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剎那避開大街改從小道回去,牠可不希望引起教會方面的注意。

木乃香的體重在牠看來並沒有什麼,剎那輕輕鬆鬆的在暗巷中走著,偶爾遇見人類時也會盡量的避開──應該說,牠不想讓其他人看見木乃香這個模樣。

通紅的臉蛋與殘留的餘韻,有些撩亂的髮絲與皺摺不整的衣服…這只能屬於牠,只屬於牠的。

突然的、剎那皺了皺眉,牠快速的躲到角落去,將木乃香放下、使其靠在一邊的牆壁上。自己則是狠狠的將手插入胸口,黑色的妖氣一股勁的慣了進去。

冷汗從額上滑下,剎那的瞳中只殘著冰冷,牠咬著牙、加快了輸入的速度,眼瞳從褐色轉紅、又成赤褐,不停的變換著。

「…回去!」牠低喝著,妖氣爆出的氣波將附近的塵埃紙屑給掃開,卻還是沒有效果──「不准,出來!」壓抑不住體內的某股力量,剎那身上可見的地方開始浮現出黑色的刻痕,那是只屬於『被詛咒者』的烙印──維持著同樣的姿勢許久後,剎那將手從胸口中拔出,雙膝跪地的粗喘著。

刻痕緩緩的隱了下去,剎那抬起頭、眼中回到了清明。

牠並不再帶著冷意,但身上的那絲暴虐依舊。手捂著胸口,試圖用衣料去止住那向外的血液。

「…克夫嗎?」剎那皺著眉,默默的回過身,望著木乃香。

緊皺的眉頭與不舒適的表情,木乃香原先被加持上的『空虛』也隨著那體內的能量的消散而散去,可剎那還是不放心。

牠上前將木乃香給摟在懷裡,溫和的勾起一抹笑容,「比…那一位還要來的強烈嗎?」牠低喃著。

眼底閃過遲疑、感慨,以及淡淡的無奈,剎那渾身上下只充滿了疲憊,可以說只要克夫再來襲擊、牠肯定無法安全逃脫。但牠在這種對於一般高等妖族而言都會下意識保持警戒的狀態下,抱持著詭異的放鬆感。

就彷彿只是在逛街,漫步。

被木乃香的『光』給軀退,被往死裏的打壓,被深深的厭惡、排斥,在剎那面對克夫時,木乃香非但切斷了契約的聯繫、使剎那無法使用詛咒的力量,還在破除結界時以其為引來從內部攻擊牠──明明是會讓人瘋狂、會讓牠絕望的事實,在某個前提下都被覆去。

 

剎那無法對她起任何抵抗的意圖。

對於木乃香的出手,剎那當時心中雖有著難以置信,但更多的心思、則是放在自己心底的感嘆上。

她終於有自保的能力了。

 

手上的力道緊了緊,木乃香仍舊沒有甦醒的趨勢,剎那消耗過多、也就只能慢慢的朝著近衛府的方向走去。牠知道、過不久,那位友人應該就會循著自己的氣息前來──「剎那!」明日菜以住家的屋頂為踏板,快速的向剎那的方向奔來。

牠焦急的躍下、快步奔到剎那的身前,「有沒有怎樣?妳的氣息怎麼…」「明日菜。」剎那在那將要沒完沒了的問題全數出口之前搶先打斷,牠有點虛弱的將木乃香交給明日菜,勾了勾嘴角:「抱歉…接下來麻煩妳了。」「哈?」還沒等明日菜反應過來,牠眼前一黑、就是無力的倒下。

 

再次醒來時,夜空已完全佔領視線,剎那吐出口濁氣、微微的閉上眼睛──「她沒事。」楓默默的坐在窗台上,淡淡的道。

剎那讓意念停留在木乃香的靈核上,確認無任何反常的氣息後才鬆了口氣,牠睜開眼、撇向窗邊:「我該怎麼做?」牠輕聲的問道。

「………」楓的目光從窗外風景上轉向剎那,挑眉:「在下以為妳應該很清楚。」牠雙手環胸,將背靠向窗緣、瞳中透著精光,「克夫‧漢納為什麼會對妳和近衛有針對性,為什麼妳會控制不了想『吞食』近衛的心情…剎那,前者妳不了解在下可以相信,但別告訴在下妳連後者的緣故都不知道。」

「…我以為只是接近『暗』才有的。」

「當然。」楓給予了剎那鼓勵似的掌聲,但那吐露出的聲音卻實實在在的透露著其本人根本沒想過這類事,「妳的第三股力量會讓妳無限的接近『暗』,並且帶給妳比『詛咒』還要強的混亂,從這幾起『意外』來看,似乎那第三股力量…不怎麼聽話啊?」楓的雙眼瞇起,牠視線死死的捕捉著剎那、就如同盯上獵物的獵人,「鐵面講了什麼。」

「…………」剎那的眼中閃爍,那遲疑與迴避使對方身邊的妖氣越發濃烈,剎那嚥下了慌亂,開口道:「只是強一點的『詛咒』罷了。」

「強到會與『妳』爭奪『剎那』這個名頭?」「……!」剎那抬起頭、瞳孔緊縮,牠危險的盯著楓,瞇起眼,「春春和妳說的。」這是肯定句。

楓牠們不信任鐵面,所以在底下做出不少小動作,這些剎那知道、鐵面也知道,可是鐵面沒有多管、也沒阻擾,剎那以為這些都只是因為和鐵面的『計畫』無關,鐵面才沒有制止。

其實不然,十字語雖然看似只有以楓、夕映為首,成員甚至包括了明日菜與和香的團體,和以鐵面為首,剎那、春春等人為輔的兩團體在,可那也只是在『大前提』上相同的妖物們的聚集──也許鐵面認為、只要追求的結果一樣就好,過程間楓牠們只要別偏離過多一切都好說,剎那一直是這麼想的。

但這些日子過來,剎那很肯定楓等人並沒有將一些重要的事項告訴明日菜,而春春對於由牠自身接收到的情報也沒有全數如實的告訴鐵面,甚至還會將鐵面與剎那等人的事情知會楓等人。

春春原先的定位已經不準確了。

剎那見楓沒有先開口的意思,咬了咬牙:「我不會讓『它』出來。」「『它』已經出現過了,還不只一次。」「………」

剎那臉色在此時更顯蒼白,楓的話讓牠心底的基石開始崩塌,「…我不會用『它』的。」牠的聲音卻是如此的不堅定,就連剎那自己、也開始懷疑自己能不能做到自己所說的話。

楓妖瞳中只有著剎那的倒影,那單薄的身軀上蓋著薄薄的一層棉被、在底下的,則是傷痕累累的身體──剎那本身還沒有適應詛咒帶給牠的力量,也沒有完全與近衛做到完全互補的默契,心中更是沒有極至的依戀與信任…這樣的牠,根本無法度過接下來的時期。

「…在下會在這,只是來告訴妳幾件事情。」楓帶離了話題,牠顯然也了解剎那所說的那句的真實性有多低,「至於妳要不要向鐵面報告,就是妳自己的事了。」

楓躍下窗台,靠上背後的牆,「第一,妳與近衛的靈魂…可能和克夫‧漢納與鐵面有所牽扯,這是只有『老一輩』才知道的事。」牠饒有興致的望著剎那錯愕的臉,也不等牠的反應,接著說道:「第二,如果『妳』想繼續和『它』牽扯下去,最後會勝利的…只會是『它』。」

「…我…!」「第三。」楓手一擺、妖氣凝聚成的波衝擊著剎那,讓牠無法打斷楓的話語,「如果真要說的話…『它』才是最適合掌握『盒子』的人選。」

「…!」剎那睜大了雙眼,牠的瞳孔縮起,血色從面孔上完全退去。

「至於妳該怎麼做…自己想吧。」楓離開了窗緣、緩緩的向門口走去,「妳也該長大了,剎那…」

楓大步的跨出房間,門在其身上關上,遮去了剎那那呆滯住的臉龐。

楓默默的向別館的方向移去,正想順手去替夕映泡杯藥茶時,才發現夕映人早在廚房的門口等牠。「真難得…能看到妳這樣子。」夕映走向前、用手輕輕的撫摸著楓的臉龐,「妳這麼說,剎那會鑽入死胡同的可能性又增加了。」語氣中帶著無奈的,夕映卻是有些寵溺的望著對方。

可楓並不認為夕映這別於平常的態度有何錯誤,牠溫順的用臉頰蹭了蹭其柔荑,並將自己的去包覆著她的,感嘆:「既然知道另一條路的結局,為何不能去賭一把…拼拼看那還是黑暗的盡頭。」

「縱使會毀滅?」

「在下也會和妳在一起。」

楓望著夕映,輕聲的笑了,「這輩子,在下是離不開妳了。」

 

還殘在房中的剎那一動也不動,就像是被石化般、就連呼息也是微弱到讓人難以察覺。楓的聲音在耳邊迴盪,牠帶給剎那的三件事情、亦或是事實,將剎那原先建築起的城牆給摧毀的一乾二淨。

『它』才是最適合木乃香的人選。

「……不是的。」

『它』與木乃香有所牽扯,而且還是在『靈魂』上…與鐵面、克夫、木乃香有所牽扯的『靈魂體』,指的是『它』而非『牠』。

「…不是的。」

『牠』對『她』的呼喚『她』聽不見,可『它』的出現卻將『她』的視線全部奪去。

「………」

最終會勝利的,只會是『它』。

 

剎那用雙手捂著臉龐,那從指縫間可見的雙瞳不止的顫動著,顏色黯淡、轉紅,又向茶褐色那偏去,兩眼無神的、就像是被掏空了一般,靜靜的坐著。

身上的疲憊、疼痛等等,都不在了。

有的只有木乃香給予的、心靈上的痛處,那傷口正擴大、並如詛咒般侵蝕著牠的身心。

「…不是因為是主人…才會這樣啊…」

剎那並非因為木乃香是主人,才會無法去抵抗她的攻擊;並非因為木乃香是真正的主人、才會縱使正被攻擊著,也替木乃香有了自保的能力而高興──只是單純的,『它』與『她』有關罷了。

「…又…弄錯了啊。」牠的聲音嘶啞,水珠從指縫中溢出。

剎那將身子縮成一團,如同無助的幼童般、將自己圈在一起,把臉埋入手臂中。「…我,還是什麼都…得不到…」

只要幻想是擁有過的,就一定會從牠手中離去。

牠無法擁有任何東西,無法掌握任何物體,就連碰觸所想之人…也是遙不可及了。

『放棄吧。』

體內的任何一處都在大聲的悲鳴著,『放手吧。』在向牠表達著本意。

「………」剎那沒有出聲,牠沒有任何反應。

埋在手臂間的臉龐只剩空洞無神,眼瞳染上血的色彩,佔據了所有原先為白的部份,黑色的瞳孔擺脫了枷鎖,綻放出應有的光芒──那裡面,什麼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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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ilverspoor4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