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玲奈根本就不用解釋。
依照她的性格、根本就不是會去解釋的人──但察覺了珠理奈的那分小心思,還沒細想、嘴巴便已將這句話給道出。
看見那帶點開心與安心的笑容,玲奈抿抿唇、離去。
「…是去渡邊那裡嗎…?」渡邊麻友、柏木由紀的能力者,而柏木由紀,則是她家黑石所愛慕的存在。
心中的甜又被苦給蓋去,珠理奈就如得不到心愛玩具的孩子,貶著嘴的將棉被給摟在懷中,就這麼直直的瞪著那扇不曾開啟的門。
等待。
已經躺了幾天,絲毫沒有清醒的趨勢,玲奈抵達時、已有人在場,陽加對著玲奈點點頭後,繼續著上藥的工作,自從才加受傷後、大部分的工作都壓在敦子與彩佳身上,好不容易、陽加也從昏迷中醒來,一半以上的事情都被一口氣給丟了過來,敦子輕鬆的同時、陽加也只能是苦中作樂──似乎只有在替渡邊麻友上藥時,才是唯一輕鬆的時候。
沒有了亂動,麻友身上的傷勢好了些,雖然陽加並不了解為什麼背後也有傷口、但她還是知趣的沒去詢問。
玲奈走到床邊,站在陽加的身旁,她知道這人的黑石是那位佐伯美香,所以並沒有任何失禮的舉動──無論是在死前還是死後,佐伯美香的確的、都是松井玲奈認可的,能幫助由紀的人。
她細眼觀察著渡邊麻友的臉色,然後放出能量去探查──「快被吃了呢。」敦子的聲音於後方,可陽加與玲奈都沒有反應,顯然是習慣了敦子無聲無息的出沒,「由紀的話,應該是還在昏迷。雖然還是下意識的去保護渡邊麻友,可是做出選擇的還是無法干涉。」她來到陽加的另一邊,看了看麻友的傷勢後、轉過頭去望向玲奈,「看來即便是她…要在短時間內鎮壓那些感染源也有些困難,更何況還需要分手去照顧渡邊。」歪歪頭,「妳不會想要去把那些感染源拿出來吧?」
「……怎麼可能。」遲疑,代表著玲奈真的想過。
敦子瞇起眼睛,她搖搖頭,「真正去接觸過『那方』最正統的『感染源』的,歷史上也只有少數,如果連柏木由紀都難以應付…玲奈,妳最好還是乖乖的等著,我可不希望在這幾天少了份戰力。」
「馬上就要開始了…?」陽加把藥品與道具給收一收,將醫藥箱給放在床底下,「才加身上的傷還沒好,珠理奈…應該也很難成為戰力,如果動用黑石的能力、我們就經歷不起消耗戰。」陽加對著後來的彩佳點點頭,然後將目光放在另一人身上,「她就是…『夏海』?」
夏海乖乖的跟在彩佳身後,就像是一隻護主的大型貓,看見陽加打量的目光、有些不耐的表情立刻顯露,可還是介意著前方的彩佳而沒有行動。
「是呢…得取個姓氏。」敦子笑瞇瞇的回過身,望著夏海,「畢竟對B院的黑石而言…『夏海』只有一位,嗯…我想想。」她將視線凝在那人的左臂,「姓氏就叫松原吧。」
「……所以生日就是6月19?」玲奈臉上就是那『難道就不能再有點創意?』的表情,讓陽加與彩佳、夏海都不甚了解,敦子聳聳肩,「也是學妳們的。」
看出在場另外三人的疑惑,敦子『好心』的替她們解惑──「實驗品左手臂上都會有代號,開頭的英文是研究教授的姓氏,後面的則是編號。」
她仰仰下巴,望向那隻大型寵物,「至於Mb…如果我沒記錯,她就是松原教授底下的實驗品了。」
「…還有很多嗎?」「如果妳指的是教授的數量的話。」答非所問,敦子惡意的回覆讓陽加皺起眉,「規模這麼大?」「…反正成功的也沒有很多。」玲奈不在意的偏過頭,她不願去見那位『夏海』,那具身軀她的其中一份記憶曾經擁有,而與那記憶一同爭搶著主導權的、卻還有另外兩份人格──『平嶋夏海』,和本來的人格。
「別露出這種表情…她現在應該已經與平嶋夏海無緣了。」「………」聽見那姓名,玲奈身體怔了一下,她回過頭、看向敦子,然後又轉過去望著夏海──「…被破壞了?」
「先是小嶋陽菜的硬塞,接著又是她自己的亂抽取,本來就很脆弱在那之後就更是不堪一擊了。」敦子坐上床舖,打了個呵欠,「妳最後的動作直接把人家的記憶給弄得亂七八糟,這種能力本來就不能亂用…看看,好好的戰爭用武器現在都成了家養寵物了。」
家養寵物無辜的眨眨眼,滿臉不解。
陽加收緊放在膝上的拳頭,心底嘆息──她知道那位『平嶋夏海』正是自家黑石一直在等待的人。
佐伯美香總是會在每一次有學院生出任務時守在門口,於那返城時候在那邊──B院的,院徽下。
陽加可以清楚的感受到那一絲絲的期盼、以及更多的受傷,佐伯美香不願去承認那位再也無法回歸的女子已經死亡,她只盼望也許、也許…有人能從外邊,將她…平嶋夏海給帶回。
無論,是否為屍骨。
「記憶轉移這種無法用科學去解釋的東西,本來就沒有百分百的成功性,我唯一有所認知的…成功率最高的使用者,就只有浦野一美那個女人。」敦子撇向松原夏海,逕自找了張椅子坐下,「她沒有變成智商為負值的蠢貨…或是成為連人性都沒有的野獸,已經是大幸。」聳肩。
寵物乖乖的聽著,時不時的揉揉肚子,她感覺自己似乎是有點餓了。皺眉、手扯了扯梅田彩佳的衣襬,卻得到了個『安靜』的眼神。
陽加望向夏海、又把視線給收回,不解的問,「既然如此為什麼要使用…?沒有其他的方法可以…「如果有早就用了。」敦子打了個呵欠,看向玲奈,「才加、偷聽不累嗎?要就進來。」「…抱歉,我不是有意的。」才加將門打開,顯然也是訝異於自己會被發現,但面上的歉意卻沒有任何作假。
「沒事,這種事本來就需要讓妳們知道。」敦子有些恣意的靠上椅背,舒服的瞇起眼睛,「缺少了認知,如果面對上上面的那群人,估計會死的很難看。」
她沒等才加的詢問,就繼續道著:「我說過,黑石與能力者是一體的,也就是黑石無法看見能力者、能力者也無法看見黑石…這是基本常識。」她晃了晃腦袋,「就跟妳可以看見自己的雙手、卻無法將眼睛取出來…看見『自己』一樣,因為如果沒能借用『外物』,根本不可能看見自己的面貌。」
她接過玲奈拋來的抱枕,摟於胸前後舒服的窩著,「那是因為『記憶』中並沒有『自己的樣子』,就算見過自己的照片、但也不可能與現實一模一樣,更別說是個活生生的人…會哭會笑的,兩者之間的差別很大。」見陽加皺起眉頭,敦子挑眉,勾起唇。
「所以…松井前輩『記憶』中的柏木前輩才是讓麻友看見黑石的主因?可是為什麼要…?」陽加就是這點不理解,她並不清楚為什麼必須要將『記憶』給輸入麻友的體內,能不能看見黑石其實並沒有很重要,雖然她看不見佐伯美香、但也是一路的戰鬥了過來。
「因為由紀已經消散了。」回答她的是玲奈,玲奈鎖著眉的觀察著敦子的表情、那人面上並不好看,「感染源可以『吃』掉我們這類的『意識體』…妳可以想像成將漣漪給吞併了的大浪,在那種衝擊下、只要一分神就會『完全死亡』…佳代會那樣、想是沒接觸過多就快速的退了回來,不然根本不用等回城,在當下就會直接被消滅了。」
玲奈沒去理會梅田彩佳有些發青的臉色,而是看向渡邊麻友的左手臂,「黑石附著於手臂上,是因為比起右手、左方更靠近心臟,當用兩手去接觸黑石的時候、人類體內的能量將會是黑石的食物…『氣化』後的黑石首先接觸到的部位就是左手,它的極限只夠它攀升至手臂…而進出口也會是在那裡。」
也許是跟松井珠理奈搭檔,松井玲奈變的有些耐心、她難得的先替在場的人士掃盲,「在被吞併前,前田先把由紀守下來、困在渡邊的左臂裡面,但這並不代表什麼…除非有人能把渡邊體內侵蝕著由紀的感染源給拔除──或是等由紀自己恢復過來、慢慢的踢去,不然沒有其他的方法。」
陽加神色越來越凝重,在她身旁、佐伯美香也跑了出來,她靜靜的望著松井玲奈,「所以妳的『記憶』讓渡邊麻友重新『喚醒』由紀…嗯,我想想…」美香似是在整理著自己的用詞,「不…不是喚醒,應該說…如果照妳們這麼講,『由紀』就只是個起火點,作用在於讓渡邊用記憶中的由紀去『點燃』她的『意識』…」她皺眉。
「不對,這樣來看壓制著由紀的『感染源』應該還在──「因為她用了藥。」
玲奈很不客氣的將敦子給出賣了,「只要有比那些感染源還要強勢的藥物,不是不可以壓制。」玲奈眼中閃過一絲不滿,「只是如果中途中斷了會很麻煩,被壓制過後的反撲會越來越強大,所以用量也會加大…不然就是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