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配備室正在讓『第一波』的學生領取後日所需武器用品,松井珠理奈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的,在意識到時、腳步已經往那處移動──大多都是高年級的學生,這等學院生經歷了幾年的外出任務,面上早就除去了青澀。


也許是了解到這次『出征』的成功率太低,所有人都是面帶嚴肅的,讓整個空間陷入一沉重的氣氛之中,彷彿連呼吸都很困難。


「她…」掃視著的人群中,有位令人熟悉的女性吸引了珠理奈的目光,同自己一般失去右眼、左邊袖子空蕩蕩,毫不在意旁人稍帶訝異的視線、在接過軍用背包後就是直接離開現場──她的出現讓在場的所有學院生面色更是沉了下去,的確、外出任務或多或少都會有受傷或是傷殘等情況,這是無法避免…但這次的任務危險程度如此之高、雖然成功後對畢業後的成績會有不少的加分效果,可帶著如此的身體報名參予這次行動。


她…不想活了嗎?


右手一抖就是將厚重的背包給甩到肩上、那背影在黑暗中隱去,松井珠理奈默默的望著那人的背影,只是相似相近的年齡,明顯對方卻是比她這位能力者還要成熟──對方淡漠的面龐讓珠理奈胸口抽痛。


這就是現實,沒有資格成為能力者的學院生,就是必須在各個大小任務中獲得高評價,才能在畢業後得到『優遇』的工作,傷殘、或是在任務中死亡,也能夠用過去的所有『功績』來換取給親屬的一筆賠償金,因為缺乏攻擊能力而故意報名參加大型任務,就為了戰死的學院生…並非不存在。
「明明只是個新生啊…」那人僅僅只是一位一年級的新生,和珠理奈同級的女學生。


是要經歷了什麼、才能有那種勇氣,又是經歷了什麼…才能讓這般看似文靜的女學生,能夠如此淡漠的報名沒可能存活的任務──教導課中早就說過無數次,無論指揮作戰的是何等人物,在面臨危險時,都會優先將無法作戰的人充作誘餌,至於是用來引誘獵物上門還是誘開敵人,就又是另一回事。


失去了一臂一眼,就算是學院生,也沒有拒絕成為誘餌的權利,這就是現實。


略帶煩躁的搔搔腦袋,珠理奈發現自己的確的、如除去身上那『能力者』的稱號,那麼她也許連這些報名參加的學院生都比不上──「森…?」回過頭便看見森杏奈一臉錯愕的望著自己,她面上閃過一絲難堪、即是要快速離去,「等等…喂!」珠理奈三步併兩步的一把抓過森杏奈的左肩,讓對方面向自己,「跑什麼!」


看見森手中也拿著那大包包,珠理奈的面色立刻難看了起來,「妳…也要參加?」身為學生會成員當然清楚,森杏奈的身分並不僅僅只是學院生那般簡單,再加上自己也曾被對方襲擊過,不難猜出對方是政府方的人──為什麼會參加?


珠理奈發現自己腦袋轉不過來,她愣愣的見著森杏奈將手收回,滿面複雜的瞥了她一眼,「這事…不用妳管。」森杏奈拍開那伸過來的手,她明白那人…明白前田敦子的用意,所以,在事成前,她是不能和其他能力者太過靠近的──雖然,就算結束了一切…也不可能站在同一陣線就是了。
「森!」才走沒幾步、那煩人的能力者就是又快步上前的抓住自己的手腕,「為什麼妳會參加!」珠理奈又是急迫又是疑惑的,她感覺自己似乎掌握了什麼,那是同戰場上的直覺那般,森的一切都讓她有種不好的預感。


「…?」森略帶訝異的回過頭,她有些質疑的望著珠理奈、而後才鬆開眉頭,「…作為一位被擄獲的敵方戰士,因為略懂上層的佈局所以被要求強制參加…難道不成嗎?」「──可、…」珠理奈煩躁的用掌心按了按有些發疼的右眼部,她感覺還是很不對勁,「別忘了松井,我和妳是敵人。」


森別過臉、提著背包的手攏了攏下滑的重量,她唇瓣輕抿的低聲道:「我曾試圖取妳性命。」「但在之後也救了我。」「………」聽見這聲,森杏奈身子一頓,她緊了緊背袋上的手,「…松井,太過天真…總有一天,妳會後悔的。」


快步的走著,小跑、狂奔,就像是後方有著奪命的死神在追趕,森不敢回頭、她一昧的向前衝,因奔跑而稍微缺氧的腦袋、讓眼前模糊了些,胸口即是如破風箱般、讓吐息乾澀的刺耳,「咳咳、咳…」喉嚨痛的難受,腰側痛的難受、腦袋痛的難受、心臟痛的難受──「咳咳咳…」
將腦袋靠上牆、偏郊區靠外的圍牆處少有人經過,森跪坐在地上,死死的捂著胸口,「咳、咳咳咳……」注視著松井珠理奈的眼瞳、那裡面的乾淨讓森反胃,那是她不曾見過、不曾擁有,那是她永遠無法接觸的存在──沒被發現。


喉嚨就像是被胃酸燒傷般刺痛,就是連吞嚥都覺得困難,「咳、…咳咳…」只要想到再過幾個小時,再過一下,就必須出城…「哈…哈啊…」心臟就像是要被絞碎,感覺不到能量流動的不安,都沒有在這之後、於大型任務中也許會被上層發現的可能還要讓人恐懼,只是、只是…「什麼都…做不到…」


想要尖叫、想要哀號,被夾在兩大勢力中,就算是想茍延產喘的生存也無法做到,無法拒絕前田敦子的命令,只因為對方手上握有她的把柄──「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森重重的捶打著牆面,就算是傷了手也沒有知覺,她壓抑著聲音的低泣,「為什麼…」想到還被留在後方的那人,想到那曾經藉由擁抱得來的體溫,森杏奈就是感覺到全身疼痛的讓人恨不得直接就此死去,「好…沒用…」死死的握成拳,森縮捲在牆邊,她身體顫抖著。


想到過往的那黑暗、想到來到學院後的一時平靜、想到接獲任務時的不安、想到面對前田時的恐懼、想到在獲知必須順從時的,徬徨。
不站在那人身邊、彷彿自己就沒有動力與勇氣,畢竟、她的所有,她的一切,她的自信、力量、生命、夢想,全都是因為有著那人的支撐而存在──「…啊啊啊啊啊啊────」雙手抱頭的大喊著,森杏奈腦袋亦是暈眩亦是刺痛的,讓她想狠狠的撞向牆面。


噁心感讓她乾嘔,大型任務用的背包被拋置一旁,明明那聲悲鳴已經發出、卻像是被阻礙般沒有傳到外邊,「………」站在頂樓、淡灰色的霧影在夜色下幾乎是無法捕捉,看不清面龐的霧影放下舉起的手,消掉了那先前阻擋聲音傳出的能力。


人影低著頭、望著那彷似只要風吹便能消散的雙手,飄逸的長髮因徐風散落在肩上、時而被吹拂起,那人身上穿著著有如退色的戰鬥裝,胸口上有著AKB戰鬥學院的院徽,被用倒三角形給框了起來。

 


「憐憫?」

前田敦子站在那人的身後,她雙眸細起、讓人無法看出其中的色彩,嘴角微微勾起,顯得這人興致不錯,「……妳的時限快到了。」那方清冷的音透了出來,女子回過身、失了情感的面龐讓前田稍稍失神,但也馬上的緩了過來,「我需要妳的幫助…由紀。」


柏木由紀眸中沒有任何波動,她只是默默的望著前田敦子,而後放下眼簾,「妳是從何得知的。」「小南。」敦子她慢慢的扶著護欄坐下,絲毫不介意地面上的灰塵,「小南早年的『捉迷藏』,可是發現了些不為人知的秘密。」


見著柏木那身淡灰色霧影,前田敦子自嘲的輕笑,「恐怕那些人都以為…浦野一美一死,就什麼都能掩蓋過去了吧?浦野、早乙女、藤江和…松岡。」「…什麼時候發現的。」「猜的。」
前田敦子身子向後倒去、躺在冰涼的地面上,仰望著夜空,「從知道妳的『身分』起我就一直在想…浦野一美如果真如記錄上記載的那般,就不可能『留情』,恐怕她早在得知妳的『身世背景』後就已經…」前田敦子頓了頓,她沒有將話接下去,「就算再怎麼說服自己、誰又有自信能夠全全掌握自己的內心?再加上藤江的死…推論出浦野為何隱瞞根本就不是問題。柏、…不,松岡由紀,如今所有人都已被拖下水…妳現在再怎麼隱瞞,也沒有任何用處了。」


前田敦子呼出口氣,從柏木由紀那方透來的殺意幾乎是掐住了她的呼息,敦子了解、只要對方願意,隨時都可以取自己的性命,「對妳而言、身上所承擔的『罪』已經夠了吧?所以…這次的『罪』,就由我來擔。」


敦子用手捂住自己的雙眼,模糊的視野讓她看的腦袋有些疼痛,「…我要,毀了那裡。」


柏木由紀蹙眉,眼睛也細了起來,她緩緩的飄向前田、彎下腰身,「…妳體內放置的,是多餘的『份額』對吧?」手貼上前田的、薄薄的一層能量觸上前田的手背,「為了儲存定期繳交的『份額』、提前透支自己的身體…第一次看見妳就在想、為什麼麻衣和咪醬都可以『使用』那麼久,妳卻虛弱成這樣。」


柏木由紀拉開前田的手,注視著那雙黯淡的眼眸,「恢復速度跟不上,又把僅存的能量通通灌輸到高橋身上…前田,妳想死嗎?」「我以為妳很清楚…松岡。」前田敦子望著柏木由紀,輕喃,「對唯一的光明的小小奢望也無能為力,僅僅只能望著她們的背影…松岡,妳錯過了她…不後悔嗎?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機會能夠挽回那些汙點,甘心讓其從眼前溜走嗎?」


柏木由紀抿著唇瓣、閉上眼睛,放開了前田敦子的手、向後退了幾步,「…我不是松岡。」「我知道。」

前田敦子坐起身,她輕笑,「──但妳是由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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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ilverspoor4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