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木由紀。」「是。」由紀看向開口的大堀,她不解的臉龐上帶著疑惑,就見對方緩緩開口,「我們接下來不會再過問些什麼,愛說不說隨妳…可是,在此之前、妳必須回答我一個問題。」
「………什麼事。」
大堀異常的平靜已經引起了眾人的注意,麻里子瞇起眼睛,她打量著這位能力強悍的大前輩,如果要說大堀惠不知情、那麼她無論如何都是不會相信的,就算不多、但大堀惠至少已經掌握了比她們還要廣的範圍,「告訴我,CinDy是怎麼消去的。」「…!」由紀的雙瞳縮起,她眨眼不眨的注視著對方,「…這問題我不想回答。」
「嘿?」大堀給了個意義極深的笑,「是不想回答…還是不能回答?」「………」由紀面色鐵青,這反應讓眾人意識到這並非表面上看似如此單純的問題──「呵呵…嗯,既然妳不願意回答就算了。」大堀伸了個懶腰,她慵懶的回過身、步出門,「對了,妳應該不會忘記吧?那夜發現的事…柏木,別認為任何事都可以隱瞞下來。」
黑霧在門口處散去,看樣子是回到了倉持的那裡。
「………我先回去了。」由紀顯然已經不想再待下去。今天會說出這些,已經是她的底限…那人所託付給她的,由紀並不想就這麼失信──雖然,對方早就不在了。
「黑石…結晶。」麻里子沉著臉,她發現以前似乎是過的太舒適,導致錯過了很多東西,「南,妳認為是什麼?」
「…………」小南沒有開口,因為短時間內所受到的衝擊太過,要知道、對她們這些黑石夥伴來說,在記憶深處、她們於不久前還只是個『什麼都不懂』的能力者。
「看樣子由紀短時間內是不會參加聚會了。」美香輕嘆,她也察覺到了自家隊長的不自然,可沒想到這不自然的底下究竟是有多少事、非是她們這些『正常人』無法碰觸的。「不過如果是病毒就比較好解釋了…」萌乃面色也沒有很好看,她皺著眉,今天接收到的資訊讓她有些反應不過來,「如果將黑石解釋為絕症的腫瘤…那麼我們使用能力,就代表著加速惡化…而最為嚴重的地方就是最起出的黑石的部份了吧?」
「嗯…一下子就從精英被打到谷底,很難接受呢。」玲奈苦苦的笑了一下,其實歷史上的S院能力者無論是哪方面在一般能力者中都算是有缺陷的,要不是有著一項極其優異的能力,恐怕S院早就被廢立,畢竟政府沒有必要在弱者身上投資。
現在想想,S院的人出身都不太好,不是家中的補給跟不上、就是有著遺傳疾病等等,可偏偏誕生的女嬰卻是有著進入S院的資格──而從早期紀錄中那些出名的S院能力者留下的照片來看,的的確確都是些營養跟不上、怎麼看怎麼弱的存在。
「……南,妳還記得CinDy是怎麼消去的嗎?」「呃…?」被友美這麼一問,小南錯愕了一會兒後,便開始回想,「這…唔………」「麻里子,妳呢?」「不,我也不怎麼清楚。」見小南給不出答案,友美望向麻里子、卻也得不到解答,所以她看向原為B院的三人。
愛佳顯然還不了解問這有何用意,但看美香和萌乃若有所思的樣子,也就乖乖的坐在位置上等候答案。
「由紀每次被派出去的時候,都是被放到後方,所以基本上要不是那次帝級異化獸的出現…我好像也不怎麼和她碰面。」萌乃給出了這個回應,她雖然也是B院,可基本上還是在另外一組,與美香和愛佳相比、見面的次數又是少了不少。
「………她…」美香站了起來,走到小南正對著的桌前,將那被劃上不少記號的地圖重新攤開,「愛佳,妳還記得由紀那次晚上不在寢室,最後精神不濟的翻牆回來的方向是哪嗎?」「耶?」愛佳聞此,乖乖的上前,雙手環胸的思考了一會兒才指著東南,「好像是那裡…我也不太確定。」她當時只顧著照顧由紀了,哪還會去記由紀從哪回來。
「美香?」「在那次之後,由紀就再也沒有將袖子捲起來。」「呃…這和…!」佐江抬起頭,滿臉難以置信,「妳是說在那時候就已經出問題了?」袖子底下有什麼東西,在場的存在無論是誰都非常清楚。
除了那與黑石夥伴連結著的契印外,還有什麼?
美香搖搖頭,「我也不是很能確定…不過除此之外,由紀的行動都很正常,老實說因為有幾次真的是由紀偷偷跑回去看她的父母,所以要不是那天由紀的神色很不好,我也不會有印象。」
「父母?由紀的親人不住在那個方向。」萌乃搖頭,她否認了美香提出的臆測。
「……」愛佳抿抿唇,低聲道:「由紀的家不在那…可是CinDy的是。」她抬起頭,固執的皺著小臉,「那又怎麼樣?由紀又不是去做壞事,她不會陷害我們的!」就像隻炸毛的貓兒,愛佳憤怒的瞪著挑起問題的友美。
友美撇撇嘴,不去理會那隻只要提到由紀就發傻的蠢貓,「陽菜,妳還記得野呂當時追去的方向嗎?」「嗯?」神遊中的陽菜被喚了回來,她歪著頭的想了想,有些不確定的道:「好像是B級廢料區那裡。」
「友美?怎麼了嗎?妳想到了什麼?」麻里子看見板野友美有些煩躁的皺起眉頭,好奇的問。
「大堀為什麼要在我們的面前詢問CinDy的事?」她壓低著聲音的道著,「麻里子,妳還沒察覺嗎?想想她是用什麼詞去形容CinDy『死去』的?」
「…妳是說!」佐江首先反應過來,她錯愕的望著友美,看見對方嚴肅的點點頭,「…消去…不是死去,是消去…這跟梅田感應不到野呂有關嗎?不成、我得去看看!」佐江慌張的想衝出去,可被小南給攔住了,「冷靜點!現在我們不能亂!」難得展露出霸氣的小南焦躁的來回走動,「想想,為什麼惠姐和由紀不肯告訴我們…這之中一定有什麼是我們不能知道的。」
「病毒…消去…嗯?」萌乃低喃了幾聲,眨眨眼的抬頭向小南的方向望去,「南,這會和政府研發出來的東西有關嗎?就是讓妳不能出來的那個限制的道具。」「呃?」小南停了下來看向萌乃,「研究?可是B級廢料區和現在在實驗的研究又有什麼關係…?」看著滿臉疑惑的小南,不知為何友美就是一股氣,「笨!廢料廢料的…那些廢料不就是早期被政府淘汰的廢品嗎?」
「啊!」
就在這些黑石夥伴還在摸索的時候,由紀已經回到了麻友那裡。
燒人的痛感襲來,這是麻友從沒有感覺過的…這比第一次解開黑石,讓契印落在自身身上時還要更過的、幾乎要讓她昏迷過去的痛覺,小奧察覺到了麻友的不適、舉手向教師報告後,將她給帶出了教室。
外面的清風透著涼意,也讓那刺痛的腦部得到舒緩,「怎麼了?」「唔…沒事,可能是最近有些過量了。」麻友除了學校的課業、能力者基本的實戰練習外,還將資料室中她認為可用的書籍都一口氣的搬回宿舍,所以小奧也沒有任何懷疑。
麻友打發了對方回教室後,捧著書本、緩緩的回到宿舍。
除去外衣的底下,是那有些燒紅的痕跡,左臂簡直就像是不再屬於自己的感覺,如果有把刀、麻友真的是很想將這傷人的契印給削去。
可惜,她不可以。
輕輕的嘆了口氣,麻友溫柔的撫摸著依舊燙人的契印,安撫著內頭的存在。
坐在床上,她的眼角撇向那堆看得差不多的書本,倒在床上。臉頰蹭著柔軟的棉被,舒服的觸感讓她想要將自己給永遠埋在這裡。
閉上眼睛,麻友調動起自己體內的波動,嘗試著與那不久前所體會到的波長對上,由於已經經歷過一次,而且還是在黑石伙伴發動能力的時候去感受的,比玲奈故意讓珠理奈碰觸到的還要更深刻些,就好比一個是由外入內,一個是由內向外透出…
由紀睜開眼睛,她感覺到渡邊麻友的波長正逐漸與自己的對上,兩者間不斷因多次的錯過而產出共鳴,所以她脫離了契印,出現在宿舍裡。
棉被下陷,也許是胸口的位置有著難以察覺的輕微起伏,讓由紀確認了自己能力者的位置。
雖然對於自家能力者怎麼這時間沒去上課、反而是待在宿舍裡有著小小的疑問,但看在自家能力者這麼乖巧的練習的份上,由紀還是決定幫她一把──由紀伸出手來,輕輕的向麻友的方向伸了過去。
她閉上眼睛,腦內憑藉著感覺模擬出了渡邊麻友的印子,她淡淡的勾起一抹弧度,將手放上對方的背部,輕撫。
溫柔的力道讓麻友快要呻吟而出,早在手臂承受短暫的疼痛時,她就知道自己的黑石夥伴已經從裡面出來,所以她只是在維持著同樣的波長的同時,靜止不動的、好奇著這位柏木由紀會做出什麼舉動。
她只是沒想過對方會像是替貓順毛的方式來安撫著自己,顯然是察覺到了她那藏在棉被下的左手──麻友輕輕的哼了哼,然後在由紀哭笑不得的情況下睡著了。
「…抱歉了。」由紀帶著歉意的輕輕的摸了摸對方的腦袋,雖然她看不見、但還是能感覺到渡邊麻友的左手的部位,那上面匯聚的能量比他處還要高上不少──那是因為她的情緒不穩導致進入時失控的,高度數能量的灼傷。
也許,她該學會再成熟些了?
側坐在床上,她的左手順著麻友的背肌、來到對方的左臂上,「還是個…孩子呀。」當年,自己剛進入學院時,是否也是如此呢?
青澀、卻又不甘落後他人的…有著領導型能力者特有的,執著。
由紀的左手扣住了麻友的左手腕,頭伏了下去,將唇貼在她看不見的左臂上──過多的殘留著的能量被由紀收回體內,這讓麻友皺起的眉頭鬆開不少,在確認沒有大礙後,由紀才起身、來到書堆邊,湊近著看著。
「嗯…原來如此。」領導型能力者基本上也有分成很多類,有著高橋南這種魅力型的、也有由紀這種計算型的,其實要清楚的分辨也是有些難度,但大致上還是能從該能力者平日所閱覽的書籍與行動上得到分析。
歷史,資料和分布、作戰資料等等,渡邊麻友應該是那種習慣將一切給納入考量的推算類領導型能力者…大局觀上能夠分辨走向,可是小細節就…
由紀皺皺眉,雖然並非不能改,可是以如今的局勢來看,要讓渡邊麻友承擔起領導型能力者的責任,似乎要經歷一段時間──而她,最為缺少的就是時間。
「渡邊…麻友。」由紀輕嘆,「我該拿妳怎麼辦才好呢…?」每到這種時候,由紀總是會想起,那位處處將笑聲與叮嚀帶在身邊的,女子。
CinDy,妳給的這擔子,很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