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已經習慣了,『新任』的提督被以空投的方式落在各個基地上──『妳好,我就是妳們的新提督了。名字叫做『───』。』穿著正統的制服、卻沒有相對的經驗,用揮手的方式取代行禮,相較於驅逐艦們鬆了口氣的、認為新提督挺好相處的開心…「什麼啊、」類似於嘲弄、又像是自暴自棄的,在她的右方、霧島的方向傳來這聲低音抱怨,蒼龍順著音源望去,看見的即是霧島抿一複雜的弧度,她眉間死死的緊蹙著、眼睛直瞪著新任提督的位置,「…是在開玩笑嗎?」

咬牙切齒的,帶上怨恨。

 

蒼龍並不太能想起自己還是身為『艦船』時的記憶,她的出生就像是有一天、睜開眼,發現自己是自工廠內甦醒過來,新提督很開心的歡呼著一個名字,似乎是『她』的。『萬歲~!我造出『蒼龍』啦!』手舞足蹈的像個孩子一般…這位提督、在她們的眼中也的確是個孩子,提督沒有接受過相關的教育、相貌看上去大概是初入人婦的年齡…在驅逐艦們詢問過後,蒼龍才知道『外界』的大和帝國換了換,像提督這樣的年紀、才是剛脫離學業,踏入社會的新鮮人──社會,又是什麼?

提督總會用著蒼龍完全不能理解的詞句,女性提督在蒼龍有限的記憶中根本不曾存在…可是這片海域上除了女性外,連孩童也不在少數,更多的新任提督在上任沒多久就不再出沒,有如人間蒸發了般──那位提督底下的船艦們,現在到底是在做什麼呢?

 

「第一艦隊回來了!」

聽見電的聲音,蒼龍猛然從自己的想法中拔出,她抬頭向著外邊看去、遠處隱隱約約能夠聽見艦娘…也就是她們這些船艦轉為女性的、驚呼,蒼龍前幾次因為太過疲累、被提督從第一艦隊上換下,她直到現在還不太能適應現在的模樣,以及出航僅能有其他五位夥伴一起出擊的制約,「霧島!」比叡的喊音劃破空氣傳了過來。

「───、」聞此、蒼龍趕緊也跑到窗口,老遠處就能瞧見的煙霧頻頻向上竄升,作為首艦出發的霧島早就沒有出發前那憋著口氣就是要一舉打下2-3…也就是南西諸島海域的東部オリョール海的模樣,她被赤城與大井兩人一手架著一邊的扛上擔架,背後的裝備被卸下、身上的制服也破破爛爛的,處處皆有被砲火洗禮過的痕跡。

 

「奇怪了…怎麼都跑不到王那裡,是人員分配錯了嗎?」

提督走在眾人的後方,明明知道這本來就是『正常』的,現在的『世界』中、提督是沒有死亡的可能──但是看著大井等人的『中破』、也如霧島一般『大破』的川內,再看看那一身白色制服的提督…『…是在開玩笑嗎?』那天、自己被建造出來時,聽見的霧島的話,重新在腦中迴響。

提督皺著眉頭的拿著一張紙碎碎念著,也沒理會被送入船舶維修的兩人…「提督!」維修的預定似是排在霧島後面的大井才剛步入船舶處沒多久、就又走了出來,她皺著眉頭的繃緊著身子來到提督面前,看她的表情就像是下一秒隨時都有可能把魚雷往提督身上砸去的模樣,「高速修復用的水桶不夠了,就剩下3個。」『水桶』、是指能讓無論是大破還是中破的艦娘都能在一瞬間修復的『道具』──前幾天不是還有十多個嗎?蒼龍困惑的歪歪頭,趴在窗緣的探出身子正打算發問,就聽提督已經開口說道:「耶~~怎麼用的那麼快?啊…算了,大井、妳和赤城先把水桶用掉,比叡已經好很多了吧?霧島的位置就先給她…啊、蒼龍~~~來的正好,趕快去準備一下,等等要出發囉?」

提督沒有看見大井瞬間難看下來的臉色,沒有看見比叡差點將船舶大門拆了的憤怒,年輕的提督只是開心的、抬起頭,望向樓上的她──對著她擺擺手。

 

「提督!我就算了…赤城已經連續出擊10次,是不是也該把她給換下、「耶?哈哈哈~大井っち在說什麼啊~」大井的話沒有被提督給聽進去,蒼龍只是愣愣地,愣愣地,聽著提督這麼的說著,『用了水桶之後,不是連疲憊狀態都會不見的嗎~?』大井っち還真幽默呢~

那是打從心底的,透涼。

 

呆板的穿上裝備,拿起趁手的武器,蒼龍看著赤城帶著微笑的走入室內,明明是如此強大的存在、面上的笑容卻失去了最初的從容,赤城搖搖頭的拒絕了大井等人讓她請求提督將她換下的善意,她只是緩慢地來到蒼龍的身邊、從櫃子中取出那人專屬的空母用配備,「提督說,等她打撈到其他空母後、就不會這樣了…。」「其他空母、的意思是,赤城さん直到現在還是希望加賀さん能夠過來嗎?」

面對著空無一物的置物櫃,感受著右側赤城握在鐵門上的施力,聽著後方大井已瀕臨破碎的音,「赤城さん,是真的希望加賀さん能夠加入的嗎?在這樣的提督的底下!」「…出擊的時間要到了呢。」

「赤城さ「大井。」比叡握住大井的手腕、對著後者搖搖頭,比叡自從加入後也不如一開始的開朗,現在更多的、除了出征外,是每天同著那些驅逐艦們閒聊──艦船中最有活力的、就是那些隨時會被提督淘汰與拆除的驅逐艦們了。

被比叡喊住了的大井面露出不甘的表情,她跺了跺腳後也沒等其他人的直接離開…「赤城さん…」「…吶,蒼龍ちゃん。」「是?」蒼龍看赤城還沒換上裝備,有些擔心的開口、反被對方喊了一聲,看著赤城放下的視線在她自己的護手上,那人抿著唇瓣、深吸了一口氣,才緩緩的呼了出來,「蒼龍ちゃん,見過飛龍ちゃん嗎?」「耶…?」

 

飛龍…?

蒼龍不太明白赤城想要說的是什麼,她只是不解的望著赤城,就見後者露出又是羨慕、又是苦澀的笑容,「我呢…在和其他提督的艦隊演習的時候,見到了呢…叫做『加賀』的孩子。」寂寞的、欣慰的,懷念的,又像是要哭出來了般地,「只是明明都是『加賀』,那孩子卻沒有認出我來…明明只是個名字,但是、看見那樣的她,我卻深信著…如果有一天,加賀被提督『打撈』回來時,一定是和那孩子長的一模一樣。」

一滴,一滴的,不甘。

「…明知道不該這麼想,但是看見『那樣的』加賀站在對面的艦隊中,就是、覺得好不甘心…。」落在地上。

『這樣的想法,錯了嗎?』赤城笑的很是無力,淚水就像是個受了委屈的孩子、縱使再怎麼安慰也無濟於事,看見這樣的赤城,蒼龍默默的低著腦袋,用手按了按自己的胸口,那內頭、據說是有著『臟器』的部位,在刺痛著。

 

 

為什麼它們要變成這副模樣呢?

為什麼、要賦予它們『思想』呢?

為什麼不再僅是聽從指令的行動,又是為什麼、『出征』在提督們的口中,已成了遊戲一樣可以隨意出口?

 

 

提督的『戰術』總是單縱式,要往哪個方向全都由亂了的羅盤來決定,箭頭指向北方、就朝著北方前行,朝向南邊、就往南邊出發,艦首總是放上提督那時間點最喜歡的『角色』,早期是大井、之後是蒼龍,現在這段期間則是赤城──那是永無休息的時間段,受傷、一桶水潑下去就沒問題,沒受傷、補給油料就是馬上出發,蒼龍每次每次、看著提督胡亂指揮的模樣,心中總會有個聲音,大喊著『真正的戰爭,才不是這個樣子。』

 

明明『蒼龍』是不帶著記憶的,被創造出來。

聽從著指揮是理所當然、遵循著上方的意志是正當的,提督的命令是不可違抗、『蒼龍』不明白為什麼它會變成現在的這般『模樣』,會痛、會疼,胸口會悶,更是會產生對提督的、可稱得上是負面的想法──它一點也不明白為什麼生來要成為這樣,「隼鷹!」『碰!』「っ…、」敵方雷巡狠狠的一擊打在隼鷹的身上,隼鷹腳下一軟的幾乎是要跪了下來,卻死撐著不倒的,就因為她還有『血量』、代表著她還能夠再掙扎,「蒼龍、在發什麼呆呢!」該妳了啊!

大井的怒聲打斷了蒼龍的神遊,她下意識的舉起手上的弓、瞄準對方的旗艦,視野的兩側卻是瞧見了誰人紅了的狀態顯示,『又有人大破了嗎…、』脫手一發,直接擊沉了敵人的最後一艘重巡,耳邊好似聽見了誰人鬆了口氣的音…

 

『做得好!好、接下來就差一點點了,這次一定要成功!』

耶、…?

「提督!隼鷹已經、『さぁ~~~行くわよ~!』它們的聲音沒能傳達到提督的耳裡。

 

隨著提督興奮的喊著『Go!』地,是不知自何處浮現的隱形羅盤開始轉動,蒼龍腦中一片混亂,她呆愣的看了看大井等人,再把目光放在身旁的隼鷹身上,隼鷹已經面色慘白,她的頂上有著鮮紅色的『大破』兩字──在初期,還是蒼龍或大井領隊時,船艦中只要有人『大破』,照理說提督就會放棄地回歸…是因為、勝利就在眼前,還是隼鷹對提督而言並非重要的『夥伴』呢?

 

大破,的意思…不就是代表隼鷹很有可能會在下一場戰鬥中,永遠的離去嗎?

船艦永遠都是遵循著提督的命令而前進,蒼龍腳下虛浮的與赤城一起走在最前端、她還是『中破』,只要回去後在船舶中待上幾個小時即可修復完全,只需要不到一天便成再次出發、這是以前的時代中難以想像、更可稱得上是奇蹟的情景──但是那個時空中的勝利,與此時的戰勝,完全是兩個等級。

 

蒼龍看著偵察機帶回來的情報,馬上迎上的敵方艦隊、就是提督這段時間一直想要突破的『王』,隊伍的等級與先前遇上的完全不同,甚至是帶給蒼龍一絲『恐懼』…她下意識的用手按住發疼的胸口,內頭的心臟跳得極快,是『迎上強敵的興奮』,還是『許會死亡的害怕』,已經不清楚了。

與赤城同一時間地舉起弓箭,放出的速度、隼鷹明顯慢上許多,落在敵方戰艦上的攻擊力僅存渺渺,隨著她們的第一波『攻擊』結束,是如形成默契一般的、對方的來襲,迎面的炮火轟炸在整身的各個部位,有她的、有大井、有比叡,赤城這次沒有在攻擊的重點上──『────、』耳方,傳來隼鷹痛苦的悲鳴。

『喀、』地一聲,向來是驅逐艦們努力的目標地隼鷹、那身子總算是落了下來,她膝蓋狠狠的砸向海面、海水的鹹澀也沒能再帶給她更多的痛處,沾了水氣的髮絲遮擋了她的側臉,隼鷹的視線不再是望向前方、而是更深更沉的湛藍海面──『蒼龍!』聽到了赤城的大喊,蒼龍反射性的舉起弓箭,她習慣性地拉開弓弦、卻發現敵方在我方的層層攻擊下並沒有損耗上幾艘船艦,『啊啊…要輸了呢。』

 

明明是『遊樂』,她們僅是提督們底下的旗,因提督的喜愛而活躍、因提督的嫌棄而落寞,這樣在以往皆無法想像的『遊戲』,這樣在以往僅會是被充作小覷了『戰爭』的勝負,明明是『這樣子的』落敗,照理說對蒼龍而言並不算什麼──「蒼龍…?」耳聽著隼鷹虛弱的疑問音,蒼龍發現自己沒能放出手中的線。

敵方的戰艦還有一艘滿血、一艘中破,另一艘輕巡的攻擊對赤城等人並不算什麼,但是…隼鷹,已經『大破』了啊。

 

明明是船艦,為什麼要被造成這副模樣呢?

感覺到鼻腔一酸,蒼龍死死的皺起眉頭,她強忍著哭泣的重新張開弓弦,瞄準滿血的那艘戰艦──身為船艦,身為一艘攻擊力強大的空母,蒼龍能做的、就是用僅有的,殘在記憶深處的『習慣』…只要在她的回合,能夠打掉敵方火力較為強大的、船艦的血量的話,那麼剩下的、還能『戰鬥』的夥伴,就能有機會『存活下來』。

 

為什麼要讓它們以『這樣子』的形式重新出現在海平面上呢──

 

 

咬咬牙的張弦,射出。

『啪!』的一音、是水面遭受強大氣流拍打的落聲,水花濺上了隼鷹與左方大井的身子,但迴響在蒼龍耳邊的,卻是耳旁──『───耶、』在她發出攻擊的瞬間,明明是晚起步、卻同她的攻擊一起落在敵方戰艦上的,那差點穿透了蒼龍右耳的、箭羽,『轟──!』看著『自己』打出117的數字,看著敵方滿血的戰艦沉落,聽著赤城與大井、比叡的高呼,以及緊接而來的、赤城的出擊,蒼龍只是維持著攻擊完的姿勢,呆愣著。

 

她像是想起了什麼,她想回過頭,明明恐懼早已佈滿了身,卻在那一瞬、那一秒,那一刻…彷如被那遠去的箭羽帶走了所有所有,蒼龍腦中一片空白的欲回過身、『贏啦!~~~~』提督高興萬分的歡呼擾亂了所有。

有過多次經驗的蒼龍在這剎那幾乎是慌了起來,『我看看我看看~啊、這不是…北上大人來我家啦~』新夥伴的打撈,大井身上亮起『升級』的淡黃色光芒,以及隼鷹被固定在海面上的身子總算能站起…一切的一切,代表著可以『回航』。

 

「隼鷹~~!」比叡等人高興於隼鷹沒有離去,三三兩兩的圍在她的身邊,蒼龍能感覺到身子慢慢地失去控制,『要回去了』,回到基地,回到可以短暫休息的地方,回到不受戰火波擊的──『等等、』只是她慌張地在四周尋找著,但沒有命令、偵察機根本無法飛行,蒼龍順著她原先的正後方努力觀看,然而海平面上過廣,根本無法望見什麼。

 

等等、等等、等我一下

蒼龍腦中迴響起出擊前、赤城的話語,『…吶,蒼龍ちゃん。』她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被強行扳正,感覺到赤城察覺到了她的異狀,聽見比叡的困惑,以及提督的那聲『回基地』的命令…為什麼要變成這副德行?明明僅能聽從著命令、明明提督們只需要它們遵循著命令,為什麼還要賦予它們『思考』的能力,為什麼要賦予它們──「、…」感情。

 

同著赤城一起走在最前方,帶領著船艦們回航。

「…吶,蒼龍ちゃん。」「…是?」「剛剛的那個、…?」側過臉、看見的是赤城困惑中帶著不確定的模樣,見此、蒼龍下意識的,下意識的將手、放在那強力跳動著的心上,透過這身肉體也能清楚地感覺到,比以往還要更嚴重的悶痛感。

 

被強行扳回正面時,那視野中一閃而過的、橘橙色影子,就如同赤城與加賀的裝備幾乎一模一樣一般,那孩子──『蒼龍ちゃん,見過飛龍ちゃん嗎?』一滴,一滴的,淚水,落在右方的護手上。

縱使沒有見過,可會和蒼龍穿著相同裝備的,除了那孩子外,根本不會有其他人。

 

怎麼擦拭也無法制止的不甘,明明、它們是不該持有感情的工具,是僅須遵循著提督們的指揮而生的船艦,是…「赤城さん、」「是?」「…一定、一定…會好起來的。」「嗯。」「提督也、一定會…成長起來,所以っ」

一滴,一滴的,落下。

蒼龍不明白為什麼它們必須生成這副模樣,即使是到現在、也仍舊弄不明白,「所以…可以的話,還請、堅持下來…」「…會的呦,要是把艦隊弄得一蹋糊塗,大概加賀過來的話會先把我給抓去關禁閉吧?」

耳邊傳來赤城疲憊而堅強的笑音,聞此,蒼龍總算是無法掩住哭聲的,把臉埋在掌裡。

 

她還是無法明白,為什麼身為船艦、卻要變成這副模樣──『ひりゅうぅ…、』但如果可以,她希望能持續下去。不是作為冰冷船艦的、僅能在出擊或歸航時的陪伴,而是能夠談話、能夠交心,能用更簡單的方式得知彼此的想法、更可以在那人歸航時,說句『おかえり』。

 

蒼龍沒能制止淚水落下的,是已經明白了赤城在見到『加賀』時的心情。

高興於對方的『真實存在』,悲傷著對方的『遠去』,更多更多的、是陪伴在那人身旁的,並非自己的『悔しい』。

 

明明是這麼的想見妳。

 

 

2-3海域勝利。

赤城『大破』,大井『中破』,比叡『中破』,隼鷹『大破』,足炳『中破』。

 

MVP 蒼龍『大破』。

 

發現了新的夥伴,北上加入艦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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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ilverspoor4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