捉過那人擺向後方的手腕,「…在這等一下,我去拿把傘、送妳回去。」對上那人訝異的神色,繪里壓下尷尬的把視線別開,生硬的說著。

「…ええんよわざわざ。」

あたしそうしたいからそうするのよ。」難得的好意被拒絕,饒是不願再與這人多說幾句的繪里也忍不住開口,什麼啊、這人不是很喜歡黏著別人嗎?做什麼裝模作樣──怒意沾上眉頭,讓語氣不禁降溫冷落,「因為我的關係弄得這麼晚才回去,我可不像東條さん妳一樣一點也不在意。在我下來前妳先打個電話給家裡、「絢瀨さん!」

離開的動作被制止,難得的、自東條希口中聽見破了的音階,順著手臂被拉回的力道使繪里回身時撞上了那人慌張而焦急的表情,「ええんやからっ」那是在鏡中、曾望見的,自己過往時常擺放在面上的模樣。

就像是不願再讓誰難過、不想再使誰困擾,不再增添他人的麻煩的──將他人好意全數拒絕的顧慮,「…ウチ一人暮らしなんよ。」所以,幾點回去根本沒有差別,沒有人會擔心、沒有人會在意,縱使撥了電話──也不會有人接聽。

就像是在述說著這些話語,那色在夜中看似祖母綠的翡翠如此的說著。

 

絢瀨繪里才意識到,為什麼她會認為東條在學校是如此做作、卻又在碰上安靜的這人時不自在的想要逃脫──看著東條希面上帶著的疲色,同級生中談論著的、東條其實有在神社打工的八卦,於腦海中被重新調了出來。

僅有在疲憊時、無人時,才會因鬆懈而不意跑出的『真實』。不久前一路並肩走來的,才是真正的東條,而在校園間的那些都僅是面前這人假裝的面貌──因為是『虛假』,而東條本身又不擅長裝飾,又或者是絢瀨見識過太多太多…才會讓繪里隱隱感覺東條希這人太過虛偽。

何で装うのよ』的不滿,以及被欺騙了的感受,全部皆在腹中成了怒火的灼燒,使繪里下意識的蹙起眉頭,「讓我送妳。」不顧東條欲開口的拒絕,繪里挑起眉頭的伸手、用食指在靠近這人耳畔上的傘骨上輕敲了幾響,「…お礼よ。」それでもだめかしら…?

第一次,也許真的是第一次的,繪里確確實實的對上希的眼睛,看見許是沾上雨而盈著潤色的翡翠輕顫,那人的口微啟、抿去,眉間似是要抑制著什麼的微蹙,而後如欲哭出來的、露出不怎麼美麗卻真實的表情…帶著笑的、染上欲隱卻失敗的欣喜,以及不穩的無奈嘆息。

「…謝謝吶。」輕柔的,輕柔的,有如語文書中描述的傳統日本女性,優美而堅毅、如凜著骨子不摧的花朵,讓人忍不住想要出手摘去。

被這般的目光回望,碰上這人沒有設防的『真實』,繪里不自在的別開視線,悶悶的、聽見自己的低音,「馬上就回來了,在這等我。」

うん。」わかった

 

有如逃離的,真是逃離的,繪里從快走、小跑,到急奔,換作是平時根本不可能會做出的、魯莽舉動,跑上樓梯的喘、激烈運動的熱,使胸口悶疼。

お姉ちゃん?」聽見聲音抬頭,看見妹妹亜里沙手中拿著一把雨傘,兩眼睜大的望著自己,「因為下雨…姊姊這麼晚還沒回來,還想說…」那孩子鬆了口氣的笑著開口,卻在看清她的模樣後好奇的歪歪頭,「姊姊是用跑的回來的嗎?臉,很紅呢。

ごめん亜里沙傘貸して。」喘吁吁的,把裝有手機與筆記本的袋子交給亜里沙,另一手接過雨傘,也許是太久沒有如此劇烈的運動,心臟高速的跳動、耳邊的鳴聲,都讓腦袋亂哄哄。

朝著亜里沙說了句『我送朋友,等等就回來。』後,又是小跑的返回一樓,對上那人站在簷邊背著雙手的背姿,微仰頭望向外邊的景色,繪里反射性的停止呼吸,怕自己過亂的呼息打散這片美景──大概是老遠就聽見了她的腳步音,仍身穿著制服的東條回過身來,掌著傘、背著雨,暗紫色的長髮沾染著月光的,那色翡翠透出的柔色使人感到平靜。

 

「絢瀨さん?」

沉溺於孤單之中的寂靜被打破,臉上還帶著沒能收去的色彩,東條希疑惑的目光是如此的清澈,仿如假面被摘下來的、自然,「…讓妳久等了,走吧」因她這話而嶄露出笑容的,本質是如此吸引人目光的女性。

繪里不禁踏出步伐,讓自己整身迎上這色溫柔夜風。

 

ひらり、ひらりと舞い散る

君は花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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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ilverspoor4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