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是一米蟲。

　要出入研究院、就算是プリンセス身邊的人也還是需要安排最低限度的檢查，見プリンセス先被請到一邊休息、身邊陪著一位專人來介紹今日的行程，アンジェ等人在幾位女性士兵的幫助下完成了確認的動作。

　消毒與清理過後，最先踏入的是前館、「喔喔…」「不愧是、」約有三層樓高的建築、大廳上空架空，挑高的天井給人一種開放感。眾人首先迎上的是半圓弧狀櫃台、櫃台的左右兩側各有向上的樓梯，而在大廳左右處的牆面上則有著大型的玻璃櫥櫃，左方是擺設著研究院的起源和基本介紹，右邊則是被頒予的獎項，櫥櫃前方還有沙發和矮桌供人休息。

　領著她們在前館內部參觀的是企劃代理、職位不算高，可在當前館內也算是對全數設備最為熟悉的存在，「樓梯的下方是…？」「啊啊、想必您也發現了…プリンセス。」年紀莫約落在五十後半的茶褐色短髮男子笑著：「前館雖然作用在於審核來訪者和簡易的資料儲存，但多少也有不能輕易對外人公開的情報，因此請看。」說著，邊推開左側樓梯下的門板。

　「原來如此…。」簡易的大隔間、內頭是坐是站的幾名士兵見プリンセス與企劃代理的前來，頗有默契的一同停下手邊的動作、起身行禮，プリンセス面帶笑容的擺手作為回禮、一邊側頭聽著代理的說明，「前頭是用來作業的地方，後方則是儲物室。」至於儲物室的內容並沒有介紹，不過在場幾人多少都能猜得出來，不外乎就是武器類的物品。

　隱隱感覺到室內十多名士兵中藏著少許的哨兵，再加上外頭於大廳、廳外前院站崗的，光是研究院的大門就有著層層守備…，「另一側則是文書儲藏和辦理室。」比起一邊的煙硝味濃厚、另一側就是很簡單的工作間了。

　少而精簡的書架、三張辦公桌，看來只是給接待人員用來管理來訪者資訊的作業室。

　三樓是樣品室，負責收納以前被淘汰下來、已沒有多少研究價值的機械，二樓則是大型的辦公間，「研究院並不只是研究藥物，在新品產生的同時、許多後續的作業，還有執行的企劃等等，就是由我們部門來負責的。」雖然也有其他機關在處理對外販賣的貿易行為、但身為最前線，也是第一經手新品與未完成品的研究院對該品項最為熟悉，因此是否符合往上提交的第一水準，是否需要改良，改良的方向等等，從大方向到細節大多都是由此部門審核。

　當然，也有少數幾位穿著白袍的研究人員、手中拿著一疊疊的書紙，看樣子是在向部門的人說明──雖說非研究人員、也非統籌貿易的官員，但作為兩者之間的溝通橋樑、負責把雙方對彼此的需求簡易化之外，對研究內容和商貿的知識都有一定的需求…「非常的了不起呢。」「感謝您的誇獎。」

　當然不可能那麼簡單，也許也不只有這處，不過在對方沒有主動提出要帶領的情況下、プリンセス並不勉強。二樓後方有通往其他建築的通道，基本上進出都會經過前館。至於外邊也有車道、而那裡的審核應當會更為嚴格，為的是避免誰人利用交通工具從內…或是從外帶上了本該被禁止的物品。

　離開前館的範圍後、那時不時掃過身上的視線總算移開，「プリンセス，還請上車。」館與館之間多少有點距離，在代理的攙扶下プリンセス和ちせ上了前一台，ドロシー、アンジェ和ベアトリス則是因為座位數的關係搭上了後方的車。

　見著兩台車緩緩地啟動，ドロシー瞥了眼前坐、剛好對上藉著後照鏡向後看的駕駛的眼睛，那是位不起眼的青年男子，身上穿著院內的基本制服，對方瞧了後座的ドロシー一眼之後重新把目光擺在前方，「目標這兩天稱病都待在宿舍，接觸他的人隱藏了起來，妳們要自己找。接下來會先到庫存室，最後才去第五院。」「明白了。」「アンジェ，等等庫存室找機會脫身，ベアト。」「是、是！」

　被點名的ベアトリス將公主的手包遞給一旁的ドロシー，只見ドロシー先將上層用於掩飾的プリンセス私人物品讓ベアト拿著，自己從下方的隔層取出事前整理好的工具包，並將其中一個扔給前座的アンジェ，「要是能有更趁手的武器就好了…」看著手中巴掌大的小手槍，ドロシー無奈的收在外出服的裙襬底下，「沒辦法，研究院的進出都要檢查，プリンセス的隨身包太大也會被懷疑。更何況鬧出太大的動靜也會一下就被發現…從前院到前館的哨兵就安排了不下１５人，宿舍呢？」

　「平時有士兵巡邏，懷疑是哨兵的有兩位，詳細數字我就不清楚了。」被派駐在研究院內的間諜搖頭，並非異種人、只能從平時的作息和行為舉止去觀察，不過被懷疑的兩位只怕已經確定是哨兵了。

　「兩位…有點麻煩，果然讓ちせ跟著是正確的，ベアト、到時候プリンセス就麻煩妳了。」「是！交給我吧！我會盡全力保護好姫様的！」「…必要時大聲呼叫也行，研究院內的哨兵身手並不差。」「我知道了。」

　在アンジェ叮囑的同時，ベアト把プリンセス的私人物品歸位，將外觀整的和原先沒兩樣，「到了。」Control的間諜低聲的提醒一句，在汽車緩速停下之前、裏方的三人已經迅速的切換成原先偽裝的表面，緊張的只有知道她們身上藏有武器的ベアト一人而已。

　「這裡就是研究院的庫存保管室了。」「好大…！」一眼看去初估就有方才前館三倍大的庫存保管室，據稱、裡面除了基本藥品的收納外，還有已經在外處理過的原材料，「剛剛繞了小半圈、還想說是什麼建築…這裡全都是嗎？」「是的，包含地下室在內，這裡容括了近六成的材料和產品，數量較少的、以及單價較高昂的品項都是要先經過事前的申請，待審核通過後由專人派送到各個單位，或是在護衛的陪同下提領回去。」

　厚實的鐵門被打開，藉著內頭的燈光、一層層貨架頓時出現在眾人的面前，以材質區分、標上條碼，作業用的驅動車在各個貨架間來回奔波，最旁側還能瞧見五條流水生產線，其中有三條正在運作，「好厲害…」

　不只是藥物，機械、精密儀器等等的器具應有盡有，每條生產線上都在處理著不同的材料，有支解、有組合拼裝、也有檢閱品質的，隨著代理的解說、幾人慢步的走在通道上，不時有作業員停下手邊的動作鞠躬向這方致意，也有太過專注而沒有察覺到她們到來的人。

　突然、「呀！」聽到輕呼聲、在最前方講解中的代理與旁聽的プリンセス齊齊回頭一看，就見走在後面的一行人全都脫隊的停了下來──「等、アンジェ～～在搞什麼阿！？」「啊啊～～真的很對不起、那個、」大概是被突然從後方通過的搬運車嚇到、アンジェ反射性側身避開的時候不小心撞上一旁疊高的紙箱，最上頭的箱口沒裝滿、導致疑似木屑的物體從尚未封緊的箱中灑落出來。

　「真、真的是非常的抱歉！」大概是猜出公主一行人地位很高，意識到自己犯了錯的工作人員慌張地下車彎腰道歉，只不過被撒了一身碎屑的アンジェ、ドロシー和ちせ忙著拍掉沾在外出服身上的，「不、那個、我這裡才是不好意思！啊啊啊頭髮裡面也有、」「頭髮什麼的才不是重點吧！連衣服裡…啊、プリンセス！」「嗯姆，真的是災難呢…」

　「アンジェ、ドロシーさん、ちせさん！沒事吧？」プリンセス小跑步的來到三人身邊，但在途中就被ベアトリス攔了下來，「不行的姫様！還不知道這是什麼…」怎麼可以隨便讓公主碰呢！

　聞此，プリンセス擔心的看向代理，「那個…請問這個是？」「啊啊…因為我方的疏失、讓您的朋友碰上如此事態，我對此表示萬分的歉意。還請不用擔心，這只是剃除下來的植物皮與不要的纖維細枝，對人體並沒有危害…來人。」「是！」「通知會館那盡速安排出一間休息室、幾位女士，還請勞煩移步了。」

　「那個…那我也、」「啊～～沒事的プリンセス！不用太在意我們。」「嗯，無須顧慮，プリンセス。」看プリンセス也想同行，擔憂打擾到對方行程的小夥伴們慌張地婉拒，「但是…」ドロシー見プリンセス有些遲疑，笑著擺擺手：「只是去整理一下啦～沒事沒事，應該也不會太久…那個、請問在這裡預計會待上多久呢？」說著，邊向代理長開口詢問。

　顯然沒想過プリンセス和這群小夥伴關係這麼要好的代理愣了一下，才放緩了態度的道：「莫約半個小時至４０分，顧慮到プリンセス的身體、中間會安排一段時間作為休息，最後會到第五研究院館進行解說。」「喔喔～原來如此、非常感謝。吶～プリンセス？妳就和ベアト一起留下吧～到時候我們錯過的地方也能問妳，更何況耽誤到妳的學習總覺得很不好意思啊～」

　她大咧咧的笑著，揮揮手，「清理完再請人帶我們回來就好，妳就安心的逛吧？」她的話讓プリンセス稍稍下放眉頭，思考了會兒才點頭、朝著代理笑道：「那麼，接下來還要麻煩您了。」「不會！」

　「幾位女士，請跟我來。」看問題解決，方才被叫上的作業員領著アンジェ、ドロシー和ちせ三人搭上方才的搬運車、移動到保管庫門口，「咦？怎麼又回…喂喂、在做什麼啊這個。」負責載她們於館內移動的兩位駕駛都還在外邊待命，見她們一身狼狽的出來，Control的間諜訝異的壓低聲音向另一名問，只是對方也不明所以的聳肩，「裡面的事情我怎麼知道…雷特，這是…？」

　「啊啊…發生了點事情，能幫忙載三位女士到會館嗎？已經有聯絡過了。」「真是的…」「嘛，我來吧。」Control的間諜嘆口氣的重新上車、慢慢發動車子，「抱歉啊。」「沒事，你那輛本來也是負責接送プリンセス用的。」擺手打發另一位駕駛和作業員雷特，間諜回頭望了眼、看狼狽三人組都上車，才點點頭的出發。

　車子開沒多久，間諜先生便細聲告知：「會館有三間裝有梳洗室，位置靠內、通常是安排給高官和皇家，裡面很『安全』，就算是士兵和哨兵也只能在外圈巡視，不能輕易入內。」「了解。」「…為什麼不能進去？」有別於アンジェ的點頭，ちせ滿是好奇的發問，不過是由ドロシー來解答：「怕有人混進去安裝一些不該有的…像是爆裂物或竊聽器，所以就算是打掃也會特別安排上面的哨兵去監督和檢查。」「原來如此…」

　表示受教了的感嘆著，アンジェ看了眼後座的ちせ，接著道：「等等先清洗，把身上的味道去掉，記得別用那裡的肥皂。」「明白了。」邊說著，ドロシー和アンジェ不忘將一些草屑沾在較為明顯的位置，在袖口處也塞了點──

　──「喔喔…！」「呀～真的很不好意思呢，讓你們安排這麼好的房間。」「不會、那個…還請慢慢休息。」由於草屑也落了點在衣服內、在ドロシー『溫柔的』詢問下，考量到プリンセス之後有可能會使用，便將其中一間貴族專用的休息室開打了。

　帶路的士兵不好意思地別開視線，在簡易的敬了個禮後告退。

　「那麼、的。」ドロシー取過一旁堆高的毛巾、才轉身看向這間休息室，兩房一廳，華麗的擺設、新鮮的果物、未啟的壁爐，看アンジェ正檢查到牆上的掛畫、喊了一聲後朝著那方拋了去，「趕緊解決趕緊收工吧。」「嗯。」

　反手接過，「等等我和ちせ一組先去，如果後面有哨兵就麻煩ドロシー引開了。」「了解。」「ちせ。」「嗯姆！」只有一間衛浴室、但在養育所也並不是沒有和人坦誠相見的經驗，アンジェ把外衣褪去、疊在一旁，並將內部的黑色襯衣扔到外頭，「ドロシー、麻煩了。」「ｏｋ～」趁著用清水沖洗的時間，讓外面的ドロシー把衣服上方的氣味和草屑除掉，避免後面的行動曝露蹤跡。

　「不過這還真是…」一邊挑揀著衣料上的碎屑，ドロシー邊呼出口氣。

　不光是國家，Control和皇家內部也有不合，皇家中的革命軍、有志於將所有分化阿爾比昂王國的一切言論排除，其內也包含了Control本身。而另一方面、Control自身的政府和軍部在一些政見上也少有共識，經由上次軍部的私自行動、使得プリンセス受傷，要不是アンジェ及時趕到，也許連命都…

　因為此事、政府方不得不向皇家低頭，做出了讓步──可如今還沒過多少時間，Control又以任務為名將白鴿小隊派了出去，『風茄。』想到剛剛在庫存保管室看到的、正在被處理的植物，就不由得想起那人。

　『有些事情、是如果王族不率先行動，其他人要變革恐怕會花上好幾十年才能改正的呢…ドロシーさん。』憑著女王對自己的寵愛、慢慢增加對外曝光的機會，逐漸在人民心中佔有一席之地，因親民的態度而人氣頗高的空氣姬，『若是要改變這個國家，這個現況，單純的身為一位公主，是不夠的。』虛弱的微笑、異常堅毅的眼神，彷如是種信仰、沒有誰人能阻擋她的前進。

　風茄，又名毒參茄、曼德拉草，雖說Control底下已有一部分組織開始使用笑氣（氮氧化物）和乙醚來作為麻醉、且實行上確實能獲得更優良的效果，可對於皇族、以及舊學派而言，這類新興的藥物如何能使用在貴族身上？因此，當時替プリンセス開刀取出腿中的彈藥、以及縫合的過程，プリンセス都只能靠酒精和風茄來減緩疼痛──她本以為那次過後、Control對白鴿小隊與プリンセス的態度會有所轉變，至少能給後者一些補償或休養的時間，但顯然的，並沒有。

　這大概也能看出皇家與Control對這位プリンセス‧シャーロット的態度了吧？甚至有傳聞、少數派的人希望能用プリンセス和他國聯姻，通過合作與貿易讓阿爾比昂王國慢慢恢復因內戰而耗損的國力。

　第四順位繼承人…毫無勢力與實力的、阿爾比昂王國的公主，『嚮導』這病情雖然對她自己本身很糟糕、可看在其他掌權者眼中還是個不錯的能力，若是在能隱瞞プリンセス病情的同時、將她嫁到其他強國，那麼是不是代表能夠收穫一些他國的機密──『不、但如果プリンセス是嚮導的事情曝露出去，恐怕不僅僅只是交惡、嚴重點甚至會發起戰爭吧。』否定自己的想法，ドロシー搖搖頭，把多餘雜念拋出。

　「ドロシー。」「啊啊，出來啦。」

　將兩人整理乾淨的衣物還回去，比起拿小型手槍的ドロシー和アンジェ，發給ちせ的是一把改良式折疊刀、非必要時能將刀身收起，「我布置一下，２０分鐘後再出發，自己小心。」「知道了。」

　點頭表示明白後，整理好穿著的アンジェ與ちせ拉上面罩，便是輕巧的從窗緣跳了出去。見兩人離開、細聽另一側的外邊也沒動靜，ドロシー先是到梳洗室動了點手腳，讓水每隔一段時間就往下撒，再將隨手順來的杯子掛在沖水口下，讓熱水有所緩衝、做出有人在下方沖洗的感覺，於門外確認聲音沒問題後才關上。

　接著，簡單的清洗一下雙手和臉，就是舒舒服服地坐在華美的座椅上，取過盤中的水果慢慢享用。「哈～要是能來點酒就更好了。」可惜水果的氣味等等還能消掉、但酒味可不是那麼好解決的，ドロシー用鼻子哼著歌，在心底細數著時間，等待。

　另一方面。

　壓抑著氣息的避開院內巡視的士兵，也好在駐守的哨兵大多都將注意力放在外側的入侵上，只要不過於靠近各個研究院館基本上都沒問題。不到晚上、天還亮著，暗色系的衣物雖然能減少被發現的風險、但相對的一但被察覺，恐怕對方會毫不猶豫的直接出手，因此如非必要、她和ちせ並不會主動攻擊，免得留下痕跡，『哨兵就是這點麻煩…』如果是一般士兵就不需要猶豫了，畢竟士兵和哨兵的嗅覺能力還是有差。

　員工宿舍在院內的一隅，目標據稱是這兩天在宿舍內休息、而接觸的人則是不見蹤跡，有很大的可能是已經跑到外邊，『總之先確保研究人員和手上的藥物。』

　宿舍距離會館有段距離，視野內才剛瞥見建築、アンジェ便發現一隊作業員從正門走了進去，『一、二…正門有五名士兵，哨兵…不在附近？』躲在暗處觀察著四周，從正面突破不可行、只能由外側的窗緣進入，而靠外道一定會有人關注，從後門、離目標的房間位置又太遠…只好先從面向員工餐廳的另一側試試了。

　想到此，アンジェ對著後方的ちせ比劃了下，兩人順著牆緣來到宿舍的左側，宿舍和餐廳中間隔有一條運輸車通行用的車道、車道兩側則種植著樹木，非用餐時間、餐廳只有少數人在內頭休息，將周遭的配置確認過一次，アンジェ皺著眉頭的往宿舍上方看去。

　如果是白鴿小隊負責守備，那麼定是一明一暗的在外處巡邏、一人定點觀察，兩人在內部…哨兵有兩位的話，最有可能派在屋頂與明處、由明處的來負責吸引注意，使外敵分心…當然也不排除人數更多，因此進入內部最好別放輕警戒。

　於心中打了個底之後，兩人在原地等待了一會兒，當正上方的一片雲蓋去道路的一景、兩人踩著無音的步伐迅速竄上對向的樹木，藉著樹葉遮擋身影。趁ちせ注意餐廳那方的同時，アンジェ閉眸側耳傾聽著宿舍內的聲音。

　『……？』眉頭一挑，她望了眼三樓中央偏右的其中一個房間，才在思索間、就感覺後方傳來樹葉摩娑的音，沒有回頭、而是淺淺的點頭後，一個施力越向最靠近自己的那扇窗、手指快速的挑開鎖頭拉開窗戶就是鑽了進去，沒等幾秒、ちせ也跟著輕巧的落了進來。

　接下來？

　看ちせ歪歪腦袋的望向自己，アンジェ比了個『跟我來』的手勢，先把此房間的窗戶重新鎖上，越過地上堆放著的雜物來到門口，確認外側沒人、這才將門打開，趁著下方有人上樓的吵鬧聲、兩人快速的來到三樓直奔目標的門外，『…嗯？』研究過上一間房的鎖頭、縮短了時間的アンジェ乾淨俐落地開鎖，只是兩人才剛踩上那人的室內，一道惡寒便迎面襲來。

　『！』按下ちせ拔刀的動作，アンジェ放輕動作的關上門，面色難看的觀望著室內擺設。與樓下那層一樣的布置、同樣髒亂不堪，滿地的書本、文獻與髒衣服，會讓アンジェ沒有多想的直接進入、是因為在樹上時沒察覺到室內的氣息──事實上確實也是如此。

　她與ちせ同時放緩了呼息，アンジェ讓ちせ待在原地別動、自己上前查看，光線越過半拉上的窗簾打在凌亂不堪的床面、床單因為受力被拉扯，有大半落在地上。順著拖行的痕跡，アンジェ把目光放在微啟的梳洗室。

　細了細眼，慢著腳步的靠近、也不進入，就是從縫隙朝內側瞥，『……！』沒有血的味道，但濃厚的、不知是什麼的氣味一直散布在空氣間久久不去，アンジェ先是望見了滿地的空瓶、再是已經染了色的手，單單的掛在浴缸的邊緣。

　看著那上方色彩鮮明的紅斑、開始潰爛的指部，以及越是靠近、越是感到排斥與抗拒的，身為哨兵的本能，想到一種可能、アンジェ的臉整個鐵青了。她快步地退開，向ちせ點了一下腦袋後就是抓緊時間的直接從窗戶離開──「…誰！」隱隱約約聽見誰人低喝的聲音，讓アンジェ不由得加快腳下的步伐。

　對方的身手不比ちせ差，幾次差點被對方的槍給傷到，而隨著時間越拖越久、アンジェ能感覺到遠方的哨兵也朝著她們的位置逼近，就在她準備將小型手槍掏出來時，突地、隨著『喀、咖咖…』的響聲點在前方，煙霧彈的散開使周遭的視野整片模糊了起來，「等、嗚哇！這什麼啊！？」

　『……！』她循著腦內的記憶快速越過煙幕、在經過發出慌張口音的那人時將一物塞在對方懷中，趁場面開始亂起來的同時迅速竄上會館窗戶，在對方開窗的同時跳了進去。

　「快點、趕緊進去！」「咦、」

　還沒能發話、アンジェ和ちせ就被ドロシー給推入梳洗室，聽著外邊吵鬧聲不斷加大，沒等アンジェ細想、一溫度便是捉過了她的手，『！』於反射性要甩開之前、對上了一對擔憂的灰藍眼睛。

　「プリンセス！プリンセス在嗎？恕在下失禮了！」碰碰碰的、休息室門板被用力地拍打，在室內的人將門打開前、那側的士兵粗暴的把門推開，「等、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喂、你們這樣也太沒禮貌了吧？」對於ベアトリス和ドロシー的不滿，來者匆忙的望了休息室一眼，「抱歉打擾了！由於外面有人擅闖，為求安全起見、還請接受檢查…プリンセス呢？」

　待在大廳的只有兩人，而公主一行前來的、除公主以外還有兩位…想到此，士兵鐵著臉的看向ベアトリス、以及皺著眉頭雙手環胸瞪著他們的ドロシー，「プリンセス在梳洗室，另外兩個…アンジェ和ちせ也是，雖然我不知道你們要找什麼…怎麼，難道還想要闖進去？」「這…」聞此，男性士兵面有難色的退了一步。

　他思考了一下，看向不久前還陪伴在 プリンセス身邊的ベアトリス，「能麻煩讓我和プリンセス對話一下嗎？」「…只能在門邊，請。」「謝謝。」隔著門與ベアトリス，領隊的士兵低聲問候著：「プリンセス，您好、我是負責會館周遭安全的隊長布朗。」

　「布朗先生你好，警戒辛苦了。從剛才起就有聽見外邊傳來的聲音…請問是發生了什麼事呢？」「是！其實是我方巡邏隊員發現有數名外人闖入，現在正在追捕與搜查，由於其中幾人是朝著會館的方向前進，因此前來確認您的安危。」「原來如此…」

　プリンセス平穩的聲音從內側傳來，可縱使是如此、軍官也絲毫沒有要離開的意思，見狀深感麻煩的ドロシー正要開口，就聽內頭的プリンセス又道：「既然如此、雖然很不好意思，但若可以、能麻煩安排一位女性的士兵進來檢查嗎？我的幾位朋友也在裡面，不希望人太多。」「！、姫様！」

　聽到ベアトリス不贊同的喚著，裡面的プリンセス點上了些無奈地笑著：「沒事的，畢竟是研究院的內部出現外人，空著我這一處沒檢查過、終究還是會讓其他人擔心…更何況如果休息室是安全的，也不用太多人守在這了不是嗎？」如此的說著，大概能想像出プリンセス臉上常保持著的、過分平和的上揚，「布朗先生，還要麻煩了。」「啊、是！感謝您的配合，我立刻去安排！」行著對方看不見的舉手禮，布朗隊長快步來到門邊向外面的人低聲吩咐了幾句，沒過多久，就有一名穿著同樣軍服的女性走了進來。

　「失禮了。」「請。」

　聽見內頭プリンセス的許可，女性士兵面色凝重的踏入室內，只不過裡面並沒有他們追捕的目標，裡面的擺置被使用的很整潔，細眼看去、兩位公主的友人單手裹著毛巾包覆著身體，有些不安的站在角落朝著她看來，另一側、プリンセス‧シャーロット笑笑的待在滿是泡泡的浴缸中，朝著自己點頭。

　她快速的望過室內陳設、並檢查過洗衣籃內的衣物，以及半掩的簾後，仍是沒有異狀，半晌、她總算是鬆下了表情地向プリンセス行禮，「不好意思驚擾您了。外面的狀況尚未排除，還要勞煩您與同行的友人待在會館的休息室內，我們會另外安排人員進行保護。」「好的，麻煩各位了。也還請小心。」「是，請容我先行告退。」

　待女兵退下，外邊有幾名穿著軍靴的人入內，檢查了好一段時間後才又離開──總算是鬆一口氣的ベアトリス敲了敲門，「姫様，請問我方便進去嗎？」「ベアト？稍等一下，我換完衣服就出去了。」「好的。」

　梳洗室內，プリンセス回頭、看ちせ已經快速的結束沖洗的動作，正在擦身子著裝，只是浴缸內的アンジェ卻僅是摘下金色假髮，沒有要馬上起來的意思，「アンジェ？」「プリンセス，最好還是再沖一下。」「為什麼？」同樣也跟著摘下銀灰色假髮的プリンセス將其放在一邊的桌上，不解的看向那人。

　可アンジェ沒有望向她，只是默默地把弄汙的水給漏掉、一面不忘再給浴缸內增添新的熱水，並朝自己身上潑去，「…保險起見。」是保險起見什麼呢？看著アンジェ難看的面色，プリンセス沒再多問，她在ちせ出去後重新回到沖水口下，開啟開關。

　「………。」

　強迫自己別去看向對方，アンジェ沉默了會兒、還是乖乖起身，慢慢地將身上來不及褪下的黑色裏衣除去，並把泡在浴缸水中的ちせ的衣物與她們手持的武器給扔到外方。浴缸離沖水口很近，只有兩步的距離，プリンセス擦身的毛巾掛在兩人之間的橫桿，感覺一道視線打在自己身上、アンジェ欲觸動開關的手一頓，「アンジェ，沒有受傷？」「…沒事。」「是嗎。」

　略輕的細音快被流水聲沖去，プリンセス沒有後話、アンジェ也沒有動彈，直到那人檢查完畢、後者才稍稍放鬆的卸下肩膀的力道，只不過下一個瞬間、隨著腳步聲的響起，アンジェ如受驚了的貓兒般差點將全身的毛給豎起，「那個…プリンセス？！」一熱度在左方，過分的靠近，餘光察覺到那人朝著自己這方伸出手來、アンジェ繃緊著身體的閉上眼睛，「……膽小鬼。」

　氣音點在她的耳畔，對方的手繞過自己、取過放在她右前方的肥皂，一步、兩步，抽身離去時帶走了些熱息，可殘留的熱度還死扒著アンジェ不放，惹得她趕緊轉開開關，讓浴缸上方的沖水口落點溫水下來。

　為了避免瞥見那人的影、アンジェ刻意將目光偏移至右方，強壓下想重新窩回浴缸的衝動、就著微涼的溫水沖洗著一頭短髮，梳洗室中滿遍著熱氣與肥皂香氣，參上點點的、熟悉而陌生的氣味，アンジェ不只一次厭惡著哨兵這過分敏銳的嗅覺，但又無法憋著氣的不呼吸，就在她懊惱著的時候，望見了被套在自己頸脖上的、銀色的掛墜。

　這是女王於公主１０歲時送給她的──因擔心被搜身、特地互換身分的プリンセス，在除去衣物的同時也將這條掛墜交給了她。

　因此，也就是說，プリンセス她、

　『膽小鬼。』「…………。」伴著快被沖刷而去的細微笑聲，アンジェ腦中一片空白，過度的羞恥與尷尬如火焰快將她僅存的思考給燒卻，重回左側的溫度把肥皂給放回原位，她只聽那人如此地說道：「妳的襯衣短時間內沒法弄乾，先穿我的。」

　外出還是會檢查、尤其是在研究院遭到入侵之後，プリンセス也許無事、可同行人只怕不會輕易放行，若是被發現プリンセス的小夥伴之一沒有穿內裡的襯衣，恐怕不是一兩句能解釋清楚的。

　可是，「……謝謝、」「那我先出去了，アンジェ妳慢慢洗吧？」擺置在兩人之間的毛巾被抽開、帶著笑意的プリンセス遠去，少去一邊的流水聲，那擦身的力度、腳踩地面的落音和對方的呼息是如此的清晰，因緊張而不自覺加強的敏銳感官讓アンジェ怎麼也無法把注意力從那方移開，「プリンセス、那個…掛墜、」「…妳出來再還給我。」那人淡淡的說著。

　『現在的妳比我更需要。』

　差點因為這一句而更混亂的，アンジェ努力壓下體內躁動不已的能量、緩緩地蹲回浴缸，將腦袋整個浸入。

　最後的參觀行程果然被迫中止，據代理所言、入侵者趁著煙霧阻饒追捕的時候脫逃了。在離開之前不意外的、碰上了來自皇家革命軍與 Control的專員，周邊奔走的調查人員竊竊私語著，似乎是員工宿舍與餐廳附近被整個封鎖起來，不過從旁經過的プリンセス臉上表情沒有動搖半分，彷彿那些討論沒有進入耳中一般──離的那般遠，就正常人而言確實也很難聽見。

　特地派了一小隊的士兵護送，一上車，ベアトリス便是要將手包中備用的Cavorite取出，但是此舉被坐在她對面的プリンセス制止，順著她帶著笑意的目光望去、是車外的風景，以及幾些落坐在旁車上的士兵。

　Cavorite除了有減緩Cavorite障礙的功能外，也有不讓正常人染上Cavorite障礙的效用，因此プリンセス平時身上備有Cavorite配飾很合理，可若是在事件發生後又加戴上身──對上プリンセス的眼，ベアトリス咬緊著下唇、終究還是鬆開了被捉過的手包，慢慢將其放下。

　閉目忍受著四面八方而來的『訊息』，縱使是服用了藥物、效果仍舊有限，似她這般在幼年期間便『病發』的嚮導、又是待在那樣思緒複雜的環境，病情早就非一般方法可治，更別說除ベアトリス以外沒有誰人能知的，一個更為險惡的事實。

　プリンセス已經對藥物產生了抗藥性。

　隨著皇室對外的隱瞞、以及做出的掩飾，プリンセス‧シャーロット時有對外的公務、表演、演講或參與宴會，正是因為如此頻繁的外出，情報機構Control與アンジェ等人才怎麼也想像不出、那位プリンセス其實是一名嚮導。

　可，從早年的一顆、兩顆，直到現在的五顆還有可能不足，為此，她不得不增加身上的配飾，掛墜、耳飾、手鍊，在藥物與Cavorite的互相配合下，才得以獲得安寧。

　突然，感覺到一溫熱的手捉過了她的，「プリンセス？」睜開的灰眸望透了相同的那色，過分擔憂的霧色惹得她頭疼、可又是如此令人眷戀，「アンジェ？」因此、總是會忍不住的，在她理智許可下、將深藏著的『自己』稍稍露出一分，「您的臉色…那個、如果累了，要是不介意的話。」平日在校內偽裝用的嗓音、配上間諜アンジェ的表情實在是有些不搭，不過車內的人似乎都沒有在介意。

　「…請靠上我的肩膀休息吧？」

　那人過輕的音如毛羽、溫柔地掃過整身，難受的灰藍望過對面的ベアトリス、ちせ，來到身邊的這人身上，目光點在自己執意配戴在她身上的耳飾，「就是啊プリンセス～離學校還有一段距離，妳就先休息一下吧？」聽駕駛著車子的ドロシー也發話，那一道道暖暖的感受緩慢地沁入她的體內，惹的連眼皮都快要無法受控的往下、往下，「…不好意思呢，謝謝。」

　把腦袋點在那人的肩窩，聽著對方沉穩的心跳聲，伴著手上稍稍緊握著的力度，將意識融於夢裡。

　哨兵的體質都不盡相同，有些人會隨著年紀的增長而發現自己體內力量減弱，被評估就像是體內的抵抗力增加一般、可以壓制住Cavorite障礙的病情了。但少數、則是體內的力量會隨著年紀逐步上升、直至無法控制，這種時候、哨兵就必須面對兩種選擇，一、是直接從前線退下來，並且定期服用特製的藥劑，雖然會有副作用，但能減緩力量對身體的傷害。

　二，則是尋找符合自己的『嚮導』。嚮導都有各自不同的風格，可共通點就是能增強哨兵對體內力量的控制，又或者是幫哨兵抑制。干擾、壓制或是強制清醒等能力，如果有『嚮導』在，可以避免哨兵控制不了自己的情形。

　但是，プリンセス。

　世間對『嚮導』的研究還太少，主要是在於嚮導的數量遠遠少於哨兵，且年齡都普遍偏小的緣故…相信您也清楚，在沒有大量Cavorite與藥劑支援的情況下，嚮導會面臨的情況。

　穿著正式的女子，那過分嚴厲的語氣如此的說著。

　她說，若是真的無法控制，最好的方式就是找一個少有人跡的地方度過餘生──或是，找到一位與自己相性高度吻合、且彼此信任的哨兵，並且…

　呼出熱息，聽見誰人朝著她走近的腳步聲，プリンセス緩緩地睜開眼睛。

　「…還很難受嗎？」過分熟悉的面龐就在上方，伴隨著暖暖的關切，讓プリンセス忍不住細起眼睛。

　要穩定住嚮導的方式很簡單、也很困難，他們的瘋狂純粹是來自於外界的『訊息』，可若是那些『複雜』改成更為簡單的、更為單純的，也許是『好意』、也許是『歡喜』也許是…任何正面的、向上的、積極的、美好的，這些感受縱使同樣會被嚮導吸收，但對於他們的大腦而言、便不再是『刺激』而是『緩和』，如從冷泉中被抱起、投入溫暖的懷抱中，女王致力於讓プリンセス獲得更好的『評價』，她無法一直守護著她，她同她一般無力，但仍盡力替這位失去雙親的孫女尋到了一份對她而言稱得上是希冀的『藥方』。

　正因如此，正因為女王的這份『心意』，讓プリンセス一路熬了過來。

　她不清楚自己還能忍受多久，她不明白身為嚮導的她是否能夠實現幼時兩人的願望，就在一次次苦苦的追逐著那夢想時，她碰上了她。

　「…シャーロット。」撒嬌地蹭著那人的掌心，被更為溫柔的力度撫過腦袋。支撐著她的，總是、總是、總是她──那般的熱度、那般的溫柔，那般的，『啊啊…』嚥下快要脫口而出的感嘆，僅是待在對方的身側、就如獲得了持續前進的勇氣一般，她曾厭惡著自己是嚮導的事實，可又隱隱慶幸著。

　若非這個身分，又如何能得知這人的心意呢。

　『果然，是個壞女人呢…』笑著自己不再純粹的內心，プリンセス蓋去自己欲哭泣的想法，伸手探過那人的臉頰，對方稍稍一愣、順著自己的力道靠近她，額頭點上。「プリンセス…！？」在アンジェ反應過來之前，已早一步將能力探了過去，暖流一般地掃過她的體內，在每處能量經過的地方、不安分的分子們逐一被安撫了下去，出門亂竄四處光顧的能量乖乖跑回原位，本該鬆動的牆門也重新穩固、加蓋，感受著捉在她肩膀上的力道越發加重、連同正上方掩飾不住的怒意一起前來，プリンセス望著アンジェ同自己一般的蒼灰色，過分生動、過分惹人，在那方口出教訓之前，壞女人是如此地說著。

　「對不起呢？因為シャーロット的狀態，讓我很擔心。」若是無法靜下來，那麼精神方面的傷、也好不了了，不是嗎？

　大概是聽出她的隱句，アンジェ把哽在喉間的話語又吞了回去，只是面上參著稚氣的怒意仍然與１０年前那般沒有兩樣，害プリンセス差點以為自己還在夢裡。「與其擔心我…、」アンジェ不敢亂動，正如外界的『意志』會傷害她一般、嚮導自己的能力如使用不當，也會害了她自己。

　等那熱流離開自身，アンジェ才趕緊把距離拉開。裝作沒看見プリンセス稍稍失落的模樣，她先把爐上的熱水取下、替プリンセス泡了杯蜂蜜水，留在一側矮桌上放涼，「再睡一下吧？等時間到了、ベアト會把晚餐拿上來，妳再休息一下。」「ドロシーさん她們？」「ちせ在接受檢查，ドロシー先去報告了。」アンジェ頓了下，才續道：「目標死亡了。因為屍體被懷疑有傳染的可能、所以研究院現在被整個封鎖起來，後續的任務也被交由其他隊伍來負責。在妳熟睡的時候，已經請Control的醫生診察過了。」

　「…發現無法取得Cavorite的資訊，所以乾脆藉由感染病想癱瘓整個研究院嗎？」「…只是推測。」回過頭，見プリンセス已經坐起身、若有所思的模樣，アンジェ臉色黯了黯。

　她之前的猜想，如成癮性的藥物皆是各個大國之間的禁藥、那麼入手的途徑不外乎就是那幾個…但，若對方連整個研究院都是目標，『…應該是可以排除，但還是不能鬆懈。』某位曾與她是親屬關係的男性面龐、因猜測而在腦內一閃而過，アンジェ認為、對方也許會為了排除要因、把身為第四順位的プリンセス給除去，但要毀掉阿爾比昂王國的根本，那可能性太低。

　畢竟毀去了研究院，縱使能成功坐上那個位置，阿爾比昂王國在接下來的數十年間、恐怕都會遠遠落後於其他國家，甚至是成為眾多強國合力爭奪的資源之一。

　不清楚プリンセス是否同自己在想一樣的事，隨著那人在王宮待上的幾年歲月、伴著身邊的那群貴族、再加上自己本為嚮導…那份心思、遠比誰人都還要更難的猜測，無論是她、還是ベアトリス，「短期間內應該是不會有任務了。」為了避免プリンセス多想，アンジェ開口：「Control現在主要在查明接觸人的身分、以及藥劑的來源，讓有プリンセス妳在的隊伍參予的可能性太低…畢竟有感染的風險，所以、」

　如果可以、最好是趁這些空檔，好好的休息──『プリンセス是嚮導。』想到這人的身分，以及Control當前的現況，アンジェ遲疑著。因為一時間，她不太能肯定Control會不會將其他隊伍的任務轉移到她們身上，畢竟稍有實力、成員中有哨兵的小隊都被叫去全力搜捕那位接觸人。

　「等ドロシーさん回來吧？」

　看出了她的猶豫，プリンセス笑著向她伸出手，「在那之前…能多陪我一陣子嗎？シャーロット。」就如她信任著她一般，對於白鴿小隊的存在、那些給予她暖意的人心，プリンセス不曾有過懷疑。

　縱使沒有人願意信任身為嚮導的她，也不打緊，「…嗯。」被接過的手，收取回來的暖心，靠在肩上的熱度。

　因為她們是間諜、是哨兵，是善於說謊的生物，無法輕易信任、是為了保全自己，也是為了保護對方，所以，不打緊的。

　只要有那麼一絲，一分，放在她身上的溫暖，便足以。

　她們出身不同、來自各方，持有不同的生活理念、想法，有著相異卻相似的目標、且朝著其努力前行，不再是孤身一人、這般彷如奇蹟似的相遇，『シャーロット。』想起那位面色蒼老、卻不失女王威儀的女性面龐，以及她的『藥方』。

　『已經好好的、持在手上了呢，祖母大人。』就在周遭、就在身旁，專屬於身為嚮導的她的、抑制劑，隨著プリンセス的側身、把臉埋入那人懷中，戴在頸上的掛墜未被取下，是貼著她與她的冰涼。

　「…晚安，シャーロット。」「晚安，プリンセス。」

　暗去的燈光、逐轉平穩的呼息，アンジェ單手摟著靠坐在自己身邊的プリンセス，把目光放在她的身旁。被盡數取出的飾品、Cavorite庫存被ベアトリス鋪滿在床鋪上，圍繞著其主人。

　今日，在她與ちせ離開沒過多久，ベアトリス便早一步回到了休息室，憑著她的『嗓音』裝作內部有人的模樣，讓ドロシー能提前出動。可半途、隨著プリンセス的返回，以及不久後員工宿舍那方傳來的異動，察覺到不對的ドロシー同著Control的間諜一起在路上布置了煙霧彈作為掩護好用來接應她們兩人。

　將研究院哨兵引開的，則是Control另外一組安排在研究院中的哨兵──也是巡邏路線包含著員工宿舍的另一位。

　『……吶，アンジェ。』想起自己檢查完時，ドロシー欲言又止的表情，アンジェ壓在胸口處的重量又沉了幾分。

　會館、保管庫、員工宿舍，光是院內移動就需要搭乘車輛，連哨兵也需要花上幾分的時間──プリンセス又是怎麼猜到，アンジェ遇上困難，需要幫忙的？

　『雖然我也不是很明白、妳想，誰讓數量那麼少…可能接下來除了プリンセス以外就不會再碰上了吧。』但是。『…那個範圍，會不會太廣了點？』這已經不是教官口中比喻的，一個房間的程度了。

　把目光放在身旁這人身上，失了色的臉龐、細抿的唇瓣，以及掛在胸前的、放有該名嚮導的救命藥，銀色掛墜。

　她欲伸手碰觸、但又在中途停了下來，アンジェ重新將重量靠往後方。

　第一次慶幸的，是她、被留在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