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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鍵字:窮小子富家女、敵對、斷臂

歸途。 離別的戰記パロ


 冰冷的鐵籠、吵鬧、咆哮,在槌子又一次重重地落下,她的歸屬總算確定了。

 隨著一座座城鎮被攻陷、首當其衝的總是貴族,男方抵抗的將會被殺害、順從的則是被丟去礦場奴役,而女性、通常會被作為玩物拍賣,在長年兩國交戰而仇恨不減的大前提下,身邊跟著一名女性的敵國貴族俘虜無非是一件非常有面子的事情。
 在他國、被順利的拍下,她的『主人』批著黑色長袍、寬大的帽簷將面容遮掩了起來,而她在『主人』的見證下,將會被烙上不可逆的印記。
 燒紅的燙鐵被從爐火中取出,她的抵抗遭到鎮壓,嘴部被摀住,男子將她的下顎用力往上提,眼角余光瞥見那紅鐵離肩窩處越來越近──『啊啊、為什麼呢…。』極度的恐懼與害怕壓過了一切,見著無法逃離的現實離自己越來越近,她絕望的閉上眼睛。
 「…稍微等一下。」
 女性嗓音蓋過了她的嗚咽,被布料給蒙上幾層、有些透不出的音量,似是不想被誰人猜出身分而刻意壓低的嗓聲,『主人』是這麼的說著。
 「身為買主,我有一個要求。」

* * *

 艷陽夏日下,官道上僅剩一輛驢車在緩緩前行。
 馬匹都被國家徵用購買的情況下,能動用驢車的無非是貴族或商人,可在兩國交戰期間,有能力的貴族大多都往更安全的地方跑去,為此、這時間還敢朝交界處前進的存在可說是少之又少,「……。」
 如發現什麼般,坐在前方操控驢車的侍從抬顎,將目光放在不遠處,其手中的韁繩一緊,慢慢地讓驢車停了下來。
 大老遠便察覺到動靜、士兵走出簡易關所,擋在車前:「下來,通行證呢!」並不客氣地用手大力敲著木板。
 「您好,執勤辛苦了,軍官大人。」
 前方的侍從聽話地躍下驢車,簡陋的布靴穩穩地踩在熱燙的土地上,那人翻手取下帽罩、將整張臉龐給露了出來,柴黃色、看上去有些亂糟糟的亂髮,被汗水沾濕而貼在額前的劉海,稍些營養失調的面色與道道清晰可見的傷疤。
 「、…妳、」「貴安。」
 看見侍從的模樣、士兵下意識的退了一步,還不待他將手放上劍柄、廂內便傳來一道清澈的女音:「…還不將文件取出?」特有的、貴族專屬的腔調,隨著誰人的移步,白晢的手輕輕地將遮陽的簾布給掀了開,見到內頭那方的動作,女性侍從趕緊將椅凳取出,並伸出右手作為攙扶。
 不染一塵的米茶色皮靴踏上鋪有絨布的面板,再踩於實地,等完成了以上動作,女性侍從才將置於腰間的通關文件給遞了出來。
 「………。」
 士兵皺起眉頭、可很快地鬆了開來,他的目光掃過侍從僅剩上半截的左手,點上那刻意露出的腰間。與其臉部一般、是輕是重大小不一的劃痕從布料遮掩處延伸而出,然而最最引人注意的,卻是位於左邊腹側的烙痕。
 肉軀被高溫燙出的痕跡,因皮肉的收縮而有些看不清晰,但那隱約顯露出來的圖樣、讓士兵收起了輕慢之心,「失禮了。」若是普通商家、購買奴隸時鑄下的烙痕將是商用的圖樣,而唯有貴族,才可以把自己家族的圖樣給印在上方。
 理解到來者的身分,士兵朝著走下車廂的『主方』行禮,並慎重地接過了文件,低頭確認。
 「敢問,您此行的目的是?」
 「不需太過多禮,只是沒落的小小貴族罷了。」
 言語間參著自嘲、以及難以聽出的可笑意味,女子伸手扶了下稍稍滑落的眼鏡,漫不經心地道:「聽說有幾本較為新奇的書籍,想去看看。」
 「原來如此。」
 聽了這話,士兵露出了然的笑容,他將文件折好、重新遞回:「可以了,文件並沒有問題。」看著侍從…該說是奴隸收回通關文件,士兵正了正身子,有禮的朝女子躬身:「不過還請注意安全,切勿停留過多的時間。」
 「…是呢。」聞此,準備返身上車的女子頓了下,才開口:「感謝提點。」
 「是我的榮幸。」

 扶著女子回到車廂內,侍從重新把簾布給放了下來,她無害而溫順的朝著士兵道謝,才用僅存的、完好的右手持起韁繩──

 ──「嘿,貴族。」
 待驢車走遠,男性士兵這才露出笑容,他將侍從偷偷遞來的一小布袋『過路費』拋了拋,確認一下重量,又轉身返回關所。

 遠離了關所,於官道上繼續前行,女子端坐在柔軟的椅子上,閉目養神。
 「…剛才。」許久,才開口:「沒有什麼問題吧?」對著外方的侍從說話時,卻是已失了特有的貴族腔。
 「沒事。」女性侍從輕輕地笑著:「雖然大多都是商人在『採購』,可也不是沒有貴族自己動手,想趁亂用低價購買一些『產品』。只要別買到太過敏感的『商品』,基本上是沒有問題的。」例如珍貴的擺飾、瓷器,這種在『逃難』時最難帶走,卻也最為貴重、最容易被優先放棄的物品,其次、才是書籍。
 對於她的不安,外面那人並沒有太過在意,「在這種期間、是最不缺少『投機者』的,不用擔心。」
 「…是嗎。」

 話題在此中斷,那人不開口接話,女子…星見純那也不再出聲。
 她垂眸、望著置於腿上的手,緊握。

 『…稍微等一下。』
 僅是閉上雙眼,那人的嗓音便會重新響於耳側,『身為買主,我有一個要求。』
 說著想要自己動作、替她烙下奴隸的印記,對方讓『商館』的眾人退出房間,她蹲在她的身前。
 『我們來做個交易吧。』
 背著燈光,沒能看仔細的面龐,純那僅記得那雙過分清澈、過份執著的湖綠,如要將她想法看穿般直鎖著她。
 『一個…小小的,交易。』嗓音太過乾澀,顯得有些刺耳。
 買下她的女子,淺淺的笑著。

 「就快到了。」
 被這聲點醒,純那趕緊回神。
 她語氣不變的輕應了聲,越是靠近前線、越不能大意,這是『買主』曾再三叮嚀過她事情。
 純那邊回想著在學時習得的貴族禮儀,一邊端著坐姿的擺出相應地姿態。望著一成不變的灰黑色簾布,她默默地用拇指撫過手上指環,上方刻有『家族』的紋章,也是貴族間辨識彼此身分的主要來源。

 「星見さん。」
 「是。」
 買主…那不曾告知過自己名字的女性,喚了她,「這是最後一次的提醒了。」那人如此說著:「…離青嵐與黑獅子的交戰邊界只剩三天路程,我的目標是前面的青石城,妳只要找機會帶我混入交易會所就行了。」
 那人稍作停頓,再道:「事情辦完,驢車和身上的錢隨妳,妳想『買完物資』後隨便找個地方定居也好,自己找機會逃回黑獅子國也好,都可以。」
 「是。」
 「…會所上可能會有認識妳的貴族,老樣子,就說妳得到父母舊友的幫助,投向青嵐就行了。」
 「是,我明白了。」
 「…謝謝。」

 「………。」
 純那深深地閉上眼,她兩手死死的扣著大腿,不讓自己的失態被對方查覺。
 她想起那人,在向她說完『交易內容』後,自行將奴隸的烙印燙在那早就傷痕累累的部位──『我沒有學過貴族禮儀,所以,還要麻煩了。』買主用棉布按過出血的腰側,虛弱的笑著:『星見さん。』

 事情辦完,驢車和身上的錢隨妳,妳想『買完物資』後隨便找個地方定居也好,自己找機會逃回黑獅子國也好,都可以──那妳呢?
 無法問出口的疑問,在對方不願自己提起之前、純那是不可能主動探聽,這並非是因為對方將自己買下、讓她逃離被當成玩物的命運,僅僅只是…

 「……。」
 端著坐姿,視線放在看膩了的簾布上,用指腹感受著指環上的起伏,將那明顯是剛做好沒幾年、還沒被時間染上歲月痕跡的圖印給映在眼底,『…向陽花。』
 那是,位於黑獅子國領地的東南方,在少數氣候較溫熱的地方才有的花種。
 那是,在好幾年前敗於黑獅子國的,太陽國的象徵。
 那是、

 閉上眼睛,總能回想起那人在晚上眺望著南方,單手摀著腰間『印記』的模樣。
 點點月光打在柴黃色的短髮上,透著金光。
 發現她的注視,那色溫潤的湖綠將她捕捉,而後淺淺的笑著。
 『馬上就要到了呢,星見さん。』
 『…是。』

 無法問出口的,是因青嵐而失去身分的女性貴族。
 不曾說出口的,是被黑獅子吞落而無家可歸的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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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ilverspoor4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