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是一米蟲。

鮮紅的血液沾上同為人族的布靴上，留下一個個踩踏過的痕跡。

前方的人要逃、卻被後面的人拖累，也不管對方是否是老是幼，就是一拳下去。後方的人要逃、卻被前方的人阻礙，怒氣一升就是拿手邊的工具狠狠砸下，要不就是出手拉扯，將對方拋至身後。

木乃香見此場景，立即回想起那夢境，人類的愚昧與貪婪，自私自利、驕縱不堪。他們都沒想過，其實只要按部就班的離開，還有可能只損失少部分的生命──但沒有人願意成為後方的人，沒有人願意為不相干的人抵擋、甚至是喪命。

毒霧的起源點、已經看不見。

被遮擋住的地點就是方才空出來的地方，灰暗的結界壟罩著、不時有著強烈的撞擊於外壁。

一波波的妖氣從內頭中溢出、被妖氣掃到的人們跌的跌撞的撞，更鋒利點的就是直接手腳分家。

她不可能清楚內頭的情況，就算將魔力凝聚在眼部也是一樣。

那不是她能介入的。

而且…

木乃香愣愣的望著那結界處，從那之中向她襲來的毒霧、妖氣，心底竄出一種極其極端的厭惡感。

那讓她想起那使她痛苦的夢境，那種靈魂被撕裂、拉扯與刺穿的感覺，非常的不好受、非常的…排斥。她眼中的神采消去，慢慢的伸出手來──她不喜歡這個，不喜歡要靠近她的這些…東西，她心中隱隱的認為、這些物體…會來侵占她的身體。

它們靠近自己後、就會暴虐的向自己爭取所有權。

「…別過來。」木乃香低喃，她不希望它們靠近她。

手抵在剎那妖氣所製成的結界上，她輕聲的道著：「別靠近我…」手一使力、那結界立即粉碎，由木乃香而起的一波波白色的光圈散向四周──一陣陣的拍向那灰色的結界，隨即其也同剎那的那般一同粉碎。

滿身污血的克夫與臉色蒼白的剎那出現在她眼前。

剎那捂著胸口，滿臉難以置信的望著木乃香。牠被那白色的光給軀退，狠狠的砸向後方的牆面，口中再次的吐出一口污血。

克夫也不好受，牠的腹側受到重擊、腳步與肩膀也有黑色的焦肌，牠雙手抵禦著前方的白色光芒，全身繃緊。

木乃香眼中好似沒有牠們的存在般，空洞無比。

她的口中喃喃自語著，右手平舉、然後緩緩站起。她每向前一步、就會給剎那與克夫一擊傷害，剎那身體首先承受不住、爆出血液。

牠眼中充滿了痛苦、可還是沒有出手防禦。

克夫側著身子、清楚的將剎那的表情給印在心底。牠瞳中閃過一股快意、赤光閃爍，腰間突然的竄出一道黑影、狠狠的穿破了剎那的身軀。

剎那睜大了眼，艱難的用雙手抵制著對方的再進入，那其中的毒素隨著鋒利的刃灌入體中，剎那意識開始渙散。

「……」垂下頭，牠雙眼瞇起，剎那的爪無法穿透那看似昆蟲腳部的外殼，黑炎也因木乃香的『排斥』而無法爆出。「…このか…」血液從嘴角處流出，地上的血跡外散，染了一地。

木乃香皺眉，她的目光終於放到了剎那的身上。

手上的動作一緩，克夫那立即出手──牠在木乃香凝聚力下跌的那一刻出手，微微一個仰頭後就是口吐毒霧，綠色的霧氣直直的噴向她、手上則是竄出銳利的指甲，用力的向木乃香的方向擲去。

與對付剎那的方式相同。

木乃香察覺到有攻擊後，已經來不及了。她眼中只有往她這方向而來的毒霧，劃破空氣的進攻。

她皺著眉，右手偏了個方向阻去，卻也只是緩下了那速度。

那方的克夫在木乃香出手時就噴出一口血，以血為祭的加強了本身的攻擊。木乃香的手開始不穩，顫抖著的還有身子，指尖處開始沾上綠色的斑塊，然後緩慢的向下擴散──木乃香眼中升起一股濃烈的厭惡，她真的、很憎恨著這些污穢。

「……別過來！」

她大聲的叱喝著，體內的能量爆出，比先前更加強大的力量散去了克夫的攻擊，對方則是被震退了幾步。「…是她？」克夫卻沒有先前的暴虐，而是與剎那一般的錯愕，緊接著才是狂喜。

「是她！果真是她！」克夫臉上充滿了瘋狂，臉色也轉為詭異的赤紅，牠的眼中深深的映著木乃香的倒影，然後扭曲。「就知道！我就知道！」牠的眼眶中盈滿了淚水，腰上的傷也遺忘。

「…別過來…」木乃香眼中閃過掙扎，她的腳下開始不穩，身子搖晃。搖搖頭，卻還是強撐著站著，雙手抵禦在前──「是她的話…為什麼這麼淡！」神志似開始不清的克夫不顧木乃香的光芒向前，牠口中嘶啞的低吼，「不是她…不是她！」克夫身子緊繃起，牠的背後竄出昆蟲的腳來，粗壯的肢部與堅硬的外殼，銳利的尖端正指向木乃香。

「……我是…」

木乃香只感覺眼前模糊，身體的熱能隨著能量的外散而消去，機能的反應也被奪取，她只能死命的撐著身子──牠要來了，她…不能讓牠靠近！

她心底，非常、排斥著，牠…它…它是，「別過來！」對方的氣息越來越強大，木乃香像是被刺激到的樣子，尖銳的悲鳴破空。

克夫頓住了身子，牠滿臉扭曲。

「…那可不成。」

剎那抽出愛刀，將上方的血跡給甩下。

一個瞬步，就是直接來到木乃香的身後，一把將她給摟在懷裡，「很可口…不是嗎？」牠將頭埋入木乃香的頸部，用舌尖劃著那曲線。

木乃香顫抖著，她的眼中根本沒有任何存在，克夫被從後方攻擊、笨重的身軀再也承受不住的跪下，可是赤紅的瞳孔卻是死死的瞪著剎那。

「為什麼…妳會有她的氣息…」克夫逼近崩潰的詢問，牠不求對方給予自己答案，也許…在那一刻、在天狗領地那方察覺到時，心底就已經很清楚。

所以牠才會專門前往近衛府查看──雖然對方不在，可是那答案，已經很清楚了。

「羽…羽…就算如此，妳還是選擇『它』嗎？」

牠的臉上只有絕望，一手捂著腹部、克夫的淚水終於流下──突然、牠察覺到遠方的動靜，「…不！」克夫猛然抬頭，腳下重重一踏、就是往外邊跑去。「…該死！我就知道…妳們！」牠低吼著離去，留下剎那與木乃香兩人。

「…放開我。」

「不可能。」木乃香無力的靠在剎那懷中，雙手想要推拒卻反被捉住，剎那邪邪的笑著，並輕咬著她的頸部，「妳說，如果就這麼咬下去…會怎樣？」

「…放開。」

剎那挑眉，左手捉住對方的兩隻手，右手開始不規矩的向衣服下的嬌軀進攻，「妳認為…我會聽妳的話？嗯？」

「…、」木乃香一顫，身子又是縮了縮，不安的扭動著。「還是很敏感…」剎那滿意的再向內頭移去，柔軟的嫩肉與香甜的氣味──很誘人，很想讓人一口…吃了她。

眼中閃著兇光，左手的力道跟著加大，牠舔了舔嘴角、開始啃咬著木乃香的肩頭，手上的動作依舊，牠掀開某塊礙人的布料，中指便是直直進入。

「…！」耳中只聽見悶哼的剎那稍些不滿的加強了手上的力道，牠將木乃香轉了過來、狠狠的壓制在牆上。牠一腳抵在木乃香的兩腿間，彎下腰的去探取著對方口中的水分與空氣。

「…別、…」木乃香艱難的開口，對方根本不給自己呼吸空氣的空間，她底下正被進入著，全身被包圍、四周只有剎那的氣息。

「別…碰我…」她的體內抗拒著剎那的靠近，心底只有對對方的厭惡，可在另一面卻又是接受著剎那的碰觸…這種矛盾感讓木乃香很難接受。「嗯、…」她的軟處被攻擊、不禁低吟了一聲。

無力的向前倒去，木乃香的臉埋入剎那的懷中，粗喘著。

剎那得意的放開了木乃香的手，左手也加入戰局，牠開始對木乃香展開猛烈的進攻，就是要狠狠的佔有她每一塊的土地──「…出去！」牠一把將木乃香給摟入懷中，自己背對著外面。

「…嘿，我只是來提醒一下。」

春春攤手，聳聳肩的在店內取了把沒壞全的椅子，坐下。「再繼續下去，妳的木乃香可是會被取替喔？」牠指了指在牠懷中的人兒，邪惡的笑了笑，「還是，妳本來就有這個打算…嗯？」

「………」剎那眼神閃爍，牠低下頭看向那窩在自己懷中的女子，沉默了一會兒後，還是將其一手敲昏，「嘖嘖嘖…真是一點也不溫柔。」「閉嘴。」

剎那皺了皺眉頭，任誰在這種時候被打斷、都不會有好心情。

「剛剛做什麼去了。」牠整理好木乃香的衣衫後，抱著她躍上後方的木箱，摟著對方坐下。「這就與妳無關了。」春春聳聳肩，撇撇嘴說道：「別忘了，她可不是食物，是重要的『盒子』…別玩壞了。」

春春的語氣讓剎那火大，牠不滿的瞇起眼開口：「她是我的。」「是，是。」春春隨意的擺擺手，「她是『剎那』的…我是說在那一刻過後。」

牠的不在乎勾起了剎那的怒意，對方故意的加重了『剎那』兩字，成功的觸犯到了剎那的界線，「…我就是『剎那』。」牠沉聲道。

春春並不理會剎那那足以殺人的目光，只是把玩著手中的筆，「誰知道呢，現在的『剎那』…可是並不完全呢。」輕鬆的口吻讓人很想將手邊的武器投擲過去，「我不管妳們怎麼爭…到時候記得別拖我們後腿就成了。」春春說完後便收起了畫筆，拍拍屁股走人。

剎那咬著牙，低哼了聲。

看了看懷中的女子，才起身回府…再過不久，教會的高層人員也該到了，如果被看見牠人在此處…雖然對方應該也知道，不過有沒有被看到還是有很大的差別的。

抱著木乃香，感覺那內部的能量轉淡，不再向四周擴散後、剎那才真正的鬆了口氣。

縱使是有著契約的聯繫、能夠減少傷害…還是難以忍耐的。更何況那個極其強烈的針對性──剎那抿嘴，臉色暗了暗。

已經不止一次了。

除了那夜晚中、被狠狠的推開起，這已經是第二次感受到那種排斥感。就像是深深厭惡著的污穢、不希望被其靠近般，在木乃香爆發的那刻、破開結界的那瞬間，剎那也被深深的重擊──身為『暗』的妖被『光』從內部攻擊，又怎會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