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ose

 


睜開眼的瞬間,木乃香感覺在那一刻、世界被分成黑與白的兩種色彩。

周邊意外的趕到寂靜,只有風吹樹梢與鳥鳴的聲音。木乃香被壟罩在太陽光裡、朦朧的晨景帶著清新,也將心底的灰暗掃去。

她慢慢起身,透過窗外看去的,是越過圍牆後的平凡景色,熱鬧的市場、走動的人群,孩童開心的在街道中奔跑打鬧,婦女正於攤販前採買著一日糧食,男子上班、老人顧家,前段時間的殘酷似乎已被抹去。

彷彿沒有人記得,那被毒霧腐蝕而去的人們曾存在,那被同伴們踐踏而亡的生命已消去,人們總是下意識的遺忘他們不希望記憶起的回憶。

遠方的聲音傳達不到木乃香的耳裡。

 

她的耳中只剩那唯一的一聲嘆息,悽涼、無奈,像是要嘆去一切悲傷,走出絕望…這聲讓人不禁落淚,等木乃香察覺到時、淚水已經從臉頰上落下,沾濕了白色的被單。

她輕輕的閉上眼睛,回味著那聲無盡的嘆息,從心底湧上來的情感溢出,就像是噴泉般泉湧不止,杯中物過勝而流露了出來──

 

──光柱從天上落下。

它罩住了整個近衛府,整整一炷香的時間。

 

人們依舊在自己的世界裡活動,似乎是看不見這光體。只有一些世家、教會與鍛鍊過,有著一定以上的魔力的人類,才能望見這驚心動魄的光柱。那震撼了無數存在的心靈,給人一種被強風撲過的感覺,心境不穩的只能讓其將自身注意給死死捉去。教會與世家第一時間打開了關閉幾百年的護族結界,抵擋住那無形的攻擊。

老一輩的人物面對此景,有的跪下身哭泣,有的感嘆、有的悲鳴,「終於…還是來了。」哽咽的語氣打破了老者的穩靜,那之中帶著一絲絕望。

光柱緩緩縮小,在粗細落到只剩一人寬時,天空那方如同被剪去般、光柱頂端緩緩的向下,而後在近衛府中隱去。

「…近衛家,的孩子嗎。」

一些被隱瞞許久的世家大族長者,此時才感慨的撫著鬚、複雜的望向近衛府的方向。「近右衛門,你可真是…」

多數人都為此深深嘆息。

 

最後一波強而有勁、它以近衛府為中心狠狠的向四周掃去,越過住區、穿過城牆、奔向森林。羽翼類被驚起,城外傳出刺耳的音,騷動也因此而起。

緊接而來的,則是城鎮北方、那人類的禁區,吸血一族領主的領地──城堡上方透出一道細長的光柱,白淨的、令人嚮往的色彩,它攀上空、捕捉了能識者的視線。

在光柱的正下方,一大片被清出來的的空地上,一條條極粗的鎖鏈貫穿了那極其龐大的身軀,黑色的、晶亮的、難以破除的鱗片縫中,帶著濃濃妖氣的血液流出。

尾巴與翅膀被重點照顧,金色妖瞳瞇起。

「…まな。」傷痕累累的成年黑龍頸邊、靠著一具有些不穩的軀體。

對於月詠的低喚,真名無法做出回應。

 

粗息。

光柱不曾間斷,那刺眼的光芒更是加深,被光柱壟罩在其中的真名開始出現輕微的掙扎與紐動,見此、月詠用手撫摸著那繃緊的頸部,口對上…

まな…」白色的洋服被染紅,月詠的笑容在此格外媚惑,就像是極品的毒藥般、明知會讓人致命,卻還是如此勾人…月詠的眼白轉黑、眼瞳赤紅,牠輕輕的笑了起來。

手上的動作不斷,不停的在頸部傷口中掏出動人的血肉,入口。

月詠的身心為此而低吟,那是種無比的快感,至高的食物入腹卻無飽腹感,反而更是令人感到飢餓,牠的身體催促著月詠加快速度,眼前的存在是牠的,是月詠的,是…

まな…」又是一陣低吟,粉紅的臉蛋飄出春意,腿部開始輕顫、根部有著溼潤的感覺。

月詠只是一次又一次的低喚著對方的名字…真正的名字,每一次的呼喚都能勾起雙方靈魂的共鳴,比肉體上的歡愉更讓人沉溺。

真名雖被月詠以極快的速度進食,卻沒有因此感到虛弱。

牠的軀體有著強大的力量與生命力,供給的速度只比失去的速度慢上一分…雖是如此,牠那龐大的龍軀也夠月詠吃上好幾十年。

牠們處在法陣中央,五星圖發出耀眼的光芒,不斷的從外界吸收『暗』的能量,透過真名與月詠的身體,提純後傳入光柱中,再向上。

這是最古時期,那些手持天平的守護者們想出的辦法…『光』與『暗』的無法融合,最主要就在於兩者過於極端,無一絲連接點。就像是平行線般,沒有交叉點、又如何開始?

當他們發現身為『暗』的從方與身為『光』的主方締結血痕契約,將兩者的靈核連接在一起後,兩者能夠互通能量時,這種未成功過的方面便面世。

以主從兩者的身軀、靈核、靈魂為引,陣圖為輔,用從方的『暗』去吸收外界的『暗』,提純後傳遞給主方,讓主方的『光』去交給『光』。

有了兩位存在作為支點,便有可能讓空間分泌出來的兩種能量達到平衡──五這數字,也是在多次『實驗』中取得的答案。

 

只可惜──

──「不知道能撐多久。」茶茶零坐在遠方的欄杆上,端著茶杯啜著。

這世界上沒有完美的『暗』與『光』,就連大妖也離最純的暗有著極大的距離,更別說是上次也經歷過一次、實力減退的真名了。

至於光…又有誰能自稱自己是最潔白純淨的存在?

只要心中有著一絲黑暗,便無法成為光明,又何況是與暗有著契約聯繫的存在?

未達到條件卻上前的後果,就是一部份被提取後殘留的『碎塊』會留在體內…也許是靈核中、又或許是靈魂裡。它們會逐步的破壞其主的身軀,慢慢剝奪。

因其而亡的存在,已經太多太多了。

 

隨著這道光柱的騰起,木乃香腦中出現空白,這並非夢境、卻比夢境更加…虛假、不真實。

近衛府中的存在們見此狀況一出,只是微微一愣、便繼續之前未完的任務。楓與明日菜等人開始全力打掃城內與靠近城鎮的妨礙者,剎那則是默默的守在府中。

坐在頂上,剎那抱著手中的野太刀,淡淡的望著遠方的景色。

光柱從荒涼的岩區奔起時,牠只是深深的一嘆。牠知道對方已經開始了,那位拯救過牠、教導過牠的真名,已經沒有退路了。

只有結束…無論好壞,才可能停止這玩笑似的獻祭,身為有『能』者,在擁有一定力量與權力的同時,也必須付出相對的代價…這是人類的說法,在此、剎那認為格外的…貼切。

雖然,大多數的存在,都不希望擁有那份『能力』。

牠的眼部色彩的轉換沒有讓楓等人看見,那同月詠般黑底紅瞳的妖異,是無法輕易在人前顯露的。身上帶著拒人千里的氣息、暴虐與冷酷混於一身,繃緊的身軀上只透著濃烈的殺意與殺氣。

視線撇向木乃香的房間,閉上。

 

木乃香不知道自己在哪裡。

應該說,她知道自己在哪、卻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明明她應該是在自己的房間,坐在床上,才剛起床的她很能夠確定、自己沒有陷入夢境之中。

可是當前的村莊,四周的森林,卻讓木乃香感到懷疑…難道是之後又躺回去了?

旁人無法見到木乃香的身影,她曾試圖用身體阻擋人們的前進,卻還是被輕鬆的穿了過去。而村中人們的口音古怪,她也只能從中聽取幾個比較相似的單字來推測當前情況。

「最近怎麼老是這樣…」她低嘆。

自從對於夢境的印象開始加深後,她感覺自己似乎越來越容易被帶入『類似這種的場景』裡,無論是與她有沒有任何關係。

村莊中一片祥和,人們買賣的買賣、打鬧的打鬧,男人們在廣場中組團入林打獵,婦女們在井邊打水,老者們無一不坐在廣場邊、邊聊天邊看顧著孩童們。

老而破舊的衣衫,復古的房屋,原始的手法等等,比麻帆良那時踏入的村莊還要古早,年代甚是久遠。

沒有紛爭、沒有恩怨、沒有起伏的日子,在木乃香眼中卻似是天堂,雖然生活水準低下、可卻比現代人們的陰謀與互相刺探攻擊還要來的好上很多。

木乃香知道自己不可能只是為了看這些早昔的日常生活而來此地,所以也就慢慢的等待,她也知道對方不會讓自己等太久,因為自己無法在這類的地方待上過多時間。

果然,在木乃香因孩童們爭奪遊戲用的石子而打鬧時感到有趣的那刻,村外傳出悽慘的悲鳴與哀嚎。那是組團外出狩獵的男子們的聲音──聞此,無論是老少還是男女都提起身邊的工具作為武器,向發出聲音的地方奔去。

也許是大型野獸入村?

看見村中人們那種已為習慣的行動,以及孩童們自動自發的跑回屋內躲著的舉動來看,似乎挺正常的…木乃香也就跟著大人們的腳步移動──

 

──原本是想如此的。

在木乃香剛要轉身向村外跑去時,那悲鳴聲更是慘烈,裡面還參有著婦女們的尖叫與哭泣,呼聲越大、那遠方的空中突如爆出火花,黑色的火燄捲上空,腳步聲由遠至近,方才才向村外跑的人們臉上帶著絕望與恐懼、扭曲的面孔污上了點點血色,殘肢破肚的更是不缺。

爆起的火燄沒有因此停止,而是加上了一道少女的快樂的笑聲襲來,一具飛空的小型人偶手中提著大刀,身上僅僅只是披著黑色細布…它有著淺綠色的短髮、兩耳處則是延伸出約巴掌長的利片,閃著刺眼光芒。

小手輕輕一揮、就是一抹人影爆成碎塊,血肉沾上四周人們的身、更是激起悲鳴,跑的跑、鬧的鬧,在它的面前、沒有人能提起爭鬥之心。

木乃香臉色蒼白,她抿著唇的望著它…以及它身後的少女。

少女不知是何時出現的,她有著金色的長髮、白晢的肌膚、鮮紅的唇、亮麗的眼睛與冷艷的神情,她腳踏虛空、身上穿著黑色的洋式簡樸裙裝,高傲的掃向每一位在逃的人類。

小人偶咯咯咯的笑了起來,它撲向一位女童,用手中的大刀從後頸剖開,露出其中的內部構造,然後開心的享用著。

而少女…依文潔琳則是右手輕輕一揮,被牠瞧過的生命立即化為灰燼。

漠視一切的眼瞳中只有冰冷,彷彿那些不是生命、只是普通的塵埃,那些刺耳悽慘的聲音根本無法傳入牠與它的耳裡。

 

突然的,依文潔琳的身子頓住,小人偶與木乃香察覺到後,順著牠的目光望去──那是一位穿著灰色袍式無袖衣衫的少女,她有著美麗的淡茶色柔髮與精緻的面容,帶著溫順氣息的少女此時只有濃濃的懼意,她抱著一位男童的屍體、顫抖著的坐在牆邊無法動彈──右腳被木片刺穿,腹部透著血跡,她無法站起、只能等待死亡。

她見依文潔琳將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絕望的閉上眼睛,她無助的只能順從死亡,這就是沒有力量的人類唯一能做出的選擇。

見到這女子,木乃香那被烈炎燙紅的臉蛋瞬間成青,她愣愣的望著少女,再看向依文潔琳,而後同那女子般、深深的閉上眼睛。

她已經知道這位女子的下場…比較起先前那些她所認為的悽慘的村民,她…所要遭遇的,是無止盡的摧殘。

髮色別於現在,也缺少了那鼻樑上的眼鏡,沒有那身氣質、沒有能力的,月詠。那位被滅村後,成為依文潔琳首號實驗品的人類女子。

「…嗯,就是妳了。」

耳邊傳來依文潔琳滿意的聲音,向四周奔散而去的村民終於獲得解脫──得到爽快的死亡。

少女被依文潔琳帶離,開始了接下來的一連串的…手術。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silverspoor4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