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認由紀已經不在附近後,麻友又是換了一張紙,在上面塗塗抹抹。
先寫上『異化獸』、『能力者』和『黑石』三個單詞,再將+與-於三個單辭的下方填了上去。
「異化獸…是負吧?」麻友在異化獸的下方寫了個-後,在能力者的下面把+-都放了上去,「黑石…」原本想要在上方寫上+的時候,猶豫了。
「不對,不是這樣。」麻友皺起眉,她感覺哪裡怪怪的。
如果說黑石是抗體,那麼替梅田學姊『解毒』的時候的虛弱化的確解釋的過去,可是篠田前輩所說的『休息』…又是什麼?
為什麼黑石需要休息?
她們所用的能量,不是從能力者身上取的嗎──「……取?…」麻友的眼中閃過一抹困惑,她甩甩腦袋,感覺有什麼總是阻攔在她前面。
空氣中也有『抗體』和『病毒』,跟人體一樣,所以雖然不多、但還是能夠讓黑石得到補充──「…是了。」麻友望著『能力者』這三字,輕喃,「不是抗體…」
為什麼能力者死後有一定的機率會成為黑石?
為什麼那些成為黑石的存在都是菁英?
為什麼黑石需要『休息』?
「不是抗體…」麻友輕撫著左臂,她瞇起眼,「黑石不是什麼抗體。」由紀在某方面的確沒有說謊,只是她故意繞了一整圈,讓所有人都進入了誤區。
為什麼那些菁英在死後會有很大的機率成為黑石?
是因為能力使用過度。
「黑石…其實是另外一種慢性病毒吧?由紀…」
咬著下唇,麻友將整頁紙給撕了下來,走至桌邊找了把剪刀後、拿去廁所毀屍滅跡。
每一次的使用能力,就會讓能力者所感染的毒素更是深,維持著黑石存在著的恐怕…就是那所謂的抗體。
她們需要用能力者的抗體才可以繼續存活下去,要動用能力也必須從能力者體內的能量中抽取出抗體來維持著力量的運轉──當能力者死亡後,抗體過於稀少的、就會變成黑石,變成本就為病毒的黑石。
「所以才不願意待在我體內嗎…?」麻友不禁低喃著。
被自己所信任的黑石夥伴所轉化為黑石,並且任由對方將自己推向絕境,還有什麼比這個更難堪的?
要知道,黑石都是以導師、領路人的身分去教導著能力者…在親族被剝奪的情況下,黑石就是最最親暱的存在了──明明是好意,其實在雙方都不得而知的情況下,那好意卻是將對方推入深淵的…手段。
所以,由紀寧願去『吸收』外界極其稀少的抗體,也不願讓她…「為什麼?」麻友不禁輕問著。
明明她們還什麼都不是,僅僅只是單純的黑石與能力者的關係──關係並沒有要好到會主動的替對方承擔些什麼,她與由紀、充其量的只是類似於點頭之交的朋友,遇上困難或對方為難時會出手相救,但再深一點的、無論是由紀還是麻友,都沒有想過的才是。
由紀可以不用替她著想的。
因為如果不是由紀那些有別於他人的舉止,麻友也不會去在意,更不會因為好奇而去胡思亂想,渡邊麻友只要安安分分的當柏木由紀的能力者,然後在有限的時間中充實自己,並且於戰鬥中死亡──這樣由紀就可以解脫了,不是嗎?
「浦野一美,元B的領導者。」顯然,問題的源頭是出在她身上。
針孔,實驗,研究室…「不行,太亂了。」麻友打開水龍頭,捧起水就是往臉上砸去,單單是推測出黑石有可能是另一種慢性病毒…就夠麻友煩惱的了。
短時間內,她休想再去推論出什麼結果出來。
也許,實戰演練的時候…
答案就會慢慢的浮出水面了。
「麻里子。」「嗯?」
舒服的蹭在本該是小奧的床上,麻里子沒有將臉撇向那位還在練習的小朋友身上。
反正、她們的『看』也不是那種『看』法。只要能量輕輕一掃、就可以得知需要的情報,多方便。
「妳又在打什麼壞主意?」
「…嗯?」麻里子挑眉,她坐起身,望著那一整排的蠟燭、不時因受力而被掃去上方的火燄,「奧玉這話真傷人。」「…所以是真的有了。」刷、的一聲,整排的蠟燭全被掃空,牆上被鑲上了一根根細針,不仔細看還無法發覺。
「別亂來,我可不想幫妳擦屁股。」「嗯…還是奧玉人最好了。」年齡與身份似乎是有些對調,小奧撇撇嘴、重新將蠟燭排好後,繼續著下一個訓練──攻擊力不在眾人之列的她,除了精準的命中率外,還需要高超的技巧才行彌補不足的空虛。
在城外,沒有誰願意被隊友拖下水、縱使對方是能力者也是一樣。
輕輕甩動著雨傘傘柄,除非手腕開始發酸、不然,是不會停止的。沒有再多說一句話,小奧繼續起她今日未完的練習。
看著小奧慢慢的一步步完成今日的課題後就寢,麻里子沒有回到她的體內休息,而是跟由紀一樣開始學會在外邊慢慢的凝聚能量。
緩慢的、幾乎讓麻里子以為是毫無效果的,她抿著唇、不解,「為什麼要這麼做?」她還是不了解,為什麼那個女人好好的有地方不待、偏偏愛跑到外面來,難不成這會讓吸收過後的能量更容易操控?還是更凝實?
雖然不明白歸不明白,麻里子還是靜靜的坐在外頭,吸收著體內必須的能量──因為她知道柏木由紀從來不做沒有把握或毫無價值的事,那人能夠成功當上隊長,除了有浦野一美的幫助外,那份隱藏在溫柔外皮底下的執著,以及對自己的狠心,是誰也比不上的──正因為對自己夠狠,她才能在短短的幾年中完成蛻變,從那什麼都不懂得大小姐、轉換成帶領著隊伍取得勝利的領導者。
是經歷什麼事,才會讓她變成那幅德性的?
麻里子想起那一閃而過的影片,玲奈被封鎖的記憶,森林…米澤瑠美,為什麼要殺了她?
空洞的眼瞳中根本就像是被操弄著的人偶,幾乎要讓麻里子以為在那刻、其實是由CinDy來取替那外殼下的心靈,因為、在學院中的柏木由紀…根本不是那個樣子。
「是因為…連續的出戰嗎?」
她喃喃自語。
一次次的帶領著隊伍出征,去獵殺狡猾的異化獸,傷亡幾乎是天天發生,即使是有著能力者的帶隊,也不可能出現零傷亡──紀錄在書本上的,都是給後人看的。
沒有人會認為她們很強,除了那些什麼都還不懂得雛鳥,只會無論好壞的吸收著外界的知識。
有能力者,頂多就是將那些殘暴的野獸早些解決,為了守護僅僅數人的能力者、軍人的作用就是貢獻出自己的身體,去替能力者抵擋著普通刀刃根本無法斬下的外敵。
那麼,沒有能力者的話呢?
那場景,是地獄嗎?
低頭看了看進入夢境的小奧,麻里子搖搖頭、離開房間,她知道這是必須經歷的路程──沒有見證過真正的廝殺,是不會了解生命的脆弱。
也許,她可以將由紀當時的表情理解成,已經對生命不抱有任何期望了?
兵、將級異化獸在書本上被說的一文不值,其實一之兵級異化獸相當於一位經過3年以上強化訓練的小隊長,普通野獸可以削弱5到10人的普通民兵、亦或是剛見血的訓練兵7名,將級可以輕易的將政府制式的武器給輕易折去,如無能力者率先出手讓其受傷,遇上防禦力高的將級異化獸可能只有從眼部等脆弱的地方下手、才有可能將兵刃給刺入進去。
王級,單看先前外出組連一隻速度型黑豹都無法捕捉,就知道在沒有領導者與指揮者的情況下,要取得成績有多麼困難。
「帝…」
如果再出現一隻帝級的異化獸,光靠現在的組合,能贏嗎?
當年號稱是最強的組合…有著最優秀的領導者、各式各樣不同能力的黑石和能力者,面對帝級異化獸的攻城──她是在聽見警報才意識到、城鎮就要陷落了。
黑煙與烈焰,還有悲鳴。
失去信心的士兵與暴動的人民,在沒有後援的情況下,就連剛入學院的新生也不得不舉起武器,而能力者們、目標則是保護那些難得前來探查民情的政治家,還有擊退外敵──天知道為什麼前者的重要性比退敵還要大,麻里子的任務是跟隨著小南去迎討著一隻王級的凶牙獵獅,衝撞力極強、防禦力中等,有著智慧、懂得利用地形和奔走的人民躲避她們的追擊。
她知道除了A院外,K院的人只有佐江留守,她是要保護那些前往學院避難的人民,而惠姊和佳代似乎是去守護政治家…有著領導型能力者的B院則是全員出動,AKS三院沒被指派任務的能力者都被劃到由紀的名下,為的是阻擋那隻血厚的帝級異化熊──贏了,也輸了。
贏了,是因為她們成功的完成任務,將政治家和外敵給驅退了。
輸了,是因為能力者大多都喪生在這場戰役裡。
「…王級,已經出現了嗎…」
短短的30年,就已經有王級的異化獸了嗎?
是上次的餘孽,還是後來產生的…?
明明空氣中的『毒素』比先前還要稀少、為什麼憑著『毒素』成長的異化獸,卻能夠以反常的速度增長著?
「在外界能不能休息…」渡邊麻友到底想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