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井步一回到室內、便看見松井珠理奈被壓制在床上,那些禁錮著她的固定帶全被鬆脫、隨意的拋置地上,可她的人、卻沒有起身──難受的用雙手握著自己的頸部──「該死!」她一把拋下手中的,右爪凝力直奔珠理奈的上方。
珠理奈難受的開闔著嘴部,血液無法順利的流通,她右眼望著那跨坐在自己身上的,滿是笑意的玲奈,那人的雙手正死死的鑲在自己的喉上。
玲奈…
無法出聲。
玲奈嘴邊勾著弧度,但面上卻是沒任何表情,就像是沒有任何情緒,她瞇著眼、緩慢著加重著手上的力道,珠理奈難受的掙扎、卻發現玲奈將她所有能夠施力的部位全都鎖去,她根本無力抵抗。
為什麼…?
她很想對著她問著,也許對方也不明白──因為玲奈的舉動來的突然,快到珠理奈根本沒能反應。珠理奈被卡死在床上,她感覺到自己的腦袋很是暈眩,面前逐漸開始黑暗,呼吸困難。
那就像是被玩弄於股掌間的獵物、以及見著獵物瀕臨死亡前的無謂抵抗會亢奮瘋狂的狩獵者一般,玲奈雙頰不正常的酡紅,那分冷艷的異感讓珠理奈分神,手上也失去了抵抗的力,僅僅只是攀在那頸上。
感覺到珠理奈的放棄,玲奈嘴邊的那抹笑更是深了些,她彎下腰、臉貼的很近,這樣的距離、讓那人沒有再對珠理奈的頸部施力,反而是稍微鬆開了些。
看見那過近的臉龐,看見那沒有任何情感的黑瞳,珠理奈愣愣的注視著對方,看著玲奈靠近自己,靠近自己──親吻著她的右瞳,沒有溫度的觸感讓她渾身發毛,因為珠理奈想起了她右瞳被摘去的記憶──彷彿,那嚥下她眼球的人,就是玲奈。
玲奈的身體貼的很近,應該說、這個姿勢實在是很曖昧,但珠理奈根本無法考慮更多,她的感觀全都集中在右眼上,她能感覺到對方的細吻、帶著柔和的力道點在上方──可珠理奈卻無法感覺到任何的,任何的…好的意味。
她無法感受到玲奈對她的任何想法,任何感情。
那人在她與她間建築了一道很厚實的牆壁。
玲奈稍微偏過了頭,珠理奈的視線中、只能看見空盪的室內,以及那抹紅唇──她的世界被一分為二。
讓她感到懼意的豔紅微啟,那人的行動讓珠理奈渾身僵硬,被舔舐著右眼的她不禁面帶羞紅,縮起脖子、身體輕顫,雙手繃緊──因為視線向下,珠理奈才發現自己的雙手正被對方的胸…給壓著。
雖然沒有感覺。
右眼一痛,珠理奈下意識的瞇起、那白潔就這麼的開始攏合,彷彿就是要這麼的、將那曝露在外邊的珠球給咬去──珠理奈腦袋一空、她沒能動作。
「該死!」
一道風勁掃過兩人,玲奈在對方的攻擊到達前就已經離開,她快速的翻下床、躲去了這攻擊──珠理奈看著那在自己正上方的拳頭,左眼看見的只是單純的景色、右眼卻可以看見上方附著著的,濃厚的能量──能力…者?
喉部被徹底鬆開後的空氣灌入、讓珠理奈猛烈的咳了起來,她的身體被扯了下來,甩到身後──折井步瞇著眼的看著床的另一邊,她擺出了警戒的姿勢。
「………」感受到對方身上的氣息流動,玲奈也瞇起眼睛,她爬起身、望著對方的眼──看不見她,但、那種感覺卻又是什麼?
皺著眉,她望著這人,開口:「妳是誰。」這種氣息很熟悉,而那穩定的、甚至是異常熟練的能量匯聚…都讓玲奈不禁壓低起姿勢的,做出防禦的動作。
這人無論是站姿、手勢,還是那凝於一點的警告,都不是正常的學院生能夠擁有的──而,那方的人、也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做到如此。
望著這人面上的年輕,更是讓玲奈質疑著──會如此輕易的進入學院,且照這情勢看來、似是要保護著珠理奈,她──真是敵人?
「妳是誰。」她再次開口,詢問著。
折井步瞇起眼、她感覺到身後的珠理奈已經緩了下來,但還是沒有收起架式,而是感受著玲奈的存在後,對著玲奈的方向微微的笑了起來。「珠理奈…可以先出去嗎?」「…耶?」被叫到名字,珠理奈錯愕的抬起頭、卻發現對方根本就沒有望向她,只是…
…普通的學院生會如此親暱的呼喚著能力者的名字嗎?
珠理奈只感覺說不出的詭異,但在那人的口中、卻又是無比的自然,自然到珠理奈根本挑不出錯誤──珠理奈下意識的看向玲奈,但玲奈完全沒有在乎她,而是直直的盯著那人看著。
「…我知道了。」知道眼前背對著自己的存在應該是這幾天照顧自己的人後,珠理奈見玲奈面上除了警惕外沒有其他殺意、也就乖乖的點頭退下,「………」抿著唇,身上的痠痛與眼部的疼痛不斷,側身撇見那兩人還在對視,珠理奈唇邊只剩苦澀,雖然已經很明白了,但當『看見』玲奈真的對她的一切漠視時,那心靈受傷的程度,真的不是普通的…痛。
不是沒有察覺,除了那次…為了讓珠理奈感受玲奈的波長時,有出現外,玲奈基本上都沒有與珠理奈有其他的交流。
無論是跟在身邊、還是對談,要不是手上的契印還在,珠理奈恐怕會認為、自己只不過是一位勉強擠入學生會的普通學生──她根本無法感覺到自己的黑石的存在。
所以,在公共的場合上,在大家都必須聚在一起時,在玲奈站在自己身邊時…「………」輕輕的撫上那被對方嫌棄的右目,珠理奈咬著下唇,落下眼淚。
她才會,將全身的注意都放在那人身上。
才會,察覺到玲奈對柏木由紀的不同。
才會,發現到…
…玲奈從沒有注意過她。
那不是厭惡、不是不喜,而是──漠視。
就像是松井珠理奈、只是讓松井玲奈回到這世上,回到柏木由紀身邊的,橋樑。
她充其量只是個踏板,供應著能量讓松井玲奈能夠繼續留在柏木由紀身邊的…工具。
明明是了解,明明清楚、明明知道,但、珠理奈總是會在心底告訴自己,玲奈只是在忙、只是太過在乎柏木由紀,只是…沒有空理會她。
所以,才不會出現在她的身邊,不願意出現在她的面前──所以、在看見渡邊麻友耍著脾氣時,那心底的怒意才會忍不住的…
………靠坐在牆邊,她雙手緊抱著膝,將臉埋了下去。
哭泣。
無聲的。
真正意識到玲奈根本就不把自己放在心上時,那以前欺騙著自己的謊言於揭穿的那瞬間,將她傷的粉身碎骨。
心,好痛。
門關上的瞬間,那膠著的空氣更是緊迫了起來,折井步挑起眉、她抿唇輕笑,「妳是這麼對待自己的能力者的?」「…不用妳管。」在珠理奈出去後,玲奈身上的殺意便是厚了三分,她瞇起的眼中僅剩黑暗,那迫人的勁風掃過四周,發出一些撞擊的聲響。
折井步歪歪腦袋,她巧妙的撇去了那些衝擊著自己身軀的能量,眨眨眼,「妳是真的沒認出我…還是故意等我先開口?玲奈。」「…………」玲奈繃起身體,她瞳中閃過一絲訝異後,又是疑惑,還有那濃濃的思索──她腦袋有些混亂,方從珠理奈的內部出來,那些雜亂的記憶還沒有調理清楚、就遇上這事,老實說…
…這人,的氣息…
很熟悉。
折井步看出玲奈的猶疑,她臉上的笑意越是深,「看來…妳還是沒變,只把所有的心都放在由紀身上。」「!」玲奈猛然抬起頭,她望著眼前這人,玲奈很確信自己沒有見過,可是這如此自然的體態,如此熟練的手法,還有那親暱的語氣…
「…妳是誰?」她想起那聽說過的方法,但不是很能確定。
玲奈收起那渾身的殺氣,卻沒有鬆懈下來──「『初次見面』…玲奈。」那人對著她點點頭,腳下退了幾步,坐上後方的椅子,「我的名字叫折井步,請多多指教。」
「………!」玲奈睜大了眼睛,她看著折井,咬咬牙,雙手終究還是放下,擺在兩腿邊,緊緊的握起拳頭。「…是妳。」「是我。」折井步點點頭,向著玲奈的方向開口道:「我回來了。」
「……從那裡嗎?」玲奈冷哼了聲,她偏過頭、不去注視著這人,「啊啊…」那人感慨的輕嘆,「是呢…」
「從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