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又是一拳揍在牆上,實心反震、傷了珠理奈的,可痛處很快的又被下一擊給蓋了過去,左、右,交換著去傷害著自己,珠理奈不管是否是戰鬥型能力者而需要好好的照顧自己的身體,她只知道現在的她根本就是個廢物。
無法經準的對焦的戰鬥型能力者,無法掌握遠近的戰鬥型能力者──即使身體狀況再好又怎麼樣?還不是不能上場、不能幫上忙──反而是那頭腦好身體棒的領導型能力者在那閒閒沒事──「哼!」右拳凝了些能量、這次卻是輕而易舉的將牆面上的漆料給打去一層。
「…………」調整著呼吸,珠理奈無力的跪倒在地上,她讓前額靠上牆面,閉上眼睛。
只要闔上眼、就能看見自己是如何的無能,無力的、無法掙扎的──被外來者給戲弄,沒法攻擊到、步法的移動路線也被看穿,她的路數招式全都給對方摸了個一清二楚──就連力量,也輸了。
「嘶…」牽扯到右眼的口子,珠理奈縮了縮頸脖,她右手輕輕撫上…布條下的、空虛。
回想著那人當時的動作,珠理奈又再一次站了起來,她模擬著當時那人的行動方式,壓低身子,稍稍側著腦袋,那是新的視野──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右半邊的腦袋就要炸裂開來般的痛苦,珠理奈悲鳴著。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她想掙扎,這雖沒比那靈魂的輾壓還要更過,但卻也非輕鬆多少,珠理奈完全不知道怎麼回事,她雙眼被包起,前方景色一片黑暗,雙手被狠狠的束縛在床板上,她甚至還能聽見鐵鍊的聲音。
好痛,好痛,好痛──「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她的嘴巴被撬開、固定住,無法吞嚥下去的唾液從頰邊流出,可珠理奈已經沒空去理會。
她只知道自己的頭快要炸開來。
右邊、右半邊──好痛。
「唔…果然不行呢。」前田敦子的聲音就在旁邊,她彷彿沒有聽見那不間斷的痛吟,用著很是不在意的口氣:「真拿妳沒辦法…就算我吃虧囉。」像是對珠理奈說道般,珠理奈感覺左臂上被注射了一管…岩漿,很燙、很燙、很燙…岩漿從左臂開始蔓延,緩緩的流向心臟、珠理奈只感覺在那熱流與心臟接觸的那瞬間,周邊的時空彷彿靜止。
她耳邊只有自己的悲鳴,那是更過、更過、更過的──珠理奈很難去描述著這種感覺,她只能瘋狂的掙扎著,她扭動著身體,甩著頭部,想把那種令人崩潰的感受給擺脫開來──可卻不行。
敦子強制的固定了珠理奈的腦袋,她在右眼窩處施了一針進去。
然後,「麻煩妳了。」「………」另一人的氣息,與強勢的魄力、珠理奈腦袋一片空白,頸上的疼痛切斷了她與外界的聯繫──「妳說過會問她的。」「反正弄都弄了…「敦子…妳、…」
耳邊零零碎碎的聽見這些聲音,但拼湊起來是什麼意思、珠理奈已經不曉得了。
那是片黑暗,她伸手不見五指,明明感受的到東西、卻見不著──是、失明了嗎?
龐大的恐懼感壓至,幾乎讓珠理奈喘不過氣來,她只發現自己全身發冷,彷彿那先前感受過的熱流帶走了她所有的生氣。
珠理奈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試著回想、卻發現自己的記憶很是模糊──訓練結束後,走出門的那瞬間,她看見了那位『入侵者』。
也許是她自己的殺氣觸動了對方,那人很是迅速的將她給撞回訓練室內,並且甩上了門──然後是、纏鬥。
入侵者有著攻擊的意思,卻沒有那種讓人毛骨悚然的感覺,珠理奈感覺對方應該只是想制服自己,沒有想傷害她的意思──這讓珠理奈有種『賺到了』的想法,她趁機招招往對方的死穴乎去,並沒有留手。
要不是她…要不是這人、也許珠理奈根本就不會受傷,也根本不用承受這麼大的痛苦,更不會成為如現在這般的──廢物。
雖然根據從敦子那聽來的情報指出,當時的入侵者只是精神上出現混亂,只會順從著本能──但單憑本能就出手傷人,甚至是毫不留情的直接將珠理奈的右眼給扯出…即便是在此時殺了對方,珠理奈想、她心底也不會出現任何陰影或是良心不安。
因為她…是正確的。
但,還是輸了──趁著她訓練完時偷襲,太卑鄙了!
眼看對方的拳頭就要往那受傷的右眼乎去…對了,是梅田學姊。
珠理奈想起來了,似乎是梅田學姊的長鞭止住了對方的攻擊,可她也在下一秒失去意識………右眼好痛,好痛,好痛。
珠理奈感覺這就像是眼窩上的殘肉被重新的刮了一次,然後拿萬根針頭向內部刺入般,右邊腦袋有種被捅穿了的痛處,在干擾著珠理奈的思緒──「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她的悲鳴還是沒有停止,腦袋雖然在運轉、可是痛處也還是照樣的給予神經一點一點的刺激,這並不好受。
珠理奈甩動著頭部,她的右半邊開始發癢、刺痛,這讓她想要找塊磚頭狠狠的砸上去,藉此來緩和上方的感覺。
可是不行,她的身體、四肢、嘴部,還有腦袋都被死死的固定著,她除了大聲的喊叫外什麼都無法做到。
「真有活力呢…應該說不愧是年輕人?」敦子的聲音從旁邊傳來,她慢悠悠的在珠理奈的身邊坐下,這讓珠理奈掙扎的力量又大了些,「唉唉…壞了可是要賠錢的耶。」她口中咀嚼著什麼,珠理奈聞到米飯的香味,「給妳的那小盒應該沒用完吧?我找找…」說著,一雙手便搜了搜能放入巴掌大盒子的地方,珠理奈掙扎的扭動並沒有干擾到對方的行動,敦子很順利的將放在腰側的盒子給抽了出來。
「乖一點,別動啦。」
就算她這麼說,珠理奈還是沒有辦法──冰涼的針頭打入她被固定住的、頸脖處,「妳的力量還真大…」敦子鬆開放在珠理奈頰邊的手,抱怨著。
藥劑流入身體各處,但主要第一目標果然還是腦袋──發疼發脹就要爆炸的火山得到舒緩,珠理奈的大吵大腦慢慢的改成了低聲的呻吟,耳朵終於舒服了些的敦子輕輕的笑了出來,「雖然沒告訴妳是我的不是,但…我想妳應該會願意的。」她打著啞謎。
珠理奈其實並不是很能聽的懂領導型能力者們的繞圈圈,她們那種談話方式中、內容包含了太多太多的意味,珠理奈頂多只能在十句中勉強聽懂三成。
敦子也沒有管珠理奈了不了解意思,那張嘴就是慢悠悠的一句一句的拋了下去,「眼睛的責任在我,所以我就負責了。至於副作用…嗯,也對…如果妳不想要了,再來找我吧。不過機會只有一次而已。」她自顧自的說著,「那邊的人的手段其實挺蠢的…不過會想要找上妳,表示至少還有些腦子,情報量也還可以…珠理奈,晚點等妳能自由行動的時候我再告訴妳該怎麼做吧。反正接下來的日子妳想要出去估計也很困難…飯和藥的話我會讓人來負責的,當然、妳想和對方聊天要看那人的心情。嗯…大概就這樣了吧?」
說的不是很能確定。
敦子似是想了想,才擊了個掌,「對了,妳在這方面如果能壓制住痛處的話,對玲奈那邊也有好處呦?」她輕輕的笑了聲,「效果好的話…妳『康復』後,應該就可以看見玲奈了呢。」
她拍了拍已經有些睡意的珠理奈的肩膀,「好好加油吧。」有些疲憊的打了個呵欠,敦子慢吞吞的走了出去,室內又剩下她一人。
珠理奈腦袋已經有些混亂、無法思考過於複雜的事情,她只知道只要『壓制』好這份痛處的話…玲奈就可以出來了。
腦袋還是有些暈眩、但那些疼痛已經被截斷,珠理奈昏昏欲睡的感覺到空氣中的『雜質』,很不清新。
右半邊的臉沒有知覺,就像整邊被直接摘了去。
珠理奈搖搖頭,終於再也無法支撐的睡了過去──「………」折井步走上前、替珠理奈蓋好棉被,她伸出手、輕輕的碰了碰那紗布包紮起來的部位──抿起唇,將嘆息嚥了回去。
想到另一個房間中還有她必須要照顧的人,那位在同樣地方也綁上繃帶的少女…明香,「…對不起。」是替遙香所說、是對明香所說,還是…和珠理奈所說?
沒有誰能得知。
也許這僅僅只是一個,無意謂的,單純的感慨而已。
為這命運。
折井步沒有留念的走了出去,她關上燈、將門鎖上,這是一處地下室,學院的、其中一間地下室。
回想著那白底黑斑的珠球在注射後轉為紫黑,黑斑如被吸收了那樣回到純白──充滿了病源體的氣息的,令人熟悉的、懷念感──就彷彿是固態的黑石,被從眼窩中取了下來。
然後,在那雙經歷過許許多多的手上,柔化,接著、於那空洞處安裝──「參予的人…誰不瘋狂。」折井輕輕的道著,她右手下意識的撫上左臂、可那處,已經沒有痕跡。
「畢竟只有瘋狂…才有生機。」她對著無人處、道著。
湖水,逐轉混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