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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建築的倒塌、誰人的嘶吼,望著那朝她而來的箭羽、なな凝聚著『力量』重重往空中一揮,帶起的強風將大半火矢阻下──『隊長!』然而隨著她的出手,彷彿觸發了什麼機關一般,把周遭所有敵軍的攻擊都吸引過來。
 『不用管我!退後!』
 『スター』的力量並非萬能,可也比一般盔甲還要強上許些,她腳下猛力一踏,直衝向那方來不及分散的人群:『哈啊───!』使著輪舞,參上『力量』的狂擊輕易地將血肉撕碎,感受著濺灑在身上的水氣與肉屑,なな忍下反胃、在黑色的憤怒吞噬自己前,搶先用鐵器擊破。
 『、…怪物!』黑色的影子砍破風浪朝她襲來,那人早在獅群中虎視眈眈、只是因為她身無破綻,才遲遲無法下手。
 隔擋下攻擊、反手橫斬,『咕、』隨著生命的流逝、暴怒化為虛無,沒有『スター』的騎士縱使再怎麼拼命、也很難敵過她們,『隊長!』
 見敵方領隊的身體緩緩倒下,自周遭響起的哨聲迴盪在燃燒的城市中,『…弓兵上城牆,盾兵去城門,步兵、騎兵跟我來,救火!』『是!』唯一能牽制『スター』的將領一旦死去,黑獅子國的士兵們也不戀戰的迅速撤離。

 可雖然なな領著隊伍拼命搶救,但黑獅子來的太過突然、許多平民還被困在屋內,聽著火舌舔拭著性命的響聲,なな一次次、一次次的揮舞著手中的輪舞,希望能藉由『スター』的力量把阻攔在她前方的障礙給清除。
 然而『スター』並非萬能。
 強忍著力量掏空的暈眩、なな坐在碎裂的半片石壁上,眺望著半毀的小鎮。
 傷者與平民被送去後方的城市避難,她分出了一支騎兵護送,剩下的夥伴則是自動自發地在『清掃』城市。

 『隊長。』
 『……。』無論是否還殘有一口氣,只要是敵方的士兵、在檢查前先砍下首級,偶爾能聽見哪處開心的高呼、偶爾能聽見哪處求饒的哀鳴,『スター』的騎士感官都比一般人還要敏銳,なな嚥過煩躁與罪惡感,皺著眉頭地看向來者。
 真井穿著副隊長的盔甲,捧著一個布袋、遞到她面前,『石動さん的隊伍被拖住,沒能成功攔截,她讓我轉告妳一聲『抱歉。』。』『…我知道了。』
 伸手接過沉甸甸的布袋,內頭傳來金屬碰撞的響聲,なな鎮重地將其收起。

 這些是,無法帶回去的,她的夥伴。
 『收拾完了嗎?』『是,來自主城的後勤已在剛剛抵達,說接下來交給他們就可以了。』『…走吧。』『是。』
 擁著複雜的情緒,なな把冷漠給放在臉上,身為隊長、懦弱與退卻是不容許的。
 領上自己剩餘的士兵,留下一即將要被掏空的小鎮,遠去。


 熟悉的頭痛喚醒了她,なな疲憊地睜開眼。
 「……。」她呆呆地坐在床上,先是用手摀著面龐,深呼吸。待大腦開始運轉,才慢慢地起身著裝。
 聽見內頭的動靜、帳外的真井走了進來:「身體好多了嗎?大場さん。」
 「嗯,有好一點了。」なな虛弱的朝她笑著,搖頭:「不過藥的用量比較少的關係,頭還是有點痛。」
 「畢竟有成癮性,少一點也好,要是妳的身體產生抗藥性就不好了。」
 那人替她端了一盆水、放在臨時組裝的置物架上,「早餐已經準備好了,就放在外面,我先去喊詩音過來。」
 聞言,なな向她道謝:「嗯,麻煩了。」
 「不會。」


 趁著小隊長離開的期間,なな取過小布巾先做簡單的清洗,換上她的騎士服。用手套與布料遮去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綁起遇風會礙事的頭髮,當她走出帳篷,兩位小隊長已在桌前就位。
 擺頭示意不用起身,なな拉了張椅子、在最後一個位置坐下:「情況怎麼樣?」
 身姿坐得筆挺的雨宮沉著聲回:「不樂觀,根據回報來看,對方似乎只出動兩個小隊,但都是挑身手好的弓騎兵打游擊,在遠遠看見我們靠近就會馬上後撤,很難抓到人。」
 一旁的真井跟著接口:「這已經是第五個村落被『襲擊』,黑獅子帶走的人不多,都是以青壯年為主。根據受害的村莊表示、是突然出現在村子附近,進村後會馬上捉住數名作為人質,要求提供糧食與水。」她頓了下,再道:「每次都是少量、抓住的人質都沒有放回來,我們已經在最頻繁的區域放下人力,只不過敵人在遠遠看見我方士兵就會馬上調頭,似乎並不想與我方交戰。」
 「是算在我們沒法派出更多人手嗎?」「很有可能。」
 聽到兩人的匯報,なな低頭思考。

 接到軍團長的最新命令後,就馬不停蹄地趕回西北,果不其然、在兩位小隊長的巡查下,已經有幾處較靠近山區的村莊受害。但並非如情報上描述的那般、是連根拔起,反而像是小打小鬧的騷擾。
 每一次都帶走村莊的一些補給,同時、作為人質的村民也並不會被放回,雖然村人曾有過反抗,可在民兵打不過對方、黑獅子也沒有主動傷害的情況下,大多數的村莊都選擇隱忍下來。
 甚至到最後、遠遠看見黑獅子的騎兵,就會先把糧食與水給準備好、放在門口,避免村人又被當作人質──在得知消息後,なな有令雨宮將底下的三個小隊打散,一半的人駐守在村莊,一半的人在村與村間來回巡查,如有發現敵兵、便馬上發出信號,『騎兵…、』然而就如兩人所講的,黑獅子不戀戰,在發現她們的人後就馬上撤退,連物資也不要。

 なな右手食指敲著桌面,凝神細想。
 西北的各個小鎮都有自己的民兵,但なな並沒有過多的權力來動用鎮裡的地方兵力,頂多是吩咐城鎮將巡邏的範圍擴大。因此雖敵方只有兩個小隊左右的人數,可分散開來的行動使我方駐軍很難一次殲滅,且因是輪流『襲擊』各個村莊,當『損失』被平攤後、村落的人寧願交些糧食作為打發,也不願隨軍撤退到後面。
 自なな返回西北已過快四個月,敵方的行動模式依舊不變,仍讓人反感。
 然而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西邊呢?」なな捉起硬掉的黑麵包,撕下一小塊一小塊地放入口中,搭配著沒什麼料的熱湯食用。
 「從寄信的時間來看,在上週就正式交鋒了。」真井霧子面色凝重:「成瀨さん敗退,現在是由石動さん和花柳交手,露崎さん接替石動さん的位置,愛城さん負責的區域也擴大。」她緩下手上進食的動作,「軍團長已經領軍出城,目前應該還在路上,有發信通知我們這邊隨時做好準備接應。」
 「…有通報本部這裡的情形嗎?」
 「被壓下來了。」雨宮搖頭:「兩小隊的遊騎兵在軍部看來並沒有什麼,那邊認為單靠駐守的民兵就能解決,比起游騎兵、西邊的戰區顯然更需要隊長的支援。」
 「也就是說,軍團長並不知情。」なな把手中的麵包吃完後就不再動,她把湯品推開,站起身來:「通知巡邏部隊變換路線,從正北轉為西北,北邊交給地方軍。」「隊長。」
 雨宮捉住了なな的手腕,那人一臉不贊同的道:「別忘了妳的身體還沒好。」
 「別擔心,游擊戰是我的專長。」
 「那是在一般的情況下。」

 真井同著雨宮一起起身,擋在なな身前:「用兩小隊的人來消耗我方士兵的體力與分散配置,這三個多月來隊長妳也參與了幾場接觸戰,在經過長時間的持續消耗,妳體內的『スター』還沒有恢復完全吧?」
 真井的眼力向來毒辣,知道自己瞞不過對方,なな老實的點頭,可在下秒伸手制止了對方的接話:「但軍部說的沒錯,目前只有我能迎擊。」
 「、…可是!」「報告!」「說!」
 外方誰人打斷了真井的話,聽見熟悉的嗓音,なな越過兩人朝外側走去,就見幾騎我方士兵朝紮營所奔來,「隊長,發現獅群!」「!」
 聞言,不光是大場、就連原本想阻止她的真井和雨宮也跟著動了起來,接過士兵遞來的韁繩,迅速上馬:「位置!」「北西北岩前村。」「第一至三隊跟上,雨宮さん留守,走!」「是!」
 聽見命令,真井領著一騎跟在側方,前十息稍緩、待後方士兵也跟著動身後才加快速度,併在大場的身側,真井低聲道:「對方有很高的可能是要將您拖在西北。」
 一面注意著保持隊形,一邊控制速度,望著前方領路的騎兵,なな開口回:「但也不能放著不管。」這已經不是真井第一次的提醒。

 なな在這戰線上待了至少五年,身為持有『スター』的存在,她一畢業便是從小隊的副隊長做起。由於不喜貴族間的爭鬥與勸誘,才會被同期且強勢踏入上層的天堂給分發到西北。
 對於她這種容易損壞、卻攻擊力極高的『武器』,並不適合馬上作戰。縱使是再怎麼經過訓練的戰馬,也無法適應『力量』帶來的威嚇感,因此比起西南方的平地、西北這類講求技巧與體力的山區更適合她,『妳自己小心。』
 想到天堂的提醒,なな內心感到很是困惑。

 西區、西南區的補給處被拔起,西北派少量兵力騷擾、打游擊戰,於西方戰線正式打響後,在不得不派人注意那兩隊人馬的同時,還要支援西方戰區──騎士双葉是磐石,防禦不比騎士まひる、攻擊不比騎士なな,可她在太陽國中是除軍團長外對敵最穩的一位。
 進可攻、退可守,只要有她駐守在最前線、抵禦住最早的一波衝擊,位在兩側的『雙劍』──なな與華恋兩位持有『スター』的主攻擊手便可以從旁側收割。
 當前局勢是双葉退一步、與まひる共同守住花柳與西條的強攻,華恋的西南受到頻繁且逐漸增強的衝擊,可能夠將黑獅子重甲兵碾碎的なな卻因不知何時會下手的馬蜂無法立即動身:『不能再等了。』
 縱使敵方是要消耗她的『力量』,即使前往西方戰區的路上會有埋伏,也不得不起程、無論是後方的催促,還是因為自己。

 這都是那人的陽謀。
 黑獅子的那位向來以謀略聞名,那就像是被拔起的樹根、一絲絲紮在實地,每牽起一處都會帶起土砂,不用力拔除、沒法連根帶起,可要是太過用力、又會有餘根殘留,無法清理乾淨。
 なな不是天堂真矢,可也知道埋在底下的算計如不意忽略,很有可能在哪天成為絆腳的根枝。

 『至少、』なな捉緊韁繩,驅使著底下的戰馬、使其加快速度,「大場隊長!」她寧神集聚著體內的『力量』,忽略後方真井的聲音,忽略身體傳來的痛楚。
 戰馬像是察覺到騎士的焦躁,牠領著她奔往西北西、貼近山區的岩前村,「隊長!」越過領在前方的幾位騎士,已經不需要帶路了。
 『スター』已經聽見了遠處的鼓譟,那是なな所熟悉、且萬分厭惡的:「散!」「是!」聽見她的大吼、後方的騎兵向兩側散開,真井與副隊各領一隊向村的前後口奔去,大場與領騎共四人直奔高築的圍籬。

 咻──、
 刺耳的鳴聲傳入なな的耳中,令她細起眼睛。
 獅子們發現了她們的靠近,從村的內部已經隱約發出誰人的低喝與叫喚,但太遲。就如獅群摸熟了他們的戰鬥模式一般、太陽軍也同樣在這段時間明白了對方的習性,過快的速度直衝竹籬,在進入二十息內以後、なな鬆開了她的韁繩,掌心一撐讓重心向後,跳離馬身。
 軍靴重重地踏在凝實的土地,待一瞬的微緩,『咚!』一步踩在地面、發出顫鳴,就像是被發出的箭羽,她有如一道白色的閃電高高越過防禦外敵用的籬笆。
 在空中拔出雙太刀輪舞,揮開朝她射來的攻擊,なな輕巧地落在地上,想也沒想的直接衝向那些擅自闖入他人領域的獅群。『人數好少、』一人、兩位,『…剩下的呢?』早就麻木了的感觸在手上、在刃上,隨著小隊的牽制,沒法馬上脫離戰場的獅群緩下腳步,只要一慢下來,就是她收割生命的時間了。

 戰事來的突然、結束的很快:「15人。」環顧四周、她帶來的人正在與民兵確認損傷,なな來到地上的其中一具屍體旁,蹲下檢查。
 「正統的游騎兵裝備。」她解下對方的頭盔,翻開衣領、卻不見士兵的軍牌,「…15人,太少了。」不是抱怨殺的人不夠、也不是埋怨設下的埋伏才吃下這麼點人,而是敵方的人數與往日侵擾村鎮的數量不符。
 なな皺著眉的站起身,她並沒有『聽見』再多的哨音,與黑獅子們的戰鬥都脫離不了那無時無刻地哨聲,就像馬蜂振翅的刺耳盤旋在上空,可今日的這次,除了最開始的那聲提醒外,再無其他。
 「…隊長。」
 同樣發現的還有真井,早她一步守在村前口,一邊還有半數已經上馬在四周巡邏的騎兵。
 「數量不對。」
 なな牽過她的戰馬、上身:「獅子的每個小隊數量應該是60人,四周呢?」
 「沒有蹤跡。」真井搖頭:「照理說不是朝著我們衝鋒就是全速撤退,可周邊靜悄悄的,就像這幾人是不小心脫隊一樣。」
 為了捕捉這群惱人的獅子,大場和真井已經佈網好一陣時日,大場還特地讓另一隊的副隊來假扮自己待在城鎮中,自己偷偷帶著小隊跑到邊境,沒想到還是撲空。

 「沒有帶軍牌,應該不是擅自行動,而是刻意在出擊前取下。」黑獅子的那人不可能將每一個戰略安排的這麼細,因此なな只能懷疑是敵方在發現援軍有她後、直接放棄還在村中逗留的隊伍,讓在附近徘徊的騎兵撤退。
 但也不合理,若獅子的數量不多,在察覺到她們靠近時就該發哨聲通報村裡的士兵離開,而不是直接斷尾。
 「是附近的隊伍有隊長級嗎…?」要不然怎麼退的那麼乾脆?還是,真的只是小隊的單獨行動?
 「隊長。」
 真井的副隊走到她的身邊,抱拳詢問:「我方士兵有三人重傷、五人輕傷,無死亡。村子則是一死七傷,人質是村長,已經順利救下。」那人頓了頓:「敵方九死六傷已順利俘虜,請指示。」
 聞此,なな默默地放下視線,她輕輕的呼出口氣:「殺了。」
 「是。」聽到命令,副隊又跑步離開。
 見真井驅馬靠近,なな望向那人、點頭,「準備收隊。」「是。」長年的相伴,真井看懂了她的眼神,並沒有開口道出多餘的勸慰,這向來是令なな感到欣慰的一點。

 在人前,『騎士』是不許將脆弱展現出來的。
 忍著腦袋的刺痛,なな挺著身姿地坐在馬上。
 多日的埋伏只削去對方15人,而在報告中、獅群的數量初估在兩小隊,也就是120人。可這只是徘徊在太陽國境內的獅子,在境外,なな清楚山的那邊還駐紮著一整個大隊的人馬,且因靠近鎮區,補充兵力容易。
 『…西北有兩大隊的數量,但分別駐守在前後兩城,兵力太過分散。』なな能直接調動的輕騎是兩個中隊,如要支援、也是領著這500人前往西方戰線,『…但是、』她看向已經列陣排好的騎兵們,臉色一黯。
 雖說貴族對西北不感興趣,可長年有『スター』鎮守西北的關係,除なな底下的騎兵外,大多地方士兵都沒有與獅子搏殺的經驗。在軍團長已經事前提醒、且黑獅子也確實有想把她拖累在西北的行為來看,一旦她前往西區與花柳對抗,恐怕獅群會趁機翻山過來,將太陽邊境的幾村給攻下。
 若讓天堂真矢在太陽國與太陽國人民之中選擇其一,なな相信那人會選擇後者,即使並沒有在當下直接做出決定。
 可若讓大場なな在太陽國與太陽國人民之中選擇其一呢──「報告,已經集合完畢。」看向中隊長真井,なな點頭,「出發。」帶著『戰利品』返程。

 西北如少了大場,可能會面臨獅子的強攻,但有著兩大隊的守軍在,短期內對方很難吃下。可深知花柳強悍的なな明白,自己再不去支援、只怕獅子會直朝太陽國的腹地狠咬一口,黑獅子的重甲兵向來難纏、一旦被包圍短時間是無法突破的,就算是『スター』也是一樣。
 重甲兵並不是無敵的,他們在移動與攻擊上被大幅削弱,不過騎士双葉和騎士まひる的致命處就在於、她們兩人也沒有強大的火力,一旦被包圍、很有可能會像之前まひる那般,被隨後前來的花柳直接打穿防禦落的一身傷。

 放下西北,支援西方戰線。即使這是黑獅子的陷阱,なな也沒有選擇的機會──最前線就如陷入泥潭的冒險者,是掙扎著的加速死亡,還是靜靜地等候誰人救援。
 西方戰線在軍團長或なな抵達前都無法主動發出大規模的攻擊,這是獅子早就看穿的事實,『……就要結束了嗎。』
 早就被看穿,卻遲遲沒有付諸實行,不管是天堂還是獅子那邊都是。
 笨了這麼久,連なな也明白了。

 雖然沒有確切的數量,但雙方的軍力與配置早就不是秘密。如要對太陽國發動總攻擊,花柳勢必要傾巢而出,可若兵力全數砸在西方的平野,那麼西北與西南的『雙劍』便會領著隊伍出發夾擊。
 若獅子從南方進攻,位於中央腹地的まひる會馬上支援華恋,双葉南下從側腹突襲,待なな與接替西方戰線的真矢解決末尾的黑獅子軍,就可以將其包夾──這是一場黑獅子的那人與太陽國軍團長的對弈,對方可能的行動都被掌握在其中,我方的對策也被看穿,唯一的變數、也是能影響整個局勢的,就是『啟程』的時間點。

 黑獅子那人的計謀不可能那般簡單,なな清楚路上一定還有『驚喜』在等著自己,這是一條她必然得去的路,因此她只能讓隊伍更加小心。
 「真井さん。」
 「是?」聽到她的傳喚,真井策馬來到なな身邊:「隊長。」
 「城鎮那邊的準備如何了?」
 聽到なな在問,真井正著神色的回答:「兩個中隊在十天前已經到位,富山城可動用的地方兵已接進一個大隊的人數,只是糧食方面無法支撐太久。」
 「和後方說明白就好。」なな並沒有在意,也清楚真井只是想要一個『指令』,「城破了他們會死,戰時臨陣逃脫會死,腹地被入侵了他們也會死。只要說明白了,物資就會好好的抵達了。」「是。」那人的應聲帶著笑意,也勾起なな的嘴角。

 在這種時候還耍小聰明,只會死的更快。就算其中一人是傻的、聽不明白,なな相信其他人為了保命會讓物資『完好』的抵達西北,『嗡──、』「!」剛鬆懈的心在聽見吹笛立刻繃緊起,「拋下『累贅』,提速!正北…北澤!」「、…傳令下去,拋下『累贅』,全員提速!」「是!」
 隨著なな的命令,一聲聲傳了下去,中隊長、副隊、小隊長,一面加速前行、一面將繳獲的敵方盔甲就地拋棄,隊伍在短暫的稍頓後再次恢復陣形。
 單騎領在前頭,なな面色鐵青,吹笛是太陽國境內用來傳訊用的軍用品,拉長的重音加兩短促音代表敵襲,可方才那聲就像是被中途打斷一般,「北澤、是詩音嗎!?」她聽見真井的驚愕,但沒有多餘心力去回話。
 在發現獅群後,なな讓雨宮回到她固定巡邏的正北區,北澤是正北方規模最大的一個小鎮,也是北處巡邏隊最重要的補給點之一。

 會動用到軍笛,一定不會是普通民兵,那麼只有可能是稍早和隊伍分開的雨宮了。
 慘遭『斷尾』的15人,失去行蹤的黑獅子小隊,「…真井,帶妳的分隊去請求支援。」「隊長!」「我可是『スター』呦。」她猜的出那方的戰況,想必比なな聰明許多的這人也早就理解。
 「不會這麼早死的。」
 「…走!」
 聽出她的決意,真井慘著臉色的低喝一聲、領著她的直屬分隊脫離隊伍,朝城鎮的方向前進。

 「剩下的人,跟上!」「是!」
 真井的副隊接過了她的位置,與なな並騎。
 老遠就能瞧見寥寥升起的濃煙,伴隨著呼喝、打殺,黑壓壓的獅群不斷地追擊著落單的白光,將其染紅。
 聽見小隊發出的笛聲,幾名太陽國的騎兵想朝這方奔來,可在途中就被截斷,なな紅著眼地看著那箭羽將我方士兵釘在地面,她怒喝一聲、棄馬直往那處狂奔,加注著『力量』的雙腿在幾秒間便縮短雙方的距離,「是『雷擊』!」本想來迎擊的黑獅子小隊見來者是她,發出驚呼,但已太遲。
 「哈~~!」
 拔出太刀,なな沒有收勢,她短短的踏步躍起、由上往下,一把將領頭的隊長連人帶馬分成兩半,『咚!』刀身重重敲打在地面,帶起的顫音使那側的戰馬驚的亂了隊伍,「快吹哨、」想求援的弱者換了一方,可惜再也沒有機會了。
 並非重甲、鐵盔在なな刀下就如紙片,被輕易劃破的防具、被輕易斬斷的馬腳,重摔在地上的敵軍被白光吞沒,就在幾秒間。

 「吹笛!」
 『嗡──嗡──嗡──』迎戰佈告響起,是提醒我軍援兵已至、也是警告敵軍死亡即將降臨,接過副手牽來的韁繩,なな沒去理會身上的髒汙、沒去理會地上的殘骸,越過自家士兵的殘軀,她刀指敵軍,高喊:「目標敵軍騎兵!保持隊形,衝鋒!」
 「是!」
 大場なな大手一揮,僅剩48人的小隊呈角錐狀跟在隊長なな的身後,向遠處那已排好陣勢的黑獅子進攻。

 與黑獅子交手並非第一次,在對方得知來者是她、便採取遠攻的手段,只是箭雨沒能近身。就如以往的所有、每一次,「喝!」領在最前頭、なな盡可能的拉近雙方距離,可如要『撥開』箭雨,勢必得動用到『力量』,這會讓我方戰馬沒法使出力,而若使用的次數太頻繁、只怕會是己方先亂了步調,「右!」「是!」
 但是,なな並不在意,她只是專注於場上的變化,被強化過的視野與感官,能讓她輕易地將周遭的一切收入心底。
 察覺到鎮中也有對戰的響音,なな領著小隊往黑獅子的右翼突擊,當對方發現她的意圖、左翼的隊伍發動攻勢,朝著小隊的尾處全力襲來時,「…、」副隊快速地接過了她戰馬的韁繩,帶著小隊向右方脫離戰場。
 「什、」
 落在原地的軍靴穩穩踩在地面,見那沒能減速、向她狂奔而來的獅群,なな淡淡的抿唇,輕呼口氣。
 高速運動的戰馬上使用的刀所能攻擊到的敵方有限,而騎兵之間的寬度又大於步兵,因此、對付敵群,大場なな向來都只有一種做法。
 強行壓下的痛處纏身、那是種連骨底的氣力都被掏空的感受,可矛盾的、是身體外側覆滿了『力量』的,充實感。
 染紅的白色軍裝外被鍍上一層淺色的薄光,微弱的光線在下秒集中於刀身上,「哈~~~~!」
 「、快散開!」
 凝聚了『力量』的雷光隨著她的揮舞將面前想勒馬停步的獅群掩沒,電光侵蝕著它所到的任何一處,因應大場的突進連斬而不斷擴大傷害。

 趁著黑獅子陷入慌亂,返回的太陽騎兵從外側奔襲,把獅子們意圖集結的陣形又衝開。就像是驅趕著羊群的獵犬,將獵物逼回騎士なな的攻擊範圍內。
 是痛呼、是怒吼,なな舞動的刀身不曾緩下,四面八方皆是惱人心神的鳴聲,當一份份憎恨被遠勝的強大給碾壓,剩餘的獅子便再也沒有反擊的心思。
 望著那匆忙逃竄的騎兵遠去,なな收起長刀、乘上馬,帶著自家小隊趕往鎮上。

 「雨宮さん!」鎮裡比想像中還要慘烈。
 同軍團長那方給的情報一般,黑獅子入鎮後是先挾持、待取到補給才動手,西北稍微靈通一點的村鎮都知道黑獅子不殺人,因此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亂成一團。
 負責搬運的民兵、青壯年首當其衝,在近兩個小隊的黑獅子輕騎兵的亂射下,鎮的中央廣場滿是傾倒的物資與屍軀,「…、井上,去守著鎮口,其他人跟我來,救人要緊!」「是!」
 指揮部下分出一隊在外巡邏,避免黑獅子又重返,另一隊在殘存居民的帶路下、なな在鎮長屋外的一處小廣場找到了重傷的雨宮與其副隊,剩餘民兵在知道太陽軍來人後也跟著一起加入救人的行列。
 「隊長…」「先止血,傷的怎樣?」
 「…隊長、」那人見她到來,滿是慚愧地垂下腦袋:「對不起、我沒有守好。」「妳已經做得很好了。」なな安撫著雨宮讓她別起身,看著醫官將她身上的箭羽拔下、敷上止血的藥膏,「時間不多,鎮長呢?」
 「最裡面,在一開始衝突的時候背上被砍了一刀。」見雨宮痛的伏在地上,是一旁等待處理傷勢的副官接話。
 「好。」聞此,なな點點頭、就是要站起身,「、…」「隊長!?」
 才剛撐起身體、還沒站穩,強大的暈眩襲腦,膝蓋一軟、她又重新跪了回去,聽見低呼,なな一手重重的摀在雨宮嘴上,瞪著離她最近的三人,搖頭。

 醫護兵白著臉色的想要出聲,他是除兩位中隊長與副隊外最清楚大場『傷勢』的人,可瞧なな強撐著精神的站起身,他咬牙吞下建言,反手把腰包中的止痛劑遞給她。
 雖然效果並不怎樣,但總比沒有好。
 在與黑獅子短暫的交鋒中,なな並非無傷。
 接過水壺服用藥粉,她虛弱的對著三人笑了笑,便在一旁民兵的帶領下走到屋裡。

 內頭、收容了傷勢最為嚴重的一群人,越過正被士兵們包紮中的傷患,なな來到鎮長的寢室前。門並沒有關上,不時有人從內端出染了血的水盆,なな大步走入其中,入眼即是趴臥在床上的長者:「鎮長,好久不見。」老人臉色慘白扭曲,在被脫下衣料的背上有著長長的傷口,雖然已經上了藥、並包上繃帶,可還是不時有血水滲透出來。
 「…大場様。」見來者是她,鎮長深深地低下頭:「非常不好意思,讓您看到我這幅模樣。」
 自從被調來西北,作為『スター』的一員,自然會認識一些較有話語權的村、鎮長,「我這裡才是,沒有保護好大家。」なな苦笑著的來到對方身邊,站在床緣,「鎮長,這次來是想拜託你一件事。」「是的?」聽她這麼說,老者訝異的回望。
 瞧對方的神色,なな清楚這人尚未明白。

 其實若非來之前有軍團長的提醒,這段期間真井也有分析過局勢,恐怕なな還沒有意識到嚴重性──雖然情報顯示徘徊在太陽國境內的獅群數量約『兩小隊』,可並不代表一直都是這兩個隊伍在四處搗亂。民兵與太陽國軍也曾讓獅群受到輕重不一的傷亡,然而那『兩小隊』卻仍然活躍於西北。
 先不問人員的補充,單看長時間的『游擊』,就連身體有受過強化的『スター』大場なな都會感到疲憊,更何況是一般的士兵?
 「可以的話,我希望北澤鎮的人能夠往後轉移。」
 「轉移?您的意思是指…?」
 「是的,由於黑獅子隨時都有可能返回,我方駐軍無法一直待在鎮子裡守備,光憑現在的兵力、很難做到保護與擊退,因此希望北澤鎮的鎮民可以先暫時退到富山城,待情勢穩定後再回來。」
 聞言,鎮長臉色難看了起來:「黑獅子不是被您給擊退了嗎?」
 「…我擔心對方的人數不止這些。」なな放輕聲道:「黑獅子向來狡猾,北澤鎮又靠近山區,真有不妥我沒法保護周全。」なな與兩位中隊長本身帶的人就不多,為的是避免打草驚蛇,沒想現在卻困了自己。

 除去傷兵、なな可動用的人數還不到兩個小隊,雖然勉強可與敵方一戰,但是別忘了、鎮中還有不少受傷的患者,在當前無法再隨意動用『力量』的情況下,趁對方逃離時趕緊撤退、與真井的隊伍會合才是正事,「您突然這麼說,我也很為難…」
 聽鎮長還在猶豫,なな忍著頭痛地沉聲道:「西區與西南區已經有幾座城鎮被連根拔除了。」「什麼!」果不其然,聽到她的消息,鎮長整個呆滯了下來。
 「但、但黑獅子不是不傷人的嗎…?」
 「對方已經對北澤動手了,不是嗎?」
 黑獅子不傷人──這只是要用來麻痺村子與城鎮而已,也許其他地區在一開始也是、因為沒有『明顯的』傷亡,讓人以為只要乖乖上繳物資就不會出事,因此在獅子真正下口前,縱使軍官們如何說服,也無法讓人民放棄手邊的財物,退往後方。
 而現在、西北的『第一口』已經咬下,要不是雨宮さん恰巧返回她原先的巡邏路線,要不是なな等人及時趕上,恐怕北澤鎮早就在無聲息之間被毀去。
 想到此,なな也不再猶豫,她板著臉的開口:「傷患和老弱者用拖車來移動,財物有比人命還來的重要嗎!事不宜遲,我們得馬上行動。」
 「可、這…」「鎮長。」她的低喝打斷了長者的話,なな細起眼睛,「這並不是請求。」而是命令。
 身為西北戰區的大隊長之一,なな還是有一定的權力──瞧鎮長總算認清現實的垂下頭,她細細的呼出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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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ilverspoor4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