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是一米蟲。

「佐江，這次不是以往的出城任務，與後方的那些人開戰、裡面牽涉到的問題太多太多，我不能幫妳們決定什麼。」

佐伯美香默默的掃過在場眾人一眼，她開口，「現在妳們只有兩種選擇…一、參予進去，其中傷亡可能性高於８成，且在情報與資料不完善的情況下，不保證成功。二、待在城中裝作不知情…等待結果，如前田敦子的計畫失敗、那麼學院這些年來經營的勢力將會付諸一炬，學院也會正式的落入政府的手中。」看見野呂佳代皺眉，佐伯搖頭，「其實這樣也有好有壞…至少在能力者稀少的情況下、很有可能即使會被『使用』到，可因沒有人員替補，能力者的使用期限將會被延長…而能力者需要付出的僅僅只是自由與選擇權利。」

佐伯左手輕輕的放置在椅背上，那是她的習慣，「雖然不清楚前田敦子會用怎樣的手法去破城，不過就我所知，要成功進入後城…很困難，後城的情況並不比前城，也就是我們所在的這座城市。」

她右手食指點了點椅背、卻又在輕點一次過後停手，臉上帶點懊惱的皺眉，「因為是政府機關所駐紮的城市，設備等級較高外、使用的軍人數量遠遠超出妳們所想像的範圍，在那方能力者數量雖有、卻遠沒有我們這般被重視，也就是…在條件成立的情況下，後方城市得知前方城市的『獨立』，那麼無論派誰過去談判，皆會被直接射殺在城外…要知道，軍人的眼力並沒有妳們想像中的『那麼好』，只要有一絲輕舉妄動，也許只是舉起雙手、也會被認為是使用能力的直接『解決』。」

看見秋元才加皺眉，佐伯眼中劃過一絲異光，而後又是在垂下眼簾的同時隱下，「也就是，在我的推論中、如果沒有其他可行的策略，更沒有更多能力者與同行者的支持，前田敦子的這計畫失敗率高達９成…如果前田敦子接手了大島麻衣的勢力也許還有可能，只是單看在她身邊僅有的暗衛…和與鷹派、鴿派曖昧又不可確信的關係，除了要脅城中平民替她的人開路、用平民的生命來讓對方城中的人心混亂，且趁機製造空隙…才有可能讓我們混入城中，但也僅僅只是混進去。」

「等等、我是清楚暗衛…可大島麻衣的勢力，是怎麼回事？」秋元才加忍不住的舉手發言。

這讓佐伯美香挑眉、她看了看她身後的佐江，然後又望向那些滿臉不解的能力者們…「…不在這裡，也就是…是昏迷的人嗎？還是…」她輕喃著，而後搖頭，「暗衛…想必一些能力者們會隨著出任務的次數增多而遇上，也就是一些能力者、或是學院生結束了一生的任務，且在城內孕育出子女後，將於學院中學習到的知識…或是從能力者們手中學習的技巧交予，且忠於學院的學生…這些人通常都是黑石或是能力者私底下傳授的『弟子』，不管有心無心，當那些存在願意秉持著這份心，將這私底下教導的傳統延續下去、甚至是讓自己的孩子也成為裡面的一員…便算是暗衛的一員，當然、裡面的一些內部情報我也不了解，只有繼承了暗衛的那唯一的位置才有調閱資料的資格，也是怕暗衛的情報洩露出去。」

她頓了頓、發現除了能力者外，黑石們似乎也對『大島麻衣』的勢力感到好奇──這讓佐伯美香有些訝異，畢竟這在Ｂ院當初並不算是非常重要的機密，除了野口、田名部、菊地這幾人沒興趣外，其他成員或多或少都了解一些…是因為由紀的關係嗎？

她不禁如此暗暗的猜測。

「麻衣姊的勢力…應該用『人脈網』來說明比較容易理解吧？」佐伯美香看向Ａ院的板野友美，輕蹙眉，「雖然我不明白為什麼妳們會不清楚，但我先要講的是…這在Ｂ院並不算是秘密。」「！」看見友美縮緊的雙瞳，以及一旁宮澤佐江稍感訝異的神情，讓美香不禁開始回想起當時柏木由紀尚在時，對她們講解的話語──『雖然在這之前都沒有明分誰是隊長…不過基本上，無論是哪所學院，都會有一位『知情者』的存在…無論那獲知的情報是多是少。』

將其轉達出口後，會議室安靜了下來。

「…什麼意思。」宮澤佐江感覺渾身冷了下來，即使身為黑石的她已經不可能有那種體會，「…這是什麼意思…？」

她不自覺得撇向野呂佳代，「…佳代…？」
看見野呂佳代不甚明白的表情，佐江不禁想起在之前面對柏木由紀時，大堀惠的言行──「…是惠姊？」

「不一定是，也許是黑石…」

佐伯美香顯然也是想到了同樣的人物，只是她搖頭，「Ｂ院很能肯定是Ｃｉｎｄｙ，米澤學姐和由紀，會猜測是黑石也是因為…Ｓ院基本上我所知道的知情者只有古川愛李一人。」「那玲奈…？」「玲奈要不是出現意外，她也不能被納入知情者的範圍…不是嗎？」得到解答，野呂細起眼。

的確的，要不是之後柏木由紀出現狀況、也許松井玲奈還是那看似正常的模樣，而非現今這般瘋瘋癲癲時好時壞──「黑石總是會在無形中影響能力者…」板野友美雙手環胸，她輕咬著自己的下唇，低聲道：「所以柏木由紀那句話的意思根本就沒有那麼簡單…她想告訴妳的，應該是其他意思。」「我知道。」「？」

看見板野友美訝異的抬起頭來，佐伯美香將苦澀吞入腹裡，「…我知道。」

沒錯，她早該知道。

早該知道，那個人並不會因為那些人的離去而自甘墮落…由紀總是會在一些不重要的言語中透露出一些什麼──而當時的她，總是沒有看清。

「代表著，我們的一舉一動都還在政府的掌控之中。」佐伯美香垂下頭來，「『知情者』在那時候還代表著『政府』的意思，因為我們的黑石…在上一屆，幾乎全都是由政府那『培育』出來的，鮮少是背景乾淨空白。」難怪、難怪，難怪『成績』稍差的能力者會在不久後直接『意外』死亡，難怪、難怪──『我出門了。』想起那人對著因傷無法出動的她，道著的那句話。

『別擔心，我會保護好由紀的。』

「……」看向佐伯，板野皺眉，她抿抿唇、不知道該怎麼開口──『ｔｏｍｏ，離那個人遠點。』『怎麼了？』『…總之，離她遠點。』

河西智美曾經遠遠的指著佐伯美香，如此的道著。

妳想說什麼？ｔｏｍｏ。
直到這時，板野友美才感覺到寒意──妳想說什麼？ｔｏｍｏ。

想告訴她什麼？想跟她說些什麼？想知會她什麼…為什麼，總是拐彎抹角？

想起佐伯美香與平嶋夏海的關係、她們之間的親暱…雖非友美猜測的那種情感，可…『離她遠點。』如今、板野友美才知道河西智美指的人，到底是誰。

渡邊志穗，佐伯美香的黑石──是因為，這兩人太過靠近，所以平嶋夏海的情報才會被洩漏上去的嗎？

看著佐伯美香不甚穩定的神情，板野友美不確定這人到底有沒有猜測出來…平嶋夏海，很有可能是因為佐伯美香而死亡。

「………」佐伯美香抓緊椅背，臉色很是難看。她深深的閉上眼睛、試圖去消掉方才隱隱升起的猜測，只是越是去想、越是去思考，那朦朧的答案便是越清晰──「佐伯。」「………」「…大島麻衣的勢力，指的是什麼。」

很是強硬的語氣、破開了她的胡思亂想，佐伯美香抬頭看、發現是向來沒怎麼要好的，Ａ院的板野友美──「………」看著那閃爍的瞳孔，想起關於兩位ｔｏｍｏ的一說…

啊啊…

心底的那聲，是嘆息。

酸澀的，令人難受，「大島麻衣與前田敦子一樣，都是定期被要求去一趟後城的人…唯一的不同就是，她是四所學院認定的，學生會長…」沒錯，是四所學院一同認定，也就是大島麻衣有『勝於旁人』的『特長』，讓無論是黑石還是能力者都『信服』的──「非但所有的資料與文件都是由大島麻衣來經手，連上方指派的任務由哪所學院來負責，也是她…」

知情者。

彷彿能夠聽見所有人心中的聲音，佐伯美香頓了頓，沉聲道：「在當時，除了定期上繳異化獸的屍體作為『完成任務的証明』外，城內的管制、城外的打理，還有城牆上夜巡的安排，全都是出自她的手。」「！」看見秋元才加猛然抬頭，佐伯美香淡淡的笑著，「不然妳以為隔了老遠的政府能打理好本城嗎？駐紮在此城的也都是下級官員，並不能讓城裡的人們信服。所以…大島麻衣當年的人脈、可說是非比循常，她上至後方政府下至城內人民，一些城內的商品流動與物價物資調配，甚至是兩城間的運輸，全都是她一手安排的。」

佐伯美香目光掃過在場所有人，蹙眉，「之所以會認為前田敦子沒有接手大島麻衣的『勢力』，是因為大島麻衣在經營城市上的資質遠非常人所能，更別說大島麻衣在經營上下了很多工夫、花費在上方的時間也是…前田敦子的活動作息跟本不能夠完好的頂替，可如今的運作雖沒說完美、但也在某部份上與３０年前有所不同──有人接過了這隱勢力，且因應著局勢做出了變動…我是這樣猜測的。」

雖然大多都照舊，畢竟很少有人能夠及的上大島麻衣的能力，只是對於外派與巡邏等與安全相關的都有所變動，這才是佐伯美香猜測有能力者…或是『一些』學院生接手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