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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友。」望著那伸過來的手,渡邊麻友不明白為什麼。

僅僅只是新加入的夥伴,沒必要如此親暱,她們甚至只是第一次見面──不了解。

『柏木由紀』,向來都讓她無法看透。

 

 

「請多多指教了。」

那人勾起的弧度、是上弦月,聽說這就是『溫柔』。

雖然渡邊麻友並不明白。

 

 

即使是在任何時候,柏木由紀皆是保持著那份笑顏,在她口中、這份被稱為是榮耀的襲名,是從小就嚮往著成為偶像的夢想──是的,『柏木由紀』向來都是個崇拜偶像的女孩。

 

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繼承著柏木由紀的她,在眾多的TOP中、也算是個極好相處的人,聽說在得知『渡邊麻友』將要『誕生』時,開心到連續三天皆沒有停頓的練習。

 

要不是被及時停止,這屆『柏木由紀』很可能是第一個因為自己的因素而死亡的存在。

 

 

「麻友。」

那聲輕喚、已經紀錄在腦海中,即使是在遠方、看見那人如此的口形,渡邊麻友也彷彿能聽見對方的聲音,是那樣的溫柔──伴隨著那弧度。

雖然她並不明白,那是什麼。

 

 

在記載中,渡邊麻友與柏木由紀是關係親暱的夥伴──勝似親人。就如其他襲名成員隨著那些『軌跡』一般聚在一起那樣,『柏木由紀』對於這位『渡邊麻友』的關愛,有時總會讓麻友感覺到錯覺──就像、由紀只是想要『模仿』著那位當初的柏木…而非真真正正的,對她這位『渡邊麻友』有好感。

 

一切,也許都是『柏木由紀』有意去承襲著這份勝似親人的感情──不是真實的。

「麻友。」

站上舞台,縱使那能夠奪走性命的光線在四周掃射著,也沒有退縮的──她將自己的生命充作一能量,為的就是要鼓舞那些殘存在底下的人民,希望能夠用這般花費極大心血的舞蹈與歌曲、來令那些存在們打起精神,再次擁有希望。

 

因為她,似乎也是看見那虛幻般的舞台上的表演,才立志要成為『襲名成員』的。

 

這是柏木由紀的夢想。

而她也實現了它。

 

 

 

離開房間,第一眼看見的『外人』,就是『柏木由紀』。

腦海中湧上的第一則訊息,就是『柏木由紀』。

這雙手第一次碰觸的,是『柏木由紀』。

第一個呼喚著她的名字的『外人』,第一個對她展露笑容,第一個正視她的面容、且開口誇獎著她那沒有變化的面貌的──全部,全部。

都是『柏木由紀』。

「麻友。」

 

看見那人的眼光望了過來,麻友乖乖的停下練習,她走上前、拿起掛於椅背上的毛巾,替對方擦拭著汗水,「…謝謝妳。」第一個對她道謝的,也是『柏木由紀』。

 

縱使她稍微的訓練便可以超越過她,麻友還是一次又一次的陪伴著對方,跟著那人一起舞蹈,隨著那人的動作而起、因那人的疲憊而停下,「麻友的瀏海…」那人喘著息,卻還是發現了她那俗稱鐵瀏海的前髮有些凌亂,伸出手、替她梳理了一下,「…不拒絕呢。」然後低喃。

渡邊麻友當然知道為什麼。

 

因為傳說中的那位『渡邊麻友』,向來都是不喜他人碰觸她的瀏海──即使是那位『柏木由紀』。

 

正因為『柏木由紀』常常的去模仿著『那位柏木由紀』的言行舉止,所以『渡邊麻友』才不認為、這人的笑容,是真心的。

當然,她不明白何謂『溫柔』,也是重點之一。

 

 

 

看了多次的『紀錄』,最初代的『AKB48』的所有一切、包括參予過的節目等等,都被安置在看守最最嚴謹的地下室,那裡也只有現任成員了解──渡邊麻友有過無數次、是陪伴著那位柏木由紀,去看那些最初期的、成員們的身影──在安全的年代中、用著那身血軀,去開創了那麼的一條道路──畢業的有、因傷而退的有、因事而離的也有。

 

柏木由紀向來都是關注著teamB的所有活動,她會因為舊teamB的互動而笑、會因為組閣而哭,也會隨著新teamB的新生而振奮、會隨著TOP們一個個的離去而失落──對這任的『柏木由紀』而言,AKB48就是她的一切。

 

也許在柏木由紀心中,她已經不是那AKB0048的成員、而是在那平安年代中的,AKB48的一份子──每當想到此,那取代著心臟的循環器、便會出現故障,卡卡的發出聲響…就像是有什麼異物夾雜在滾輪間,阻止著那方的順利運轉。

 

「麻友。」

柏木由紀總是照顧著渡邊麻友,縱使麻友認為其實這並不需要。

 

站在由紀的身邊,對方總會牽著她的手,那方的溫度並不能透過來,畢竟麻友並不能感覺到──「很冷呢…」溫度調節器,又故障了嗎?

望著那有些黯淡的臉龐,麻友歪歪腦袋,不解。

 

誰讓她並不明白。

 

 

 

 

「…麻友。」

因為連續的出演、這次沒被派出的由紀慌慌張張的跑來,她好奇的望了回去,「沒事…沒事吧?」由紀還沒回過氣,看見她那從制服底下露出來的部位,倒抽了口氣,面色更是從蒼白轉青。

 

明明『受傷』的人,是她才對。

「痛、痛不痛?要不要緊?麻友…怎麼會受傷的?怎麼不好好保護自己…要是…」由紀滿臉擔憂的靠近她,一雙手就是在空中舞動著、不知道該不該碰觸那些看起來很嚴重的部份──至於問題,老實說麻友並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明明是機械?」「………」她的回問讓那人面色更是難看。

 

就像是要哭出來般。

 

為什麼?

 

由紀那高舉著的手、如果麻友沒有分析錯誤,應該是要甩在她的臉上,可最後由紀卻還是沒有打下,而是快速的轉身離去。

看著再次換為空蕩蕩的室內,麻友用手捂在胸口處。

為什麼?

 

渡邊麻友看著那沒有遭受到攻擊的胸口,歪頭。

不解。

 

明明,檢查時,沒有任何問題。

 

 

 

「由紀。」好不容易的,了解到柏木由紀對她、並非完完全全是『抄襲早期作風』時,麻友才真真正正的呼喚著由紀的名字。

雖然只是襲名、並非那人的本名。

 

即便是在熱熱鬧鬧的校區、看著那些為了接受襲名而努力的學生們,以及對於那些後輩的努力而感到開心的由紀,麻友便會不解的歪著腦袋。

不明白。

 

因為在她眼中,若非她們這些襲名的成員『退出』──死亡或是因傷畢業,那些底下的學生根本就沒有機會接受襲名。

雖然除了top外,也需要伴舞、亦或是接替受傷的襲名成員上場的人選,可是也不是什麼好事,因為那就代表著自身的利益受到影響──不是,由紀說這彷彿就是看見以前的自己,為了達成夢想而努力的樣子,總是會讓她感覺到…

「麻友。」

 

由紀在她『受傷』時,明明了解她感覺不到痛處,卻還是面色一次比一次難看,「…對不起…」然後道歉。

 

明明不是她的錯。

可,在『柏木由紀』眼中,似乎『渡邊麻友』就是該被她給保護著的孩子。

即便她不是她,而那人,也非那位柏木由紀。

 

「…對不起。」握著她的手,咬著下唇的,那分苦澀。

 

感覺不到。

可是,胸口處、卻還是發出故障般的聲響。

是,壞掉了嗎?

 

 

 

 

 

「麻友。」

又一次的站上舞台,這是她與她認識的第幾年了?

五年…嗎?

 

明明是機械、時間觀念卻是如此模糊,這讓渡邊麻友不禁反思、是否因為過於靠近由紀,所以讓她的思想也開始被『玷污』了。

想起那些白袍者的告誡,麻友搖搖頭。

 

「…痛嗎?」看著那不斷流出的傷口,那鮮紅的色彩讓她想起畫布上的顏料。

 

用手捂住那人的腹部,麻友讓自己撐住上方因準備繼續坍方而開始加重的一塊碎牆面,膝蓋的關節處發出悲鳴,那是超出負荷的警示。

她可以聽見什麼東西開始碎裂開來的聲音。

 

「不痛…」由紀讓自己靠上麻友的肩,試著舒緩氣息,可是激烈的戰鬥與迴避,讓她根本沒有機會得到充足的空閑,負責殿後的TOP、果然被那些反偶像活動的組織給順進了陷阱──那些人經過如此多次的交戰、多少也摸清了TOP們得習性,所以越是出演多次的TOP、就越容易身亡。

「…騙子。」那種淺顯易懂的謊言、又怎可能逃過,麻友左手使力的撐住地面,她已經聽見了遠方的聲響、在往此處靠近,依照判斷、敵方的機率大於我方,雖然TOP也很重要、但也不是能夠讓所有的移動機械跟著熱血沸騰的飆出高速的,「…優子她們馬上就要來了,再撐一下。」

 

麻友聽見上方似乎又有碎岩從被炸毀的石壁上脫落,沒多久、背後又是一聲沉沉的聲響,以及、由紀那睜大的眼睛,「…我感覺不到的。」

 

隨著麻友的這句話,從來不願在她人面前落淚的存在,那悲傷還是溢了出來。

「…我感覺不到的,真的。」為了讓對方安心,麻友再次強調了。

 

但,由紀依舊沒有停止,反而是哭的更加厲害。

 

麻友懊惱的皺皺眉,她那胸口處的異響再次傳出,她以為自己已經可以不去理會,畢竟這幾年來也不是沒有過──但明顯的,這比前幾次加起來的、都還要嚴重──果然、是壞了嗎?

看著那落下的雨滴,渡邊麻友低下頭、她用舌頭舔去那人的淚水,得到一聲低吟。

 

沒有嚐到什麼,因為她不是生命體。

 

可是,很難受。

「別哭了。」

 

隨著她的這句話的,是那似乎是『溫柔』的弧度,以及一聲回應。

 

「…對不起。」

明明受傷的人,是她。

 

看著那眼瞳中出現的光采再現,渡邊麻友知道這是『柏木由紀』看節目時見偶像出現後的決議,這代表著她又一次的對自己的決定感到認可──…對不起?

 

 

 

 

渡邊麻友被回收了。

迎接著她的回歸的,是那些TOP們。

 

還有學生。

 

老師。

 

 

而被迎接的,是第三型目的渡邊麻友。

以及第五代的柏木由紀。

 

的屍體。

 

 

 

渡邊麻友重新回到了屋子裡,裡面被布置的很偶像宅的氣息,這是那人幫自己加裝上去的。

白袍又來了,她重新被送回去『治療』,短期間內應該不可能出來了。

 

看著外邊的景色,天空還是一樣的灰藍,她歪著頭、不解的望了回去,卻發現白袍者還是沒有去修理胸口處的毀壞處。

 

不是,壞掉了嗎?

 

即使被拆開來,即使慢慢的在復元,即使TOP們也有來關心,可、她還是感覺到,那胸口處的循環器、好像,哪裡怪怪的。

悶悶的,就像是被岩石壓住那般,雖然不影響行動、可是很不舒服。

 

 

 

 

想起那人的笑容…她,叫什麼名字?

 

死去後,那傳承下去的名號,也會被剝奪。

所以,她,叫什麼名字?

在『柏木由紀』之前的她,叫什麼名字?

 

渡邊麻友發現、自己向來都只稱呼那人為『柏木由紀』,因為、她就是『渡邊麻友』──在兩者之間,根本不需要第三個姓名。

就算麻友修理好了,也不知道如果跑去那些『紀念碑』前,該怎麼稱呼她。

 

因為上面,只會寫著『第五代‧柏木由紀』。

 

就跟前幾任一樣。

 

 

 

 

不知道過了幾天,終於、修理好了。

聽說,除了『高橋南』之外的成員,都換了。

 

因為『高橋南』意義比他人較重,所以幾乎都是被優先保護的目標──當然、也不是其他TOP不重要…不過就麻友所知,『高橋南』這位總隊長,即使願意留下殿後、也會被其他的TOP拒絕,就因為她的那份責任心、還有認真,得到了所有人的認可、以及喜愛。

 

最有人氣的、上場最多的,亦或是性格使然的成員,淘汰的速度也不一樣──如果這樣看,除了『高橋南』之外,也只有『柏木由紀』最為優異。

她站在那個位置上,有5年這麼久了。

 

同她一起。

而,卻沒有被『畢業』。

 

這在所有襲名成員中,是很優秀的成績了──當然、也有敵方的攻勢大多都加諸在前田敦子和大島優子的份上。

 

 

 

想起那人,胸口處又是感覺到疼痛。

 

明明,已經修理好了。

 

 

 

能夠自由活動──也就是所有的數據都確認好後,渡邊麻友終於可以離開這屋子。

自動門打開的瞬間、是光亮──有一人站在門外,在看見門打開的時候、愣了一下,隨即、卻又是笑了開來。

那弧度,應該是『溫柔』。

 

「妳好,我是『第六代‧柏木由紀』。」那人道著。

「請多多指教,麻友。」

 

 

 

胸口的循環器,發出異響。

 

 

 

 

「麻友。」

有別於那人的聲,卻是相同的口形。

 

見此,麻友耳邊彷彿能浮出兩道不同的音出來。

對著她伸出手,柏木由紀笑著。

 

 

靠在牆上,看著麻友調整著身體,麻友能感覺到那人的好奇,應該說、對方的反應絲毫沒有遮掩,很好就能看出來──這應該是『柏木由紀』的通病。

「…麻友!」聽見她的驚呼,麻友聳聳肩的繼續調整著,就見對方已經快步走上前、將她那過於粗暴的行為給止住,「……對不起。」看見她不解的眼神、第六代的柏木由紀才面色為難的扯了下嘴角,然後鬆開那握在她手腕處的。

 

她們似乎沒有很熟。

 

麻友把指關節處的污穢給擦拭完後、才安裝回去,粗手粗腳的行為舉止讓依舊待在她身邊的第六代很是無法淡定。

就在麻友暗暗猜測對方會在自己清理到何時才會離去時,柏木由紀猶豫了下、還是選擇開口,「那個…」不是沒有感覺到,渡邊麻友的那分排斥,應該說…是冷漠。

 

「?」看見對方將視線放在自己身上,由紀緊張的嚥下口水,「能…讓我幫忙嗎?」

「…………」

「…好嗎?」「…嗯。」麻友乖乖的坐在由紀的身前,看著對方沒有選擇『拆開』,而是用更費時間的,拿精細的工具慢慢清理…

 

…她,知道她不願叫她的名字。

 

明知如此,卻還是待在自己身邊。

 

是因為──『模仿』嗎?

麻友腦袋中閃過那些片段,是自己與第五代一起觀看那些可說是珍寶的影片──看向那與那人完全不同的臉龐,麻友歪歪頭。

這人,是在模擬嗎?

 

扮演著『柏木由紀』,然後與那『AKB48』一樣,親近著『同樣為teamB』的『渡邊麻友』…?

 

 

 

那弧度,麻友感覺不出來是否為『溫柔』。

誰讓她是機械。

 

 

 

 

「麻友…?」只有在麻友停下來時、第六代才會停止動作,望著那已經疲憊不堪的人,麻友皺皺眉、走上前,拿過放在椅背上的毛巾,遞給對方。

「…謝謝。」又是驚喜又是訝異的,眸中的情感,似乎是喜悅。

 

那光采、與那人,幾乎是一模一樣。

 

「嗯。」

渡邊麻友不會累,可柏木由紀不是。

 

所以,由紀根本不可能跟的上她的訓練強度──雖然,渡邊麻友完全是照著第五代的訓練去加倍練習的。

 

 

誰讓,她不在了。

 

所以,麻友才想要,把那人的量、也一起補過來──「麻友?」「怎麼了?」「瀏海…」看見那伸過來的手,麻友眼前一花、她在瞬間回神過後細看,快速的避了開來。

 

看見那尷尬的停留在空中的手,還有第六代尷尬的笑,「…果然呢…」以及輕喃。

 

渡邊麻友知道,對方是在指『渡邊麻友不讓人碰觸瀏海』這事──但,不是的。

只是,想起了。

 

那人。

 

 

 

 

 

「麻友。」「嗯。」

向來都是第六代呼喚她的名,麻友從來就沒有稱呼過對方的名字,無論是否為姓氏。

 

這樣的相處模式,卻意外的獲得了認可。

 

白袍們對於她這般的『冷淡』感到開心,雖然、麻友不明白這是為什麼。

 

走在路上,看見第六代站在窗前,看著外邊在訓練著的學生們,她皺皺眉、卻還是走上去,「麻友…?」

她顯然很是訝異為什麼渡邊麻友會出現在這裡──要知道,第三型目的渡邊麻友基本上就是對誰都不會有任何情緒──就像是機械。

她的確是機械。

 

「在看什麼?」

 

對於她沒有任何情感的發音,第六代雖然有點吃驚、卻也沒有多做詢問,只是輕輕的搖搖頭,「只是感覺…很像以前的自己。」說法,和那人一樣。

第六代、似乎就是看見她們在舞台上的身影,才會想要成為其中的一員的──跟,那人一樣。

 

 

 

 

 

麻友知道,第六代會一個人獨自在地下室待到很晚,然後、會頂著疲憊的面容,還有那哭紅的眼眶出現。

 

接著、在進入過洗手間後,出來時、又是那『柏木由紀』的樣子──時而笑、時而哭,時而愁、時而喜…渡邊麻友曾在她之後、進去過。

那些紀錄中的影片,都是渡邊麻友曾看過的。

 

當然,還有『柏木由紀』。

 

「是…在扮演嗎?」想起那人,再看看那同樣留著長髮、面對著那些學生們露出與那人同樣的,緬懷著的神情──渡邊麻友、有點不確定了。

 

 

 

 

 

「麻友?」

認識後的第三年,她與她終於能光明正大的手牽著手,而不再只是她牽著她、而她不抵抗,「嗯。」一起,走向地下室。

 

而她也終於會陪伴著這看不膩的第六代‧柏木由紀,去觀看那些已經將所有的畫面都輸入至腦海裡的片段。

 

只是,她還是沒有呼喚她的名字。

雖然她是『柏木由紀』。

 

 

 

又是一次受傷,第六代的承受力比第五代強,看著她傷痕累累的身子、以及露在外邊的部位,柏木由紀也只是咬著唇瓣,默默的坐在她身旁,看著她自己動手──偶爾,也會幫忙。

 

「…不痛嗎?」她問。

 

「…為什麼會痛?」她回答。

看見那更是難看的臉色,胸口處、久違的,異響。

 

 

 

「…我幫妳。」從那次起,第六代總是會用更久的時間,去幫她『修理』。

 

明明麻友自己來的話,可以更快,而且也不會出現錯誤。

 

「麻友…?」見她抬起頭來,麻友向下看了看,然後點點頭,見此、那人鬆了口氣,「越來越上手了。」「嗯。」聽見麻友的認可,第六代勾起了那抹熟悉的弧度。

似乎,是『溫柔』。

 

 

 

 

第九代大島優子也是位讓人頭痛的女子,而且癡漢的更理直氣壯。

 

渡邊麻友有時候會懷疑,是否只要癡漢指數夠高、就可以襲名──「大島桑!」第六代的尖叫又起,這次就算是把麻友給護在身後也沒用了。

因為多次不得手,大島優子直接把手伸向了第六代那發育健全的胸部,並且還一臉嚴肅的揉了又揉,「嗯…初步檢查沒有問題,很好、沒有腫瘤,很健康喔!由紀。」

 

「…大、大島桑…」那人哭笑不得的聲音伴著無奈。

 

意外的,胸口有著異響。

麻友從由紀身後探出手來,拍去了大島優子的,然後護了上去。

 

感覺到懷中那人的僵硬。

「呃?…哈哈哈哈!我、我還以為麻友真的是CG咧…喔喔喔,好兇…好嘛好嘛,這是妳的胸部,我不動。」嘻嘻哈哈的跑掉了的大島桑,留下了不明的發言。

 

麻友皺眉,她見大島優子走開後,才鬆開第六代柏木由紀,退後了一步。

可是對方沒有回過頭來。

 

「我、我突然想到還有事…麻友先去練習吧!對不起、先走了!」她慌慌張張的跑開了。

 

耳朵似乎發燙。

麻友歪著頭,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

 

似乎,那溫度、也傳了過來。

 

 

 

 

第六代比第五代還要拼命──麻友知道,這似乎是因為她。

 

因為渡邊麻友還沒有稱呼過第六代為『柏木由紀』。

也許,被認為、是渡邊麻友沒有認可…吧?

 

看著那已經能被稱為出色的演出,『柏木由紀』的學習能力向來都很好,除了那份堅毅外,優異的節奏感也是主因,她們總能在第一時間掌握住一首新曲的大概──「麻友?」看見麻友停下動作,練習中的由紀也跟著停下來。

 

看見那人不明白的臉龐,渡邊麻友發現,隨著時間的流逝,她突然想不起來第五代的面龐──胸口,傳出異響。

 

是,壞掉了嗎?

 

 

 

 

 

隨著三型目的渡邊麻友再次出現,麻友發現、除了人氣也跟著持續攀升外,那些火力也有往自己的方向集中的傾向──相較於其他襲名成員,『渡邊麻友』的數字依舊優秀的保持在第三型目,顯然上一次大規模的戰鬥中只銷燬一位『第五代柏木由紀』這存在很是不滿,所以花費在對付渡邊麻友身上的心力也逐轉強。

 

「這次就別出演了,好嗎?」面對著第六代的提議,麻友搖頭,「我沒事。」有著先天上的優異,她的計算能力比他人還要強上不少,對於危機處理與火力的目的地推演也很擅長,如果真要說,就算是『壞掉』了,渡邊麻友也沒有任何問題。

誰讓,她可以修理。

 

反倒是…「妳別去。」看見第六代柏木由紀有些不開心的反過身要離開,麻友皺皺眉的抓住了那人的手肘,道著。

那眸中存有著的,是複雜到無法釐清的感情。

 

 

 

『柏木由紀』從來就不曾澆熄過支持者的熱情──「…對不起。」那人碰碰她的臉龐,比第五代還要愛哭的第六代,在此時卻沒有哭泣。

那弧度,應該是『溫柔』。

 

聽著對方的道歉,渡邊麻友咬著牙關,她摟著那人逐漸失力的身軀──很用力、很用力──就像是要將對方死死的鑲在她那體內。

「…麻友。」「嗯。」

那輕喚,是熟悉的。

 

簡單的音,麻友能夠想像出那人的口形,畢竟、被呼喚過,無數次。

 

無論是,哪個『柏木由紀』。

「…對不起…放妳一個人。」

「…………」麻友輕輕一震,照理說這種過於接近人類的反應是不存在的,可是、卻還是發生了。

 

她鬆開了她,看見那抹笑容。

眼眶、紅紅的,可淚水卻沒有落下。

 

渡邊麻友抿著下唇,她主動的握住那人的手。

 

第六代的眼睛已經緩緩闔上。

額頭輕輕靠上,她感受著那人微弱的呼吸,胸口處──很痛。

 

很痛,很痛,很痛,很痛,很痛,很痛,很痛,很痛。

 

疼痛。

 

 

渡邊麻友終於了解這就叫做疼痛。

 

這是痛覺。

 

 

這是從兩位柏木由紀身上學來的──而她,卻一直都,不知道。

 

這是心痛,是人類專有的痛感。

 

明明她是機械。

 

 

 

 

 

將那人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那循環器所在的位置,麻友用鼻尖輕輕的摩娑著對方的臉頰,希望能夠讓對方有所回應。

第六代如願的睜開眼,那瞳中已快失去神采,開始渙散。

 

「…吶。」「…?」聽見爆炸聲,有著敵方的、還有我方的聲響,渡邊麻友卻屏蔽了所有的音。

 

她的耳中只有眼前的,這人的,心跳。

 

微弱的,卻有力的。

 

敲擊在,她的心。

 

 

 

「…由紀。」「!」那人渾身一震,淚水溢了出來。

 

鼻頭一酸,渡邊麻友感覺自己有些不對勁。

 

她的胸口很痛,很痛,好痛…

 

「由紀…」麻友死死的摟住那人,在她耳邊輕喚著,她這五年來、都沒有道出的名,「由紀…由紀…由紀…」

帶著,應該是能稱的上『哽咽』的音。

 

渡邊麻友用了五年的時間與五代目柏木由紀相聚。

 

用了五年的時間遺忘。

 

用了一分鐘呼喚著六代目柏木由紀的名。

 

 

 

 

「麻友!」

然後,在優子的嘶吼下,她用自己的身體去抵擋了迎向第九代大島優子的攻擊,『離去』。

 

 

 

 

「該死!我就說別讓『渡邊麻友』和『柏木由紀』處在一起,無論是第一型目還是第二型目都是…明明都可以使用很久、可是都是在連續兩代的『柏木由紀』死亡後自己『戰死』!」

「…又不可能消去記憶,要知道培育一位渡邊麻友很難,如果每一次『柏木由紀』死亡都要把『渡邊麻友』的記憶清洗的話,代表我們又要再花點時間去灌輸一些知識進去,這更麻煩。」

「唉…我也不是不知道,只是抱怨…對了,第六代柏木由紀的屍體呢?」「啊啊,找到了,不過…」

「不過什麼?」

「呃…髮式,就是那個緞帶。」「那個緞帶?怎麼了嗎?」「嗯…是在渡邊麻友的循環器上發現的,她似乎將它綁在那裡。」「胡鬧!」

「現在說那麼多也沒用了…趕快把第四型目給弄出來吧,柏木由紀也該挑出新的了。」

「…也是。」

 

 

 

 

『渡邊麻友』的紀念碑,向來,都是放在『柏木由紀』的旁邊。

那上面於同一天,被標上了新的名。

 

『渡邊麻友』只有渡邊麻友,可渡邊麻友,卻不認識『柏木由紀』。

 

無論是第五、還是第六,第三型目都不知道她們的,姓名。

在那循環器中加載入的、唯一最常更新的『紀錄』,只有那兩聲來自於不同存在的,『麻友』兩音。

 

 

 

吶…妳,叫什麼名字?

 

 

 

 『我還沒能呼喚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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