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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邊麻友沒有想過會這麼嚴重──應該說,「其實妳不用自責。」敦子望了她一眼後,淡淡的吐出,「是才加的選擇與錯誤的判斷導致現在的結果,真要說、需要承擔較多的責任的人,是她才對。」


麻友放在兩旁的雙手一緊,卻還是放不下來。


沒錯,如果秋元學姐在第一時間守在敵人進出的、被樹林遮掩的唯一一所圍牆邊,那麼也許就可以早一步將受傷的優子送回──才加的誤判不但讓本無法潛入的外敵進入學院,還讓優子錯過了急救時機,要不是之後學院學生的趕到,也許當時在場的能力者,全都要交代在那裡。

要知道,敵人的援軍可非僅僅只有那後來多出的三位黑衣男子──也幸好一些官方沒有紀錄的、面容被毀去的『死士』被學生們阻擋,否則再繼續戰鬥下去、情況會是如何還真不好說。


「…可是才加學姐她,如果沒有早一步…」「沒有直接前往優子的地方,頂多是損失一位優子,而她的錯誤卻是會讓包括優子在內的,多數的能力者死亡。」敦子不滿的皺眉,她抬起頭、手上的動作卻是不緩,「我以為妳經過大型圍剿後應該會成熟的多,還是說、在妳的眼中,寧願將所有人的生命一起賭上,拼著那甚小的奇蹟,也不希望任何一人的死亡?」


「…敦子,她並不在場。」彩佳放下手邊的工具,緩緩的嘆了口氣。雖然不喜敦子這類迫人的說教,但彩佳也明白、麻友的這種觀點,很有可能會讓所有人同她一起陪葬。

領導型能力者,在戰場上因自身的情感誤判、導致底下的生命,亦或是自己的身亡的例子,不在少數。


「…由紀。」玲奈突然出現在麻友身邊,嚇了她一跳,麻友有些警戒的看著對方、卻沒被玲奈放在眼裡,「怎麼了…?」玲奈有些擔憂的伸出手、輕撫著由紀的頰,這時麻友才發現自己的黑石、似乎跟往常有些不太一樣,「…由紀?」


討厭比玲奈更晚發現由紀的不同的自己,更討厭因為如此、就彷彿將由紀拋上那忌妒之心所祭奠之物的自己,麻友看向那碰觸著由紀臉頰的手,抿抿唇、將拳頭握的更緊了些。

由紀的神情有些恍惚,她望著優子,看向那因爆炸而飽受灼燒之苦的口子中流出血液,好似有些動搖──玲奈挑眉、閉口,眸中有著一閃而過的擔憂,以及喜悅,她走向前、當著眾人的面,將由紀給抱在懷裡。


「已經過去了。」玲奈一手摟緊著由紀的腰,一手輕撫著她的頭髮,讓由紀靠上自己,把那方的景色給阻去。


麻友愣愣的望著她與她,麻友沒有漏過玲奈那自然無比的擁抱,更沒有錯過由紀那下意識的靠近──就像是有過無數次的練習,由紀即使是在恍神間、也會對玲奈的摟抱有著反應,這是麻友無論如何也比不上的。


看見玲奈那勝利的笑容,以及挑釁的神情,麻友心中就是一陣的不滿,與那酸意──當天回去後,麻友才了解為什麼、由紀會對優子會長的傷勢有著那麼大的反應。

 


渡邊麻友對柏木由紀而言,應當只是位單純的能力使用者,再不然就是如同妹妹般的存在,對於戀人…也許是戀人身分的玲奈的介入,讓本該就『擁有著』她的麻友『吃醋』也是正常的,誰也不希望有誰將『本該屬於自己』的存在給奪走。


麻友的確也該是如此認為的──30年前就已經死亡的能力者,說實在的,都是過去式。那些時候發生的事、或是當下的判斷,就算是之後來去開口責問、亦或是不滿,也是無用功,而情感的選擇,更不是30年後的麻友等人能夠去左右的。

當年不比現在,那時的壓力依舊過大,雖沒浦野一美等人那年代的那般殘酷,可也沒好上多少,數量逐漸減少的能力者、數量依舊龐大的異化獸,以及空氣中的汙染皆是人們恐慌的根源。


空氣中的污染讓士兵們『可使用』的年數縮短,能力者的減少讓戰場上死亡的機率增加,依舊眾多的異化獸更是讓糧食危機的物種不顧危險的襲城,很少人能在這不得不驚心膽顫的度日的時光中保持著良好且健全的身心。


而單只有女性的學院,與男性數量是好幾千倍的軍人團體裡,便出現了同性結合的情況──雖然政府有下令禁止,可缺乏了其他元素的無止盡的戰爭中,單調的日常和身旁人的死亡皆是逼迫著人們瘋狂的原因,屆時、上方的人們意識到,也許在異化獸佔領前,城中的人們便會因自殺人數過多,以及退役後也無生活意願導致不攻自破。

 


所以,只要在退役後能夠替政府生育出更多的候補士兵與學院生,在這途中是否是做出了有違道德倫理、是否超出了那正常情感的界線,就不是他們要管的了。


身邊僅存松井玲奈一人能夠寄託的柏木由紀,會無法拒絕的與對方在一起,怎麼想都是理所當然──沒有選擇宮澤佐江、多田愛佳,或是偏似家人身分的佐伯美香等人,都是因為那些人並非『知情者』──柏木由紀不可能將這些親膩的夥伴們拖下水。


麻友甚至能夠想像出,由紀在回到學院時定會將臉埋在玲奈懷中,在練習後也會把那疲憊的身體交給對方,在戰爭期間的壓抑會因對方的碰觸而舒緩,在戰爭過後的陰影會在那人身子底下得到消淨──也許她們曾於這學院四處、或是她那本為由紀寢室的房中歡好,也許她們也在眾人的視線後牽手、親吻,或是擁抱。

松井玲奈無條件的支持,向來都是柏木由紀最後的堡壘,一旦沒有了身為『知情者』的玲奈的傾聽,亦或是開解、甚至是對談,獲得了情感的由紀也許早就瘋狂了──就如還沒被以『保護』之名封印了『相關記憶』的松井玲奈那般,只有著對由紀強烈的索求與佔有,藉此來緩和那繃緊的神經。


所以,照理說渡邊麻友不但不該用這樣不禮貌的態度去面對『由紀的前戀人』,而是反而該帶著甜美的笑容的走到玲奈身前,向那人說聲『謝謝』。


如不是玲奈,想必此時交予到她手上的,就該是僅會聽從著指令的『她』──或是,那樣的『柏木由紀』根本就不會被送到學院、被交予至任何人的手上。

 


「……可是,還是不行阿。」

看著由紀雙眼無神的被摟在玲奈的懷中,讓對方輕輕的拍撫著背後,麻友口中就是一陣苦意。


她知道自己多少還是被松井玲奈的記憶給影響,開始對柏木由紀有種『非正常』的情感,而這種情感正因松井玲奈的種種行動、以及與由紀的默契,兩人的相處模式而改變著,往那麻友也隱隱覺得不妥的方向去。


『夢境』裡,B院的其中一位夥伴,由紀疼愛著的另一名幼小的能力者,被上層帶離了。


菊地彩香,據說是觸犯到了上層、以『試圖竊取國家機密』為由帶走了。

看著那哭泣的臉龐,以及被強制扯開的雙手,由紀錯愕的看著那小手在空中擺動揮舞,然後因『抵抗』而被重擊、昏迷,愛佳被萌乃死死的捉住,美香則是蒼著臉的,死咬著下唇。


面對著這龐然大物,她們無法反駁、就連一句話都無法出口,僅僅只能看著那幼小的女孩的身影,消失在B院領地──面對著A院與K院的質疑、好奇、困惑等等,由紀等人只能保持沉默。

 


而在接下來的中型圍剿中,那與菊地彩香關係還不錯的田名部生來、一位B院戰鬥型能力者,在一次『意外』中身亡──就如同優子那般,因爆炸而正面全毀,僅僅只能依靠著那後半身的布料來辨識身分。


田名部,曾在彩香被捉去時份份的跑去上層所駐紮於此城的機構中質問。


並沒有過多的紀錄,留下來。


由紀當時只是從眾人的身後緩緩的步上前,蹲在那已發出燒烤味的屍身邊,默默的碰了碰生來那開了花的腦後的茶髮,用她腰間的利器取下一部份,收至懷裡。

當晚,並沒有幾位能力者,能夠吃的下去──那來自於上層準備的,特餐。醃製出的干肉帶著香氣,卻無法讓人勾起胃口。

 


有人隱隱約約猜測出來了。


這是警告。

 


看著那能力者前輩的屍體,這是少有的、不被記錄在由紀案底中的『失誤』,這位能力者的死亡沒有成為由紀那輝煌紀錄上的一筆敗績,反而是被掩蓋了下去。

畢竟,這樣的『過失』是不可能會公開的,那只會讓城中的人們為能力者與士兵、政府的能力感到質疑與信任的動搖──說起來很好聽,但也並非無法接受,只是、這藉口也只限定於平民與士兵。


「…是因為看見…」是因為看見優子的傷口,才…?


麻友輕蹙眉,她撇過頭、讓自己不去看向那已經穩定下來的由紀,因為她多少也猜出接下來的…某人的動作,「…、…」一聲悶哼,使麻友深深的閉上眼睛,她大步的離開帳篷,走到外邊去。

壓抑的喘息不再帶有負面的感情、而是情慾,由紀的吐息總是會被玲奈給吞盡,她的身子、她的美好,她的…心靈,也總是屬於那人的──這不公平。

 


「我從一開始就沒有任何機會啊…」

望著夜空,麻友輕喃。


不管是否是那種情感,渡邊麻友已經失去了最佳良機了,就算現在擁有著『柏木由紀』,那也無法敵過松井玲奈長年的陪伴,松井玲奈對柏木由紀的重要性,在由紀心中的地位,想必也是稱的上特殊的那一人──面對著這樣的處境,要讓麻友她該怎麼做,才好?


去摸索出自己的感情,還是強行的、轉移出去?


這些『夢境』,這些『記憶』,越是融入渡邊麻友的身體,她就越是無法掙脫出、那兩人所佈出來的,陷阱裡。


壓低的呻吟、壓抑的心靈,裡外兩邊明明是如此的相近,在之間卻又是隔了30年的距離──「我離妳好遠呢,由紀。」麻友蹲坐在地上,將臉埋入手臂裡,她將苦著的小臉藏在底下,把那份情給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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