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她』閉上眼,耳邊聽著那些工具與床板、亦或是與『她』血肉的接觸而擦出的音,胸口的心臟正劇烈的跳動著。


『她』曾見過此場景,是在哪?


腦袋很痛,彷彿有種不受控制的物體向『她』的方向入侵。沒留任何餘地的、一口氣將『她』給吞噬了下去──『她』睜開眼,看見的是一片慘白的布景,以及同色的布袍,『她』知道這是哪,『她』一直都待在這個地方。

『她』被橫著放,雙手雙腳被鐵鍊給纏上、口中含著一冰涼的球體,使『她』無法閉起──是因為那些人,怕『她』因無生存信念而咬舌自盡。


無法吞嚥下去的口水溼了她的臉龐,雖導致『她』身體流失了不少水氣,可也讓『她』那乾燥的皮膚能夠擷取一些水分。


『她』被拖了出來,從籠子裡。

他們將『她』橫放於床板上,冰涼的,有些寒冷,『她』知道他們要做什麼,因為那已經不是第一次。


他們將『她』背部尚未癒合的傷口再次劃開,將一種凍人的冰寒放入了『她』的體內──『她』想掙扎,可惜人已經被死死的鎖在床板上,腰部被扣上鐵鎖,沒用的雙腳早在第一次時便已被用那鐵錐給貫穿,就如同人魚般、沒有過分開的時光。


『她』感覺到背部的那種東西正在緩慢的侵蝕著自己的身體,從一開始的劇烈、直到現在的緩和,『她』並不是他們的唯一,可『她』,卻是他們難得成功的物品。


所以,他們不會讓『她』輕易的死在這上方──這是『她』唯一確信的,真理。


今天,『她』知道這與往常不同──『她』有計算過,這是『她』,『那另一物品』被送來『維修』的日子。

果不其然,雖然比往常還要慢些,可『那物品』已被送來,送到『她』對面的床板上──沒有鎖鏈,沒有鐵錐,什麼都沒有。


『那東西』有生命,卻又像沒有生命,『她』從那雙讓『她』深深感到厭惡、憎恨、妒忌、羨慕,想要破壞、想要擁有、想要──入手的,冰珠中,看見自己的倒影。


啊啊,好想破壞。


好忌妒,好羨慕,好…


…想占有。

 


『她』是『她』的。

『她』是『她』的。

『她』──

 


──…『她』發現自己無法看清『那東西』…的模樣。


有些花,有些霧,有些模糊,『那東西』明明是『她』的,為什麼卻看不清…?

『她』細起眼,越是想看清眼前的『物體』…『她』的面容,就越是無法掙脫出背後的劇痛、絞痛、刺痛、灼痛,背後被強制放入的『那物體』終究與『她』不是同一類的,開始在排斥著『她』,明明、『她』的身體已經比那些『淘汰品』好上很多,順利的逐漸步向完美同化的路上──

 


──『她』睜大著眼,看見『她』…『那東西』的冰珠正倒映著自己的樣子,瘦弱的、扭曲的、醜陋的、不堪的、讓人厭惡的、讓人憎恨的…啊啊…為什麼?


為什麼『她』需要受這些苦,而同樣是『東西』的『她』卻不需要?


好羨慕、好忌妒,好想取替、好想成為、好想…

…想要。


想要『她』。


想要看見『她』的醜陋,想要看見『她』的扭曲,『她』的不堪、『她』的所有負面感情──想要看見,想要看見,想要看見──所以,要得到。


『她』必須是『她』的。


『她』奮力的掙扎著,本想讓『她』翻身換向另一方側躺的他們都慌了,無數的大手向『她』的方向伸來,『她』狂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這是『笑』,只要『笑』,似乎就成了吧?

只要『笑』,那些手上拿著本子的白袍,就會向『她』點點頭,然後讓『她』得到休息──而不是讓『她』接受更痛苦的『修復』,直到『毀壞』。

所以,只要『笑』,就可以了吧?


「嘻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她的雙手被用鐵錐狠狠的釘在床板上,刺痛、痛、痛、好痛──可是,都還是無法與背部的疼痛比擬,『她』兩手拉扯,讓自己的從那錐上脫出,有誰捉住了自己,聽見左臂被折斷的聲音,『她』感覺不到絲毫疼痛,『她』將手伸向『她』──那枯瘦的右手狠狠的抓向了那『白淨』──然後、染紅。


白袍上沾了緋紅,『她』沒能觸碰到『她』,沒能用手去碰碰『她』。


『她』笑了,笑的更開懷了,因為『她』發現,那鮮豔的顏色,讓『她』渾身上下都感覺到一種沸騰──那是執著、是欲望,是…

 


…初次的,玷污。

『她』將『白淨』給染上一層污穢的顏色,用那鮮豔、奪去了本來的,最初的──不再乾淨了。


『她』感覺到背部的痛處正緩和下來,『那些東西』一點一滴的融入了『她』的體內,『她』腦袋悶脹、很痛、很痛、很痛、很痛──就像是什麼『物體』,強橫的阻去了『她』的呼息,難受、粗喘,臉色脹紅,『她』深深的望著被他們隔在後方的『她』,體內的某種情感發芽。


破壞的種子,順利種下。

 


『她』意識混亂、被爭奪,『她』死死的注視著被送走的『她』,想要一把搶下的欲望越是強烈,『她』那內部的扭曲、黑暗,就越是奮力的,將『她』給侵蝕,殆盡。

『她』想要看看『她』的面容,想要記住,想要…

 


…獲得。


然後,破壞。

只是,『她』看不見『她』,『她』…


…眼前一花,『她』來到了一片綠地,『她』的面前僅有著一位存在,一位向她舉刀而來的存在──可是,『她』卻沒有一絲討厭、甚至是不滿的情感,面對著那人,『她』只有深深的遺憾、以及歉疚──「回去後…大家一起去逛街吧?」沒經過『她』同意的,嘴巴就已將這幾字給拋出,然後、是那穿透著自己胸口的刀鋒,以及後面的、那人的,悲鳴──「夏海────!」

 


夏海。

夏海…


…『她』是『夏海』嗎?


不同的記憶洗刷著『她』,『夏海』緩緩的睜開眼,由於是在地底下、他們那些人也因『她』的乖巧聽話而鬆了警惕──『夏海』腦袋中閃過那些畫面,白袍、『她』、污穢、染紅──鮮豔的色彩讓『她』的身體沸騰起來,讓『夏海』不受控制的想要去狩獵──

 


──是的,『她』有過這樣的任務才對。


只是,對象,是誰…?

『夏海』閉上眼,『她』的記憶中沒有出現過任何一位清晰的面孔,『她』明明記得有過人給予『她』命令…命令,又是什麼?


是什麼命令?


給誰?


做什麼?


『夏海』想起那最後的片段,那聲悲鳴…又是誰的?

胸腔中的雀躍與亢奮讓『她』無法停止行動,『她』慢慢的坐起,扯去身上的插管,並且悄悄的下床,將一針頭給扣在手上──狠狠的插向了打瞌睡的白袍者,在悲鳴傳出前、『她』便依照著『她』的記憶做出行動,將白袍者的頸脖給扭斷,且在下手的瞬間用被單給塞入方張開的口中、狠狠的同風一起灌了進去。


血腥艷紅、沾染上白淨的床單,『她』不受控制的低下頭、將其沾上指尖,入口。


鮮甜的、美味的,『她』滿足的瞇起眼。

『夏海』舔去嘴角邊的腥紅,『她』抓下身上的衣衫,那是白淨的袍子,只是這顏色已經被污染,『她』甩甩頭、就像隻被水淋溼的幼犬,將那些濺上身的血花給拋開。


『她』抽動了鼻子,『夏海』的記憶中,『她』似乎有過一些『躲避的經驗』,沒有遲疑的,『她』遵循著記憶中的『她』的想法行動…

 


…『夏海』沿路殺害了幾名落單的白袍者,『她』很討厭身穿著如此衣衫的人,所以『夏海』也發現,每當自己嚥下一人的血液,那體內的欲望便會被稍稍的壓抑下來。


「…夏…海、…」『她』歪歪頭,爬上屋頂,下方的人已經循著血腥味而來,『她』扯了扯笑容,『她』瞇起眼,瞳中僅剩瘋狂──「回去、後…逛街…」


『她』沒有遺忘,『她』好像沒有遺忘,那些不知從哪而來的『她』的『記憶』一湧而上,將『她』給捉去。


明明,在那之前、還沒有的,「…一起…」只是,『這些記憶』好似填滿了『她』胸前的某些空虛,讓『她』充實了起來──「大、家…一起!」『夏海』裂開嘴角,『她』的瞳中只有瘋狂,聽見底下的那些喊聲,以及遠處的燈火,『她』伸著懶腰,腦袋的那影逐漸清晰──

 

 


 

──『記住這房間,裡面的人、就是妳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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