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的瞬間,珠理奈停止了呼息,她僵硬著身體、維持著同一個姿勢睡覺其實很累,右手已經麻痺,可是她卻沒有一絲想要移動身體的念頭出現。


左側臥的姿勢、如蝦子般半縮著身子,於懷中的則是那位自己的黑石──玲奈沉睡的面龐就在眼前,珠理奈感覺自己的心臟任性的加快速度,面上的熱度也開始增加,「……?」像是感受到了什麼,玲奈睜開眼。


「…早、早…」雖然並不知道時間,但珠理奈還是下意識的扯開笑容、對著眼前的黑石夥伴道早。


玲奈矇矓的瞳中逐漸轉清,她的視線停留在珠理奈的臉上、而後緩緩的移開,撇向那人後方的窗簾,玲奈慢慢的坐了起來,「…還痛嗎?」她伸手輕輕的撫上珠理奈的右頰。

「不、不痛…嘶!」珠理奈快速的坐起身、她大力的擺動著雙手,可卻扯到了右臉上的傷──又來?


珠理奈感覺自己的右半張臉自從於那夜失去右眼後、就永遠沒有好的一天,只是…閉上右眼、玲奈的身影便消失於面前,睜開、卻又是如此的詭異──珠理奈很能肯定自己的左眼是看不見玲奈的。


因為她的左眼看不見那些飄散於空氣中的『塵埃』。


玲奈溫和的力道替她按摩著,那神情是珠理奈不曾見過的──雖然在此之前她根本就沒有『見過』自家的黑石,可相較於那些漠視、玲奈此時的舉止讓她心慌,不安幾乎是要蓋過了那些喜悅。

想是察覺到了珠理奈的想法,玲奈緩緩的呼出口氣,「…妳知道了?」那是帶著疑問的問句。


沒有領導型能力者那種單用『神交』便可得知對方想法的能力,珠理奈無辜的望了回去,得到對方拇指輕柔右頰的舉動,「攻擊妳的那個入侵者…當時在外面的是我的記憶。」看見珠理奈縮起的黑瞳,玲奈輕笑,「在我把她吸收的時候…還沒完全融入體內就被妳收回去,所以記憶的片斷應該落到妳手裡了…珠理奈。」


玲奈將臉靠近對方的,珠理奈明知如對方沒有凝實便不會碰觸到、卻還是忍不住讓身體向後傾斜,就見那唇瓣微啟,「現在後悔成為能力者了嗎?…黑石是這麼樣的精神異常者。」「才、才沒有!」

看見那因生氣而更顯明亮的眼瞳,玲奈勾起笑容,「…真單純。」她消去了手上的能量,移開了身子。


替珠理奈調整靠在背後的枕頭,她坐在床邊,「雖然妳應該看見了…不過我還是要重申一遍,我…『松井玲奈』很危險。」沒有把視線放在珠理奈身上、而是掃向那整齊的室內擺設,「尤其是向妳這樣『乾淨』的孩子…嗯,會刺激到我的其他人格,所以接下來的時間…在我還沒有把握把其他人格完全壓下去前,最好別接近我。


一左一右有違和的景色讓她腦袋有些暈眩、很不舒服,望著松井玲奈的背影,珠理奈想起那『夢境』中的『她』,對著『純淨』的執著與追求,情不自禁想要破壞的欲望,還有那睜眼後初次見到的『光』──是因為處在過於陰暗的環境,所以在初見時…?

珠理奈並不明白,說實在的、也是因為這些都是她沒有經歷過的,縱使站在了『她』的角度去看待著這世界,卻也不代表能夠完全繼承『她』的思想。


只不過,珠理奈多少還是有點不甘,「嗯…」聽見這聲低吟,珠理奈抬起頭,卻見對方稍稍的向前彎了下身子、才往後…往她的懷中靠去,珠理奈感覺不到任何重量,但視覺上所接收的、還是讓她再次繃起了身體,「…敦子沒說過,黑石可以探查到能力者的情緒嗎?」「!」

珠理奈口開開的,她整張臉紅通通的很是可觀,那感覺比心中的羞恥被抓出來於大眾前裸奔一樣──雖然比喻怪怪的但也差不多了,意識到自己方才所想的很可能已經被玲奈給得知,珠理奈就恨不得把自己悶死在後面的枕頭裡。

 


聽見笑聲,珠理奈緊緊的閉上眼睛,她感覺到極輕的力道觸上她的右眼瞼,「吶、珠理奈…在妳看來,我對由紀的感情…是什麼?」「……愛?」對於珠理奈不確定的答案,玲奈苦笑了出來,雖然對方沒能看見。

「…是嗎。」她深深的閉上眼睛,「…也是呢…」將嘆息吞回腹裡。


太過複雜的情感中,那些灰暗的全被剔除,珠理奈眼中所能看見的、只有松井玲奈對柏木由紀的愛戀──該正視的那些污穢、全被輕易的帶過了。


「…玲奈?」得不到對方的回應,珠理奈小心翼翼的睜開眼,她帶著關心的目光中有著依戀,那是能力者對黑石的嗎?


玲奈並不清楚,因為就她正式開始『學習』情感起,也不過是短短幾年──早期的黑暗幾乎是將她的基礎認知給毀了,縱使接觸了那些美好的、也會被她給污染,松井玲奈與柏木由紀一樣,並不了解感情。

對於一件單純的事都能將其儘可能的往壞處想的玲奈而言,松井珠理奈這類『過於乾淨』的思考方式太過離奇,那是種與面對由紀時不同的…


由紀的白淨會讓她想要佔有,破壞…可珠理奈的乾淨卻會讓玲奈無從下手──因為她與由紀是不同的。


她沒有經歷過那些,什麼都沒有,與玲奈也是不同世界的人,所屬年代也不同,性格更是不一樣…

 


除了那可笑的姓氏之外,玲奈找不出自己與珠理奈的共同之處…啊、還有性別呢。

「妳應該知道了…上面的實驗品很多。」玲奈注視著珠理奈的右眼,手輕輕撫上,「在實驗的過程中,無論是否有能力感應到空氣中的病毒,實驗體都必須去接受『感染源』的注射…我們必須去讓自己的身體適應,這樣就算沒有黑石,也可以使用能力。」感覺到珠理奈有話要說,玲奈用手蓋住了她的,「所以,實驗室中的實驗品,如能『出來』,基本上多少都對『感染源』有些『親密度』,無論是氣體、固體,還是…液體。」


玲奈的手指從珠理奈的唇上移開,「將液體的感染源直接灌輸至眼球後、沒能經由調動能量去運轉的液體會固化…嗯,該怎麼說呢。」見珠理奈有些不懂,玲奈換了種說法。「眼部不同於身體、沒有過多的『管道』可以讓蘊藏在體內的病毒去『驅動』,所以沒有去定時『攪拌』的泥漿很快的就會『固化』了。」她笑著。

 

「這時、由於同為『感染源』,所以通過被感染的視網膜也能見到那些『原本因為沒有達標而看不見的部份』。」


玲奈將手移上去、抹平了那皺起的眉頭,「就跟黑石需要用能力者的『能量』去將其『軟化』一樣,只要是沒接觸到『能量』,感染源很快的就會固化…這樣就無法使用了。所以必須是在隨時能接觸到『能量』的情況下手術,也就是…必須是活生生的把感染源注射在眼球中,且不能昏迷的、要從頭到尾意識清晰的,讓感染源保持在眼部的位置,直到感染源與眼球完全融為一體才行。」


看見那逐轉蒼的臉色,玲奈眼睛瞇起,「這隻眼睛…可是很費功夫的呢?畢竟培育一位實驗品需要很長的時間,而意志力高且能在這段時間內讓感染源不離開右眼部的控制力…再加上感染源本身就是稀有品…珠理奈,為什麼要接受呢?」聲音雖輕柔,卻帶著質問的意味,讓珠理奈寒毛豎起。

「我…」可是她無法開口,因為還沒出口、就被制止了下去,「活生生的取出來後、在『保持鮮度』的狀態下要安裝在妳身上…敦子應該是把妳右眼窩中癒合的部份給刮了一層下來,在昏迷的情況下要讓『能量』更能接觸到外界,就是靠著方出現的傷口呢。」說到此、那話語中已殘有殺意,「珠理奈…能告訴我,為什麼要接近那女人嗎?」


強大的殺意撲面而來,珠理奈感覺身體無法動彈,她就像是隻被蛇盯上的青蛙,玲奈的那雙眼瞳中、珠理奈無法看出任何情感,冰冷的讓她靈魂顫抖,「敦子…可是我們這類的人呢。」那方勾起的弧度只讓人心寒。


見珠理奈沒能開口,玲奈散去了那身氣息,她眨眨眼、那些暴虐瞬間消去,就如不曾到來一般。


手指只在為接觸方的指腹上凝了點能量,摩娑著珠理奈的,她視線與手指一同移向那無法給予她回應的唇瓣,玲奈眸中多了些妖氣,珠理奈望著那在短時間內周身的氣息瞬間轉變的玲奈,她想嚥下緊張,卻沒有任何效果。


她感覺著唇上的摩娑,還有對方帶著多重意味的微笑,勾勒在嘴邊的冷豔讓她心跳加速,珠理奈感覺玲奈就像是要將她給吃了一樣──玲奈細起眼,眸中的顏色黯淡了些,她感受著從珠理奈那方接收過來的訊息,嘴邊的意味更是濃厚。

她傾身上前──「…乖乖靜養,我想大戰應該就要開始了。」擦過的柔軟觸感在唇上,細語於耳邊,珠理奈還沒反應過來、玲奈的身影就已經移至門邊──「玲奈!」


她想要伸手去將那人給捉回來,但掀被起身後卻又意識到自己根本無法讓對方停留於自己身邊,能力者縱使是凝聚了能量、也無法碰觸到黑石,無論是誰。


除非黑石願意。


玲奈回過頭、她皺皺眉,左手一擺、珠理奈前方一陣暖風拂過,將她推向了後方的床鋪,跌坐於床上,珠理奈可憐兮兮的望著前方的她──「…我馬上就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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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ilverspoor4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