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佳無奈的把這女子扯到浴室裡,燒熱的水就是直接從那人頭頂上沖下,「…唔。」她不舒服的甩甩頭,就像是隻可憐的大型動物,用著無辜且不開心的目光看向彩佳,「不洗乾淨不給妳上床。」「………」大型動物的可憐度上升了幾個百分點。


一發現有人竄入她的棉被中,彩佳就立即轉醒、雙臂死死的鎖在那人的頸上──她沒有反抗,反而是用一種疑惑的目光看著她。

即使彩佳手上的力道只要再稍重些、指尖只要多放點力量,就可以讓她步向死亡,那人也沒有反抗,眼底、只有好奇與不解,「…抱歉。」在意識到爬上自己床的『外敵』是那名叫夏海的孩子後,彩佳趕緊鬆開手、一把將對方拉了起來──夏海壓抑著聲的咳嗽著,眼睛卻還是小心翼翼的盯著彩佳看,像是要從『飼主』臉上找尋為什麼不滿的原因。


沒有一絲怒意或殺意。


這才是讓彩佳心中閃過一分心虛的主因──在看清那人臉上的污穢後,彩佳難得沒有責怪這人又擅自做主的離開,而是讓她先到梳洗室去、自己則是從房間另一角的衣櫃中取了幾條毛巾。

 

 

並不是第一次看見那人的裸體,早在多次夏海空手抓飯且落了滿身時,彩佳就已經放棄每次都幫她洗澡順便洗衣。只是她想無論是多少次、那人的這身血軀,依舊能帶給她震撼。

滿身的傷痕、針孔,那大大小小修補的痕跡、還有那一遇熱就會透出來的口子,絲毫沒有因為膚色稍黑便能掩蓋。


清洗完那髒兮兮的臉龐、讓夏海那張成熟的臉蛋顯露出來,彩佳讓她閉上眼睛,伸手取過洗髮乳,就是沒有猶豫的直接碰上那沾了碎肉屑的長髮,「下次…離開前告訴我一聲,好嗎?」彩佳挑去那些黏在髮上的,皺皺眉、卻沒有把禁止隨意離開的命令說出口,也許,那也是心底認為、這樣說是沒有效果的。


「…?」

那人仰起頭、對著站在她身後的彩佳眨眨眼,然後笑了起來,眼睛瞇起、裂開嘴,「嗯!」就像是無害的寵物般讓人想伸出手揉揉那腦袋,實際上、也真這麼做了,只是並非讚賞、而是單純的想洗乾淨些。


「閉上眼睛。」聽話的乖乖閉上眼,夏海在水瓢高舉的那瞬間縮了縮身子,就跟不喜水的動物一樣,直到四五次、把髮給清理乾淨,夏海才大力的甩甩頭,想把髮上的水給甩掉。

「別鬧。」彩佳拍了拍夏海的腦袋、示意對方安分點後,又開始著手取過沐浴乳、和在手上至起泡,才細細的於夏海身上搓揉…「別動。」也許是過輕導致發癢,夏海一直很不安分,甚至多次鑽到彩佳懷中試圖躲過『攻擊』,但還是被彩佳給輕而易舉的抓了出來,烏溜溜的雙眼就這麼無辜無辜外加淚眼汪汪的看著彩佳。


「……手伸出來。」聽到命令,夏海乖乖的把雙手伸至彩佳面前,果然、在指甲縫中看見了血肉殘絲,以及明顯鑲進去的土泥…「下次不要再去耙地了。」看見那瞳中的不解,彩佳無奈的嘆口氣,「地上很髒,會吃壞肚子。」


她取出不用的牙刷,將那縫中的污給掃去,「吃壞肚子就不能給妳吃好吃的了。」這句簡單的翻譯夏海倒是聽懂了,她有些緊張的注視著彩佳的臉龐、確認是認真的後,才不開心的嘟起嘴,心情低落的低鳴了一聲。


終於清理好一切,彩佳彎腰了好些時候、就算是鍛鍊過的能力者也覺得有些酸痛

她讓夏海去浴池內泡著,自己也打算梳洗…誰讓每次幫她洗澡時自己也會弄得滿身濕,就算能力者再強、也不能當那傳說中的超人使,能力者也是單純的女子、受涼了也還是會生病的。


「…?」夏海乖乖的趴在池邊看著彩佳的動作,看的彩佳好是一陣尷尬,她伸出手、將夏海的臉別向一邊,卻又在手離開後又轉了回來,「…閉上眼睛。」「…?」雖然不明白為什麼,但聽話的寵物還是乖乖的閉上眼睛,趁著夏海沒把視線放在自己身上時,彩佳趕緊脫去濕透了的衣衫,快速的清洗──「………」感覺到好奇的視線在自己身上掃視,彩佳默唸著學院的校訓讓自己不去在意──「白白的。」手指輕輕的掃過她的手臂,讓彩佳全身繃了起來。


「…?」夏海歪著頭、不明所以的注視著怒瞪著自己的餵食者,她看了看自己的身體、再看了看對方的,那越界的手臂繼續移動著,讓指尖滑過對方的手臂,與視線一同來到肩頭──「…沒有。」

彩佳順著對方的視線向下,才發現那人的目光竟是停留在胸口處──「夏海!」彩佳抿著下唇,用手臂遮擋著胸部,「…?」繼續好奇的眼光,這次卻是從那被遮掩的部位開始向下──「……能不能轉過身去,暫時別看這邊?」


明明皆是女子,且那人根本就沒有那樣的想法,但被這麼樣的注視著,果然還是會渾身不對勁。確認夏海有轉過去的意思,彩佳才將手從對方眼上拿開,「…不一樣。」


「?」這次換成彩佳有了疑惑,她望著那已經背過去的身影,開口問:「什麼不一樣?」「和我們。」夏海靠在邊上,嘴上說著那彷如日常般平淡的話語,短短三字、卻讓彩佳深深的皺起眉頭,「……妳們是指誰?」「?」

夏海好奇的回過頭、卻在中途想起彩佳的命令,又乖乖的轉了回去、繼續面對著白色的牆壁,「唔…」她歪著頭,試著用比較貼切的字眼去解釋,想了老半天卻還是想不出來──終於,她想起那些人曾指著她們所說過的稱呼,「實驗體?」


「………」

聽著那帶著不確定的語氣,彩佳知道眼前這人根本不明白她口中那三字的意義──她默默的打理好自己後,拿起大毛巾批在身上、纏起,就是一把將夏海給從池中拉了出來,「過來。」


彩佳把毛巾纏在那人身上後,又是拿一條較小的批在那人髮上,牽著夏海的手走出浴室。

 


「?」夏海乖乖的被牽出浴室,她經過梳洗後、就像是經歷了多場戰爭,感覺特別的疲憊,在『她們自己』的口中,應該是指該『休息』了。


但眼前的餵食者卻好似沒有讓自己休息的打算,因為、她並沒有拿能吹熱熱的管子幫她把頭髮給吹乾,明明、她說過不能溼溼的就睡覺的。

彩佳讓夏海坐上床、先替她擦拭一下頭髮,以及身子,才動手將那不再滴水的髮給盤起,將那遮掩著滿是傷痕的身軀的布料給扯下──「…別動。」彩佳有些不好意思的把毛巾放在夏海的大腿處,逕自拿出床底下的醫務箱。


冰涼的藥膏塗抹在已經癒合的傷口上,雖然早沒效用,但多少能讓那傷疤別這麼突出與明顯,至少、能讓下次劇烈運動或戰鬥時,能不輕易的裂開。

「…涼涼的。」夏海歪著腦袋的看著彩佳的動作,『她』知道對方在做什麼,可是也不了解對方在做什麼。


在『這些東西』上塗那些冰冰涼涼的東西,好像可以讓『這些東西』能不讓『她們』疼痛,可是『她』既不疼、也不痛,那冰冰涼涼的東西的顏色更不對,雖然很想避開那讓『她們』沒有好印象的,但夏海會這麼乖乖的坐在原位讓彩佳上藥,有很大的可能是因那手上的力道溫柔到讓夏海不想離開。

 


就跟那人一樣──那人,是誰?



夏海默默的注視著眼前的彩佳,歪著腦袋,她發現、自己似乎對這樣的感受,並不陌生──可那人,是誰?


是誰也曾待『夏海』,亦或是『她們』這麼溫柔?


是『夏海』想見上一面的那個人嗎?還是她『記憶』中的那些聲音的擁有者…?


可是,為什麼會這麼熟悉?

 


是因為餵食者是『她們』想守護的人嗎?──不,這問題太過困難,讓『她們』幾乎快要無法思考,夏海呆呆的看著彩佳手上的動作結束,然後抽身離開──「…怎麼了?」

彩佳莫名奇妙的看著被夏海捉住的手,她下意識的將那手中的罐子放下、隱隱的擺出防禦的手勢──只是下意識,能力者總是會在無意識間將自己防禦薄弱的位置給隱藏起來。


可惜,那人並沒有攻擊的打算,夏海望著那被自己捕捉的手,歪著腦袋思考了一會兒後、就是抓著彩佳的手放上自己的胸部去──「妳!」觸及到那柔軟的瞬間、彩佳立刻將手給收了回來,她滿臉通紅的用左手捂著那還殘著觸感的右手,又是羞又是惱的看著夏海。


「?」

夏海不明白為什麼彩佳會收回去,也許、只是因為那些冰冰涼涼的東西已經夠了,所以不願意再浪費了…?


可是,『她們』又不是要那些東西,只是想要讓餵食者多碰碰自己而已…這樣才能讓『夏海』想起更多,也許、也能想起對『她們』有利…嗯,也能讓『夏海』開心的『記憶』。


因為『她們』就是她,她就是『她們』──無論是哪個『她』,還是『夏海』,本來就是同一…人?

 


她望著自己的雙手,眨眨眼。最初的『她』,以及後來的『她』與『夏海』,為什麼都是同一人,卻有分先後?


『她們』並不明白,這問題很困難,很困難,困難到『她們』都不願意去想──也許,只是心底在告訴著『她們』,別去思考著這個問題。

抬起頭,夏海湊近彩佳的頸部,輕輕的嗅著彩佳的氣味,然後歪著腦袋的開口:「餓了。」雖然很想吃,可是還是忍著。


因為餵食者對『她們』很好,所以無論是哪個『她』,都不願意去讓餵食者變的『無法動彈』,這樣就沒有人會給她食物了。


所以,所以,先忍耐吧。


夏海笑的如孩子般,裂開嘴來,她將眼中的凶光給隱藏下,這是『她們』的小技巧,只要微微垂下頭,不會有誰發現的──沒有誰能發現,這副軀體底下的靈魂,正開始暴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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