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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哼嗯哼,姆姆…嗯哼?」雷夫就如被驚嚇到的小鹿般,張著那無辜又剔透的大眼,對著木乃香不可思議的眨眨,「歐…嗯…守護者?」

「是的,守護者。」木乃香笑笑的看了看剎那,才在剎那滿臉疑惑之下轉了回去,她用那略微開心的語氣道著。

「嗯哼嗯哼,姆…」雷夫憂鬱的皺眉,才不捨的讓視線從剎那身上收回,「真是可惜了…那美麗的肌膚和頭髮。」

「……。」剎那嘴角一抽,下意識的往後退一步,用木乃香的身子擋去那令妖驚心不已的目光。

老實說,妖和人的審美觀雖不怎麼一樣,有些更是有如雲泥、但剎那個人認為不管審美觀差到何種程度,嗯…雖說有點無理,牠想大多數的妖應該都對那口感油膩不已的脂肪層不感興趣。

某些有著特定喜好或餓許久的除外。

心中雖已不具備好感,但至少在近衛家、那表面工作也是要做到,剎那依舊保持著那淡雅的笑容,暗暗猜測著對方的身分。

能夠和近衛家攀上關係的,想必也非一般角色。


「漢納先生您這次前來是為了…?」

木乃香也充滿著好奇,對她來說、能不出城就不出城的觀念已經深入骨裡,而在她看來,一日的不回歸,就表示著多一日的自由,所以那昔日的熟人的到來令她有著一絲的不安。

雷夫‧漢納在旁人的攙扶下高雅的站起,雖然和他坐下的高度差不多、不過總比坐著與木乃香交談有禮貌多了──至少禮儀方面尚可,剎那暗暗點頭,「嗯哼嗯哼,歐…我是為了參加不久後近衛小姐的成年禮而來的。親親的媽咪說過,就算是再怎麼不喜歡的人,也要保持禮儀,這才是身為一位漢納家的紳士該有的禮貌。」他點點頭,帶著陽光般的笑容,本人似乎只是照著母親的說法唸,並沒有意識到其中的無理,雷夫‧漢納用肥短的手接過侍者遞來的盒子,輕輕打開,「這是其中的一份禮物,其他有些在路上遺失了,不過沒關係,當初我就有說要多帶點,而且我請人特製的衣服都還在,這幾個月也有時時的在照顧,那可是我的心意呢!」他驕傲的拍拍胸口,惹的一身肉波盪漾,「其中還有幾套我親手製作的呢!哼哼…還好那些臭妖魔沒眼光。」

語句既不通順又跳脫,剎那很難抓到其中的重點,看看兩巴掌大的盒中、有兩瓶鮮紅色液體被固定著,剎那挑眉。

「嗯哼嗯哼,這次我們家可是將家族中最高等級的妖魔的血拿出來了呢!」雷夫‧漢納炫耀的道著,「足足有三百瓶,都是可以保存幾十年的,一年以下的已經派人送去近衛本館了,反正就算帶過來也沒效用了,就說那些蠢蛋沒眼光!只會挑這些加工過的妖魔血攻擊,哼哼。」

瓶子被密封過,也許是其中幾瓶當初處理的不太好,在身後那大型箱中剎那才可聞到一絲血腥,那是同類的味道。

「漢納家族…」剎那低頭回想,在近右衛門書室內的文件上也有提到過,似乎是個以放養妖獸為主的古老家族,與御符的近衛家算是互利關係,近衛家從漢納家購買大量的妖魔血液作為製符用的墨水,而金錢方面大多以製成的符紙代替,由於有著利益的關係,且家族年代久遠、實力強大,在眾多世家中處屬一屬二之地,就連一些實力強大的妖族在攻擊前也會再三考慮。

見前方的木乃香點頭,剎那轉過頭去命人將對方送上的東西收下,繼續乖乖的待在一旁。

雖然牠很想直接離開,不過見那前方稍感不耐的面龐,剎那又忍了下來。

木乃香與雷夫套著社交辭,就像是在唸著設定好的劇本一樣,口上一來一往,心卻是快要跑開似的,剎那見此又感到好笑,這就是人類麻煩的地方,不喜歡就不喜歡,直接走人就是了、何必管這麼多?

「大小姐,有些緊急的文件需要您在今日內處理好…您看?」剎那在兩者對話即將進行到探討今日太陽有多麼耀眼前輕聲打斷,歉然的對著木乃香施禮道。

「啊…」前方的木乃香見剎那向自己眨眨眼,哪還能不明白意思?

她有些抱歉的向雷夫‧漢納的方向點點頭,開口,「漢納先生,真對不起、雖然有些失禮,不過我想可能沒時間繼續陪伴您了,突然想起還有一些緊急的事情要辦。」

「歐!不不不,沒事的沒事的。」雷夫抖動著動人的身軀搖頭晃腦,「作為一位美好的紳士,打擾到淑女是不可有的行為──嗯哼嗯哼,請容許先行告退了。」一旁的壯男們聞此紛紛露出鬆口氣的表情,在那雷夫行完彎不下去的躬身禮後,再次將其塞入美好的寶座上,使勁的抬了起來。

「姆哼哼,回去吧!」肥手一揮,濺灑滴滴油脂,漢納府的眾人呦喝著打道回府。


門一關上,剎那右手一擺,黑色的火燄輕輕灑向那些佈置好的蕾絲,揮手間將漢納家辛苦了許久的傑作給毀去,還有一小絲飛向雷夫‧漢納方才所待過的地方、可能被污到的地方,將整個大廳還原。

木乃香見此,好笑的轉過身打趣道,「剎那管家,以後本小姐房間的打掃工作就交給妳了,沒薪水但包吃包住、只要每個月打掃五次,怎麼樣?。」說完還調皮的吐舌,「這可是妳才有過的特殊待遇喔!」

剎那連咳帶笑的勾起嘴角,「這麼簡單就打發在下?」

「唔…福利不夠好嗎?」木乃香皺眉思考著,就像是真在考慮一樣。剎那挑眉,也笑笑的雙手環胸,就這麼望著她,牠想看看她到底會用什麼條件來使自己答應。

木乃香抬眼偷瞟了一眼那張清秀的面容,心底的想法讓她臉蛋開始發紅,剎那帶著興致的望著她,讓她的心臟就快蹦出胸口,壓下緊張,木乃香放在兩旁的手緊了緊,邁步向前。

她走到剎那身前,極度接近的距離讓剎那有些不知所措,牠不明白開條件與走這麼近有什麼關係,在牠方想開口時,對方已經先一步有了動作。

木乃香抿著嘴,左手輕放在剎那肩上,右手背在後方,她身子一抬、在那微涼的臉蛋上印下屬於她的印記。

剎那睜大雙眼,瞳中的色彩轉濁,牠的理智脫離,在木乃香離去前、牠一手捉著放在自己肩上的,一手摟上那細腰,挑眉邪笑,「至少…要這樣才成。」說著,也不等木乃香有所反應,就是順著牠的欲望剝奪了她的呼吸。

「唔、…」感覺到腰上的手的力道,讓木乃香整個人快要軟了下去。而那趁著她不注意時竄入口中的柔軟,則是抹去了她那躊躇不前的心。

木乃香閉上眼,她現在只感覺到剎那的一切,其他的、好似都不重要了。


等木乃香回過神來,剎那已經離去久久,她慢慢的回到房間、靜靜地坐在床邊,撫著那有些發燙的臉龐,以及那還殘著一絲觸感的唇,混亂著。

「為什麼…呢。」她想問牠為什麼要親吻她。

木乃香心理的想法先不說,她想牠應該看的出來、那只是單純的打趣,對於印在臉龐上的吻也只是那玩笑中的附加條件,但剎那的舉動卻讓木乃香不知該如何是好。

牠吻了她。

如果單看表面,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但在這幾日、月詠的說明下,木乃香很清楚牠們那群中,這種親膩的表現代表著的是什麼意思。而對於剎那,又是多麼的不可思議與重要。


與月詠的猜謎遊戲中,木乃香幾次的勝利帶給她的是她不曾碰觸過的世界。屬於妖,屬於牠們,屬於剎那的──迷茫、錯愕到若有所思,木乃香還沒能從那一層層的黑幕中掙脫出,又落入名為剎那的陷阱。

有關『詛咒』的,夕映與和香的、還有一點點剎那的事。三次的勝利只能換來三個答案,其中、以詛咒最多,剎那的最少。

也許是月詠知道的也不多,又或許只是單單的想替剎那保守著不能隨意出口的秘密,木乃香發現、那存在於剎那四周的迷霧又濃了些。

牠的事情她有著好奇,在以往、僅僅只是好奇。

但心中的莫名情愫讓她對牠的看法與感覺變質,她現在也無法清楚的表達其中的意思。今日雷夫‧漢納的到來更是讓她有著不安,才使得尚未釐清情感的她做出了如此舉止。

她只是單純的,想讓剎那忘記方才的事情,想讓剎那將視線返回自己,想讓剎那忽略雷夫‧漢納到來的用意。

「…為什麼?」她很想問出口。

明明也是同樣性別,為什麼要親吻她?

女子與女子間的親吻…又是什麼意思?


她感覺剎那並不僅僅只是抱著單純的感情擁著她,在牠那抹笑中、木乃香明顯的看見了那份燙人的情欲。但…

何謂情,何謂欲呢?

近右衛門也曾說過,近衛家的血脈總是會讓妖有著多一份的衝動,對妖而言、近衛家的人們皆是至高的美食──所以在剎那眼中,自己也是如此嗎?

木乃香嘆氣,她腦袋混亂的像是要摘去才能減緩似的,令她困擾不已。

此時,門被敲響,門外的人兒開口。

「我能進去嗎?」那是和香的聲音,不知為何,在月詠在的時候、和香通常會另找他事,就像特意製造兩人獨處的時機般。木乃香在了解和香等人的身分後,才感到釋懷。以前的那些違和感、和香這幾日的舉止都有了解釋,她只是單純的想讓木乃香有機會求得這些答案罷了。

不過木乃香沒有回話,她複雜的望著門口,靜靜的坐著。

門外一聲輕嘆,和香推開門,步了進來,「木乃香…妳…」她抿嘴,被遮去的眼中閃著複雜的心,想了想後、她還是在木乃香的注視下來到她的身旁。

「剛剛的…我看到了。」和香輕嘆,「別想太多,好嗎?」和香抬頭望著木乃香,「如果剎那的舉止讓妳感到困擾…我可以讓牠、」「對妳而言…明日菜是什麼?」木乃香打斷了和香的解釋。

聽見如此問題,和香就知道事情要鬧大了。

原先她以為只是剎那單方面強迫木乃香的,可如今一看、卻好似不是如此,如果是平時、和香也許還有可能會支援兩人,但當下的情況根本不容許木乃香這方出差錯。

照月詠所說,只是要給當事人一個解釋,至少要給予相當的尊重、讓木乃香了解牠們…和她到底處在何種地位。

老實說,隨著感情的加深,和香與夕映多次有想開口告知,但心中的擔心與害怕還是壓了下來。她們怕因欺騙而導致木乃香的不信任與悲傷,無論是從朋友方面、還是保護者的主人的方面來看,縱使機率不大、能避免發生錯誤就要努力避開,無謂的解釋與說明只是徒增麻煩與困擾罷了。

見和香猶豫,木乃香直直的望著她,認真的開口,「我想知道真話,和香。」

木乃香的堅持、讓和香將朋友兩字給嚥了下去。平日的木乃香看起來和和氣氣、溫柔如水似的,親和的態度是給人最深的印象,但和香知道,現在的木乃香卻是異常的認真。

她不想再欺瞞下去、但剎那那方面卻又…

和香抿嘴,輕闔上眼冷靜下後才回視著她,「是…可以交予靈魂的存在。」頓了頓,她直著身子開口,「這種情感很複雜…也很難解釋。」和香搖搖頭,低聲道,「但如果真要說…我愛牠,縱使是妖、縱使同為女性,我也愛牠愛到無可自拔。」這瞬間的和香是擁有著木乃香不曾見過的自信,那深藏於瀏海後方的雙瞳中充滿著柔情,她知道她沒有隱瞞。

「縱使是妖…縱使同為女性…」木乃香垂頭低喃著這兩句,和香帶著歉意的一笑、緩緩開口,「木乃香妳應該也知道了…我和夕映的事。」她伸出手輕輕抓著木乃香的,上面的力道緊了緊,像是希望給自己的話語增添些真實性。

「我們有很多次都想跟妳解釋,不過…最後還是放棄了。只因為那也許會讓牠們困擾。」和香輕笑,「那時的我們非常痛苦,因為畢竟相處的這些日子、我們是真的將妳當做一位親暱的朋友…但這種友誼,在那種情感前卻是如此微不足道。」

木乃香抬起頭眨眨眼,和香歉疚的對著她點頭,「我想妳應該知道我們間有著契約的關係了吧?」「妳是說…血痕契約?」「對。」

「其實血痕契約只是為了妖而存在的,因為無論是有著多麼強大的情感,都比不上牠們的,與牠們的不同,主人方對於妖的情愫並沒有那麼強大,我們無法體會牠們的感覺,無法了解,而契約則是連接著兩種存在間的管道。」

和香掀開衣服的一角,左腹上有著血紅色的五星陣圖、其中的上下兩方則有著暗紅色的字跡。「這就是締結印,夕映也有一個。上面的字則是我和明日菜的名字…上面的意思只有我和明日菜能夠了解。」和香笑道,「也許月詠沒有跟妳解釋的很清楚…畢竟她也不算是人類,所以一些感覺她自己也並不是很會表達。」

「不是人類?」

「對,不是人類,也不是妖…」和香眼簾垂下,卻似不想將話題放在這上面,「簡單來說,就算沒有契約,明日菜就算會因此而瘋狂,也會依舊守護著我、甚至是將性命或靈魂獻上也不打緊,而身為主人的我,也只是少了妖的長久生命和力量而已。」

她看著木乃香,苦澀的一笑,「知道這有多麼不公平了吧?所以,這契約是為了妖而存在的。雖然就算締結了,也不會有所改變,但至少給了妖那方一種『所有』的感覺。」

和香捂著契約印,輕道:「有了這個,對方才知道自己是擁有著主人,是有主之物,而生命的威脅也會跟著消失…相對的,主人一死、就會回到原來的樣子,或是…更勝,所以主人死亡、妖也會一同死去,但妖死去、卻沒有對主人方造成多大的傷害,頂多是回到原先的樣子。」

「…所以才是能交予靈魂的存在嗎?」

和香抬頭,望著木乃香,她那臉上的迷茫依舊、甚至更勝,她知道木乃香在想些什麼,不過和香搖頭,「牠們的情感,我們無法體會的。說是情、卻是更加濃烈;說是欲,卻又不是這麼簡單;說是愛…也許,只有最為強烈的愛戀,才會如此了吧。」和香低嘆,「這對牠們來說太不公平了…我們可以擁有一切,但牠們只能守住一個莫名的契約,那是如此強大的妖啊…僅僅只能守著一份隨時可能離去的『曾擁有』,那也太…太過分了。」

「……和香…」木乃香靜靜的看著和香,她壓抑的了隨著情緒而起伏的胸口,卻平穩不了話中的悲哀。

房中的空氣沉了下來,木乃香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繼續下去。她原本以為只是個簡單的問題,她沒有想過,這麼簡單的問題、對那些特殊的存在卻是多麼的重要。「好了。」門口處站了個人影,月詠輕拍兩聲,打斷了一切。

「到此為止吧。」牠甜甜笑道,「接下來的…就不是妳能知道的了。」

單看表情,木乃香根本無法猜出其內心的想法,她還在回想著和香今日帶給她的話語──既然是如此,那麼剎那…

剎那對自己…是不是…?


「近衛木乃香。」「…?」木乃香望著對方,只看到月詠接過和香的手、兩人站在門邊。

和香的眼中還帶著溼氣,鼻尖也微紅,月詠開口。

「等妳準備好了,再繼續吧。」「耶?」

不等她理解其中意思兩人就離開了,留下木乃香一人。

就像是分隔著兩邊的界線般,門那無形的壁阻擋著木乃香的深入,也許對牠們而言,她如今所理解的已經足夠,足夠安撫牠們愧疚的心,接下來的、即是她無法觸碰的區域了。

如想了解,只有跨越那條線,進入牠們的世界。

這讓木乃香有種奇怪的想法,好似就像那夢境中、不相接地光與暗的空間般──不過現在,還是平行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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