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是一米蟲。

一雙厚實的手將麻友與由紀給捉了出來──麻友睜開眼，發現那是一位她沒見過的──「野呂前輩…？」

「現在什麼都別問，先離開再說。」有些份量的黑石前輩，就是從一開始就沒有與新生們見過的、梅田彩佳的黑石，野呂佳代。

她有些淡化的黑霧讓麻友想起由紀，由紀的背影、被麻友清清楚楚的映在了心底──這是，第二次、看見由紀的背影。

第一次，是在外出組回歸時，替麻友擋去大堀惠的騷擾的時候。

她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可以看見由紀。

不明白，為什麼那些屍身，被死死的纏在那黑霧裡，那感覺就像是被藤蔓纏繞在牆壁上的裝飾品，令人感到…詭異。

「先跟我來吧。」敦子鎮定的轉身往室內唯一的桌子走去，她將桌子移開，掀起下方的木板、在那之下的，是地道。「有話晚點再說，他們那些人快來了。」

並不明白『那些人』是誰，只不過現在誰都了解，先聽從這位副會長的命令不會有錯──至少、從方才起，前田敦子就沒有以往的那些怠惰，而是一臉嚴肅的神情。

她率先跳了下去，優子與珠理奈替麻友止好血、並清理乾淨後，也帶著麻友落了下去──是個全是黑暗的空間。

最後下來的彩佳向上看去，板野友美已經替所有人收尾，把門、桌子與木板給放回原位，還弄了層灰、蓋去了有人待過的痕跡。

敦子點燃了牆上的火把，拿在手上，「現在安靜點，盡量別出聲。」看見眾人點點頭，她才有些不穩的向前帶路──感覺很像是逃難用的地道，很是老舊，讓麻友想起在環境剛被污染時，人們為了躲避上方暴虐的異化獸，在初期、都是於地底行走。

廊道很窄，麻友右手被攙扶著，左手還在流血、雖然經過了簡單的包紮，還是不斷的溢出血液，相較之下，大腿上的傷就好了些，有些傷藥、比那非自然形成的左臂還要快收口。

只是，還是在隱隱刺痛。

麻友感覺腦袋很脹，只要稍微做出些大動作、就會有種想要嘔吐的感覺，而眼部活動過快也是，這讓她很是難受──她，還是無法感覺到由紀。

這種狀態下，她根本無法思考，就連走了多久都不知道。

無論是新生還是老生，都乖乖的跟著這位突然神秘起來的副會長，這有了些歲月的廊道中潮濕，還有發霉腐朽的味道，很刺鼻。

如果不是前田敦子、也許她們終其一生都無法發現，在城市底下、還有著能夠讓人通行的地道──「進來。」

敦子將火把放置於牆上後，讓眾人通過──然後關閉了重重的石門。

是機關。

敦子點燃了牆上的所有火把，讓室內回歸光明。

「……這是，哪裡。」

麻里子沉聲道著，她危險的看著眼前的這位女子，瞇起眼睛。

不光是麻里子、就連友美、玲奈、愛佳等人也都是如此，白色的牆壁、變了色的，掌印。

還有打鬥的痕跡。

「妳們不是很清楚嗎？」敦子聳聳肩，拉了把椅子坐了下來，她懶洋洋的趴在石桌上，上面有著被打理過的痕跡──「是柏木由紀以前的訓練室…之一。」「妳是說…！」優子面色難看的望著那些已經發黑的血手印，她蹲下身、發現這些都已經乾去已久，似乎是有段時日。

「柏木前輩是在這練習…？」

「當然不只是在這，我都說了、這裡只是其中一處。」敦子不在乎的聳聳肩，「先在這待一段時間吧。上面應該在找人…等差不多了再回去。」

她輕笑，望著能力者…以及黑石們，「在那之前，我可以替妳們解答，當然、我不像柏木由紀那樣…該說的，我不會藏。」

「…………」

聽敦子這麼一說、原先就不怎麼感冒的黑石們臉色就更難看了──她…是知情者。

「先讓我來吧？」大堀惠越過了她人，來到了敦子面前，細起眼，「先說說、『那東西』…是什麼？」

見眾人都豎起耳朵，敦子也沒有讓人失望的伸了個懶腰，道：「最初的『病毒』，嗯…妳們也可以當成是環境汙染的『感染源』，它被埋在Ｂ廢料區深處…我知道妳們要問什麼。」她打斷了想再開口的大堀，搖搖頭，「在早期，政府的生化研究失敗後，曾將其埋在地底深處，只是…沒想到會擴散開來，就連那些牆壁也沒用。」她淡淡的笑著，「它緩慢的擴散著，不斷的向四周擴張…要知道、以前人類的移動領地還可以再往前…而不是到Ｂ廢料區就已經是盡頭。」

「…往城市的方向嗎？」「對。」敦子讚賞的給了麻友兩聲不乾脆的鼓掌，「為了阻止它的前進，上面的人開始研發著能夠削弱…或者是抵抗著感染源的『疫苗』。」

「不讓小南出來的那個？」「一半一半。」

敦子顯然不想提這個，她將話題捉了回來：「病毒源還在當初被埋藏的位置，擴散開來的…都是稀釋過的，而上面的人發現了一個有可能能夠分化它的方法。」「…能力者的屍體？」

「沒錯。」敦子笑的毫無感情，她的眼瞳很深、是墨色，「被感染的人們都擁有著或多或少承載著能量的能力，能力者是最好的『盒子』，所以當戰死的能力者們被分析出可以成為『盒子』時，就會派人將屍體拋到『它』的範圍內，讓『它』將能量灌輸進去後──再派人取出。」

「…由紀？」「沒錯。」敦子愉悅的看著麻友鐵青的臉、以及黑石們的…難堪，她感覺被上面的人利用的心似乎平靜了些，「取出來的屍體則是可以拿去給上面的人研究，分離出可使用的部份，好用來對付那個感染源。」

她望了望麻友等人，笑了出來：「妳們今天應該也看到了吧？『它』。」「……」「那只是氣體化的一部分，液態的從地底入侵、氣體的則是需要『盒子』的幫助才可以在某些特定的區域內移動…當然、如果把『盒子』給從氣體化的『它』上面移開，氣體化的『它』也就會跟著消亡，而失去的部份也無法回到感染源那了。」

敦子的話讓眾人無法出聲。

室內僅僅只有心臟的跳動、以及吞嚥的聲音。

愛佳抿抿唇，開口問道：「為什麼是由紀…因為她、會那個能力嗎？」「對。」敦子的聲音聽起來很開心，她的表情雖然還是老樣子，可是誰都能聽出裡面的愉悅，「在她之前唯一有能力的是浦野一美…以及一位妳們沒聽過的前輩，我只知道姓藤江。」「是她！」萌乃低呼，其他人也想起來了，這個姓氏、不就是由紀說過的，第一個貢獻給異化熊的…那位前輩？

「…妳們知道？」敦子皺皺眉，然後又鬆了開來，「應該是由紀告訴妳們的吧？沒錯，就是那位。」她笑著，「她的名字被上面的人抹掉了，我也沒辦法查出來…不過，的確的、就是因為由紀被發現有著這樣的能力，所以才會被破格加分的成為黑石預定者，並讓浦野去選她。」「妳、妳是說…！」美香等人都低呼，她們當初也很好奇為什麼由紀居然能夠踢開那些當時被認為是種子的學生，成功擠入入選者之列──要知道，光靠著與愛佳等人一組去打怪加的分、並不能讓由紀超出那些人。

「是…有意的。」「對。」

柏木由紀，是被上面的那些人，親手推上來的？

就因為她的能力？

「不對！等等！」友美壓低著聲音的吼著，「能力都是要在入學後、成為能力者才能得知的，不是嗎？」

是的，能力都是要成為能力者，才可以使用的。

那麼、為什麼在那之前，由紀的能力就已經被關注？

「妳還不清楚嗎？」大堀輕笑，「答案除了一個，還能是什麼？」

「…大堀？」佐江皺眉，她不明白這位Ｋ院的學姊到底在想些什麼了，為什麼明明知道、卻又隱瞞…而在某些時候，卻又是故意的將由紀推向尖峰處，讓眾人指責──而她、再從中獲取想要的答案。

「想想ＣｉｎＤｙ吧？」大堀沒有理會同為Ｋ院的佐江與佳代，直直的望著滿臉笑意的敦子，「她…是政府的人，對吧？」她帶有深意的望著前田、這位知情者──「應該說，她，應該跟那位藤江、以及浦野一樣，是同一種人吧？」

「妳在說些什麼！」麻里子完全聽不懂，她不滿的望著大堀，很不喜歡這人在這種時候，還賣關子。

敦子的輕笑將所有人的注意都引了回來，點點頭：「沒錯，柏木由紀…跟浦野一美一樣，都是政府的實驗品之一…簡單來說，就是那些人底下的…寵物。」

她笑的很燦爛，笑的很刺眼，幾乎是要將麻友心中的傷口狠狠的撕裂開──「一隻，不聽話的寵物。」

不聽話的，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