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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春沒有理會坐在地上的羽,牠望了望四周,感嘆的道,「不齊的準備和過於混雜的拉扯,連牽絆都不了解的人類居然妄想要挑戰『它』,要不是下面有著『被隱藏起來』的水妖,估計這附近早就全毀了吧?」春春發出嘖嘖的砸嘴聲,牠左看看右看看後,越過了潔和羽、來到碎裂的石磚縫邊,「嗯…也難怪沒有發現,甚至連一絲氣息都沒有洩漏出來…潔,那石碑上的能量、似乎是跑走了。

「!」

潔猛然抬起頭來,牠快步的穿過木乃香和羽的中間,來到春春的身旁。同春春一般,牠與後到的都瞇起眼睛──石碑上還殘留著一絲絲帶有惡意的能量,包括將這池水面給覆蓋住的、磚板上,都殘有著若有似無的『暗的氣息』。

「難怪我們找不到…原來是為了要培育水妖,所以隱匿起來了。恍然大悟的點頭道。

「可是轉移了…照理說應該不可能會隨便移開──『它』沒有觸碰到『光』,不可能產生靈智用來思考,而如果『它』懂得思考,就更不可能會放過這次機會。…應該說,『它』雖然沒有靈智,但至少還是能感應到那些人類身上帶有的光的能量才是…

「被動的被提取了?」

「也許吧?誰讓這『守護者』的基地就在這附近,可能是誰湊巧碰上了意外,落入了這遺跡裡,妖族對於力量的索求向來都是『它』無法拒絕的美食。」對於火烏的疑問,春春聳聳肩的回答。

「不過真可惜,要是再晚個幾步,也許我們就可以多個長生的夥伴了。」

牠的話讓羽懵鈍的似個只會重複播放的發聲桶,羽望著那些存在的身影,細聲的喃喃自語。

就像快壞掉似的──她的體內,也有著『水妖』所給予的,一部分。

一意識到這點,羽就是無法控制的悲鳴,她的尖叫刺耳、雙手死命的在身上亂抓,她感覺到渾身不對勁,縱使指甲已經穿透過肌膚來到內餡,她也沒有停止的想將『深處』的『那種感覺』給抹去──骯髒的,污穢的,黑暗。

不乾淨的。

不該存在的。

令人厭惡的。

羽的手被潔死死的抓牢了,她對上了潔的水藍,那眼瞳中的脆弱和理智因這碰觸、因那溫度而徹底斷去──「不要碰我!」她尖叫著將牠甩開,並且用另一手捉起一把泥土,就是用力的、狠狠的在那被碰觸的地方摩擦,希望藉此能抹去那上方的感覺──「………」潔的一記手刀,幫她從這無盡的恐懼中解脫。

「混亂的根源,果然光還是無法接受啊。」春春撇撇嘴,無趣的道著。

潔的細眉深鎖,牠在見到『它』時,就已經預料到這種後果…羽的種種言行舉止,都是被『它』的負面情感所影響的,可…就算知道,就算了解這只是『光』對『暗』的本性,當牠聽見從她口中針對著牠的言語攻擊時,還是會不由自主的、心疼。

就像是靈魂被扭曲的感覺。

 

「可是是誰?將『它』給拿走的。」春春的疑惑沒有誰能解答。

遠方傳來腳步聲,基地處的人員可能是察覺到了中斷,派出了大量的成員前往現場。

乾淨的、就像是沒發生任何事的,在場只有著水妖、火烏與蟲族這三個生命體,以及陷入昏迷的羽一人。

地面上的六芒星陣圖依舊存在,可中央的破裂、還有那些消失的人與妖,都讓到場的基地成員們議論紛紛…沒有人願意上前。

從那破裂縫中傳來的氣味讓他們無法前進,而空氣中帶有的惡意也讓人類與妖族的生命們開始產生不耐與亢奮的情感…就算再無知的存在,都察覺到了不對勁。

老一輩的上層與權力者抵達後,眾人才在妖族與一些不純熟的契約者的帶領下進行搜查──沒有誰願意接近還清醒的三位存在,這事件也被『守護者』以及『教會』給壓了下來。

當他們得知真相時,已經是好幾天後的事了。

 

就像是沒有發生任何事的,基地還是照常運轉著,出勤的出勤,解任務的解任務…只是『守護者』與『教會』在一定時間內會虛弱一陣子。

將大量菁英部署出去,基地中被留下來的只有被選中的繼任者、和那些不穩定,或是還無法達成條件的成員,瞬間失去所有力量,兩個組織在各個方面上都失去了一定的威信。

就算再努力去隱藏,多數人的憑空消失還是無法被輕易的掩蓋過去。

當羽清醒過來後,迎上的、是來自兩個失去權威且地位不穩的組織的質疑與怒火──雖然看在潔的份上、並沒有做的很過分,但周圍的冰冷視線與底下的低喃都令羽很不好受。

守護者的魔具,只剩兩附。

羽在失敗過後,因為體表的能量被消耗一空,失去了能力的她也失去了天平的所有權。如今的她就像是個廢人一般,只能躺在床上、接受著來自於組織的供養與伺候。

身體機能被光和暗能量給破壞,要不是組織怕『那一刻』有可能只是被延遲,羽恐怕此刻早就已在外邊流浪。

如今的她,只能同廢人般死死撐著,直到那一刻到來,然後奉獻出生命──有了前一次失敗的經驗,兩方組織上層似乎對應付『那一刻』又多了幾分希望。

他們完全『忘記』了,這經驗還是他們口中的『廢人』所道出來的,也下意識的『遺忘』了,組織內頭的人數以及水準的不符,就算撐過這次,這團體也維持不久的事實。

依照文獻、經驗、當前技術與智慧所做出的判斷,以守護者為主、教會為輔,雙方達成了共識,開始向『血痕契約』出發。

教會負責提供情報與『被詛咒者』,由守護者來提供『現有的人才』來讓雙方完成『血痕契約』,沒有默契就被外派去出任務,傷了殘了或出現排斥反應時立刻『強行』解約,雖然會造成靈魂上的損傷,但因為血痕契約訂立時、主要的輸出與耗損幾乎都是由從方來承擔,所以在上層看來、並不算什麼。

錯了就更換、不行或沒有默契,要不就是不上手…『被詛咒者』的數量開始無法跟上供應速度,滿足不了『主方』的需求──從何時起,隨著羽的體內能量的反彈回數增加,主方更換的速度、還有出勤的次數也以倍數增長。

「嘖、根本就沒用嘛…還說是什麼高等妖族。」

「喂喂喂…你那樣已經夠好了好不?我到現在還沒輪過一次高等的耶!都是中等貨、真不知道組織在搞什麼,妖族不是一把抓嗎?

偶爾,在室內還能聽到路過的成員的報怨。

從與妖族交易、溝通,轉為強迫的手段,為了爭取時間、基地中無論實力強弱,都在不知不覺中將血痕契約當成了一種增強的手段,而那些被『捕獲』的妖族們,則成了他們可隨意交換的『武器』。

契約的性質,已經逐漸轉變了。

 

「加速的啊…崩壞的速度。」潔口中的崩壞,指的是組織對契約的這種隨意的態度。

早在一開始接觸這組織的時候,潔就察覺到了這契約對於主從雙方的利弊。很顯然的、由於『被詛咒者』大多是因為無法承受『暗』的吞噬而想從基地這尋求協助的妖,所以契約的訂立方便是由基地來完成。

就連內容與性質都是由基地的人員去完化的,又怎可能把優勢交予從方?

在人類看來,他們能『發自善心』的去向那些『邪惡的妖』伸出援手,就已經是個很要不得的善舉了,身為『被解救的妖』,難道就不該付出點代價?

如果連『救助』的耗損都需要由『主方』承擔,沒有一絲好處,那麼又有誰會願意?

所以,如果這種想法沒有得到改善,當這契約對從方的索求越來越理所當然時,就是崩毀的時候了。

妖族,可從來不是善類。

 

只可惜…潔原以為、還能再撐一陣子的。自從羽的『軀殼』快無法負荷『體內的能量』後,這種想法逐漸成為理念──人類,總是喜歡自取滅亡。

望著癱軟在床上無力動彈的羽,潔抿起唇。

喉嚨乾澀,胸口鼓譟著。

羽的虛弱,影響到了牠──明明沒有牽扯、明明沒有聯繫,可還是讓牠的靈魂感到緊縮,抽痛。

「…對不起…交易,完成不了了…」當初那強大的天平守護者,如今卻軟弱的任人欺負,羽撐起笑容,她如今就像是個垂老候死的婦人,一頭白髮和滿臉紋路帶走了她的青春,再也看不到先前的樣子。

「就為了名額?」

「…嗯…」

羽的雙瞳黯淡無光,她強作堅強的掛著的微笑,異常刺眼。

「妳確定他們會做到?」「………」潔的話,讓她輕輕的搖搖頭。

牠知道她了解,組織已經不可能幫一位沒多少用處的廢人去爭取寶貴的名額,可即使僅剩一絲,她還是不願意放棄那微薄到快要看不清的希望。

「其實…妳可以離開的…」

羽乾笑著,她注視著潔的水藍,濃濃的歉意與懊悔無奈,她在出口的同時、為了自身的卑鄙而隱隱唾棄著。

牠對她的情感,她明明就很清楚。

如今說出這話,不是挽留、又是什麼?

「在下還沒得到妳。」所以不會離去──智慧之源的水妖又如何看不出?可牠情已深,就算是對方如此的試探、也沒有任何厭煩或不耐,只有暖意。

牠腦海中只告訴著自己,對方終於將牠給放在心底──明明沒有絲毫的牽絆。

牠對於自己的愚蠢,想哭泣。

 

珍惜著的水滴沒有溢出,潔伸出雙手、摟住了那光華盡退的黯珠──水波盪向四周,在房內佈置出一道結界,牠在她又驚又喜的注目下開口…

以,神聖誡約宣誓。

在此,本王將進行認證,締結者將不離不棄。以靈魂為誓、以互補為生、以平衡為引、以叛離為戒──吾等將遵守共同的條約,因此而存、因此而亡。吾等的血肉必開拓於新的大道、吾等的骨骸必構築於新的軌跡…只為平衡、才有吾等的隸屬之地──血痕契約。

炙熱燒痛著她的左腹,靈魂上的空虛被充滿──她聽見了來自深處的感嘆。

如同浸泡在溫暖的水池中,來自於水妖的力量灌輸進她那脆弱的肉體,直達每一處。

那種終於將對方所掌握住的幸福感,讓她初次的,想要大聲的哭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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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ilverspoor4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