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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亂、狂亂、暴亂。
頭就如同即將爆裂的散熱球體,不斷從裂縫中竄出沸騰的氣體。
瘋狂、暴躁、憎恨。
惡的、負面的情感,由四面八方努力的硬擠了進來。

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廣大空間中,加強了上千億倍的感官開始不由自主的掃向四面八方,並將得到的情報一一輸入已經超過基本容量的腦袋裡。

那是兩個、球體。
在左邊的為充滿著純潔與光明的氣息,將神識放在其上、甚至可以感覺到周圍跟著開始被綻放出的光芒給映出漂亮的顏色。
但右邊的、卻是帶給人渾身不適、充滿罪孽的黑暗,痛苦的、哀怨的,神識都還沒靠近,就能感覺到那散發出的一絲絲冷意。
對比的兩個球體,在漫長的時光中逐漸靠近、直至碰撞。
雙方球體內的生命體、也逐漸失去本性,一點一滴的被感染…

無論哪種生物,終究逃不了相應的宿命。


雖然不明白發生何事,但、總有一種很孤寂哀傷的感覺。





木乃香這次的夢,屬於模糊的。

那是片段的記憶,就算努力去思考回想、也無法拼湊起什麼。
這是多年以來第一次、什麼也想不起、記不得。
但,卻感到很難過。
很難過很難過的,淚就算流了、哭也哭了、發洩也發洩了、盡了全力了也無法釋懷的悲切。
所以,當她醒來時,縱使沒有睜開眼、也知道自己正在哭泣。

淚水冰冷無比地、在臉頰上留下了一道淚痕,眼角上也還掛著露珠。


木乃香只覺得她很疲憊、很累,就算意識是清醒的,眼皮也無法睜開、身體更無法動彈。

她不知道自己何時睡去,也不知道怎麼模模糊糊的從浴池移動到床上,就連那觸感很好的浴泡也自動自發的穿著上去。
因為當她踏入木屋時,除了自稱鐵面的妖之外並無其他活動的痕跡,所以木乃香還以為床舖會有著那種塵灰的味道。但並沒有,除此之外還有股芳草的清香,淡淡地、很能令人放鬆入睡,更意外的是還有股被太陽曬過的味道,很溫暖。
就當她又朦朦朧朧的陷入沉睡之時,臉頰上多出了個冰涼的觸感。隨之而來的、則是比起棉被還要更清新些的芳草香。
她感覺到有人用手指替自己取下了淚珠,擦拭了淚痕。
也感覺到那人的迷茫與躊躇。

但,一切卻在她想睜開眼之前,被溫柔的撫著還有些暈眩的腦袋的手給打斷。

小心翼翼的,有些發抖的,卻也藏不住其柔和的冰冷的手,撥開令木乃香有些發癢的瀏海、抹去最後一絲不適感。

木乃香這下才是真正的清醒了。

她那瞬停頓的呼吸,讓輕揉著額間的白僵硬,然後快速的離開。
「您…醒了嗎。」木乃香知道這不是問句,也不是問候語、而是有著陳述事實的肯定。
她這才感覺到一絲重量從床緣抽離,「您的身子因為遭受過妖力的侵蝕、所以現在可能無法開口與動彈,請再休息一下吧。」冷淡的、充滿著陌生的語氣,明明是有著好聽的嗓聲,卻好似故意壓抑著,有股放不開的感覺。
如此,木乃香便打消原本想開口詢問的念頭。
也許,也與喉嚨的乾渴有關。

對方可能查覺到了這點,輕輕的將她扶起、讓木乃香靠在直起的枕頭上,將杯口移到木乃香的嘴邊。「請。」

一口入腹,那像是被沖淡的糖水,有著淡淡的甜味,除此之外還有著一點點茶香與藥草味。
「這能夠快速的消減您的疲勞,並減緩能量的流失、修復體內機能的運作。」對方一邊注意著避免木乃香嗆到,一邊替她介紹。
果不其然,一口微涼的藥茶入腹後,化為一絲絲暖流,慢慢的擴散到全身。
才過一會兒,木乃香的頭暈便消去,過於操勞的身體也得到了放鬆,不再有痠麻的刺痛感。

「謝謝。」

然後,她終於睜開眼、對著右前方還有些模糊的身影道謝。
木乃香只隱隱約約看見了一抹黑,被妖力吞噬過的身軀還需要一陣子來復原,所以眼的焦距還是對不準,從外表來看、木乃香的雙瞳明顯的渙散無光,原先的靈動全無。
「不會,為您服務是我的榮幸。」
與鐵面一樣無法挑剔的禮儀,對方向木乃香行了一禮,「那麼,失禮了。」『牠』扶著木乃香、讓她重新躺回床上,並將枕頭調整了對木乃香而言最舒適的位置。

「我的名叫做剎那,如有需要請盡管吩咐,只要喚我的名字便可。」

木乃香眨著眼睛,像是想抹去眼前的模糊,看清剎那的面容般,卻徒勞。
「我知道了,謝謝妳、剎那小姐。」木乃香感激的點著頭道謝。

「…不會。那麼,請容我告退。」

剎那在小沉默後,用著那依舊低沉壓抑的嗓音回著,便禮貌性的回禮告退。

關門聲輕輕傳入木乃香耳中,聞此、她微微的嘆口氣。

不知道為什麼,那位名叫做剎那的人物、會讓自己有種異樣的熟悉感,這令從小接受相關教育的木乃香感到不正常。
對方感覺不像是作惡多端的妖怪,也不似書本上那種貪婪噬血,但對於一位能讓深受過咒術教導的木乃香而言,她下意識想到一種大多數妖物會使用的能力、那便是引誘。
一堆書籍中都有提過,城外森林中、最可怕的不是不懼危險的野獸,不是各式各樣繁雜又其毒無比的植物,更不是有著強大能力的妖。
應該說,是妖。
但卻不是普通的妖,而是類人種。
也就是可以變化出人類外表、亦或是本身便與人類相似的妖。
通常此種的妖皆有著媲美人類,或是高於人類的智慧。
縱使再弱小、也能夠藉由比一般妖還要高的智慧來驅使著,領導著。例如木乃香先前遇到過的那位小女孩、便是一位類人型的妖。
牠們相較於能放出氣味勾引人類的植物還要高上不少,更多強大的妖更會釋放出幻象,或是催眠、讓獵物認為自己是對方的好夥伴、朋友、親人而疏於防備,成功後便可慢慢的養著、就像是人類飼養家畜似的,作為食物。
木乃香之所以會特別印象深刻,是因為近衛家以前也曾經遇到過如此的妖物、進而損失了大半人手。那隻妖讓族人們自相殘殺,只有少許的人成功逃離。
當然,在近右衛門的領導下、是成功殺死了那隻妖,卻也只救出一手可數的人出來,其餘的、都被摧毀靈智,成了類似於傀儡的空殼。
只會繁衍後代與進食、呼吸的空殼,就連最基本的生理需求,都因為無法控制而自動排放出來,也是圈養著人類的石窟裡臭氣沖天的主因。

木乃香也是如此的了解到類人型的妖的可怕。

說是如此,在看見鐵面時的那種對長輩的依賴感,還有對那名叫剎那的那種…苦澀的、沉痛的、卻又喜悅無比,就像是要流出淚來的親暱感,讓木乃香快要混亂了起來。
如果說對於鐵面只是因為是爺爺的朋友而相映出來的情感,那、那位名叫剎那的妖呢?

她的疲憊在消去,流失的力量也慢慢回歸,原本可以再休息片刻、木乃香卻沒有一絲睡意。

她發現,腦袋中不斷的會去想起那抹看不清的黑,也發現她會跟著想起那先祖、以及離先祖而去的那位赤紅色的妖。

冥冥中,木乃香好像了解了什麼、卻又解不清。

回憶中的片段與剎那在腦海中,來回轉換著,木乃香意識又是逐漸的混亂起來,所以她趕緊打住、起身。

接下來的日子裡,木乃香終日於木屋中照三餐藥浴著,據說是體內還殘留著一些會對人體不適的石化藥素還未排出,所以在鐵面的堅持下暫時留了下來。雖然活動範圍被限制在小屋附近,但比較起前先日子那般四處皆有近衛家侍者的跟進跟出相比,這種能正大光明逃學且能盡情閱覽圖書的時光可是好上不知幾倍。

這段期間中,除了好似永遠留守的鐵面外,也只有剎那會回到木屋,其他外出執行任務的成員則是一位也沒見到。雖說如此,木乃香還是見剎那每隔兩天便替換房內的床單等,基本上除了應付木乃香之外,牠似乎包辦了所有的工作。

偶爾碰見,也只是禮貌性的點個頭應一聲,就又默默的回到工作崗位上,這令木乃香心中總有分不舒適感。

浸泡在淡綠色的藥池裡,木乃香舒服的嘆了口氣,她滿足的沿著邊坐下,將頭靠於後方牆上,閉上眼感受著體內一絲絲冰寒的不適感被一一抽出,而後又是一道道的暖流沖刷體內,且在流動過程中又是留下一粒粒細小分子,慢慢進入體中。

木乃香放鬆神經任由粒子融入血肉,並見那緩緩被完善的魔力源。

魔力源,每個人生下來便擁有的一種機能,比照著父母的血脈能力、每個人的強弱並不相同,也造成了世家血脈的重要性。

魔力源從出生起便會隨著與外界的接觸而衰退,空氣中的雜質會破壞、減緩著魔力源的驅動,也就是越晚接觸「術」的本源,實力便越難提升,在使用「術」的過程中,魔力源也會跟著轉動,據說近衛家的唯一一位天才『近衛 恆』,體內的魔力源不但毫無受損,運轉的速度更是無一能敵。

一般人家的孩童如果沒有接受指導與大量的鍛鍊,縱使有著再好的才能與天賦、也會浪費,這也導致世家的強大並不會被普通術者給平衡,縱使數量上有著極大的差距。

木乃香雖然繼承了最完美的血脈,卻因為早年的搬遷而錯過魔力源驅動的最好時機,即使人一年來都待在能量最純粹的森林裡,整整一年的奔波、繃緊的神經與疲乏、心情的劇烈起伏等,皆讓魔力源耗損的比同齡的孩童還要快。

中斷的學習也使木乃香在理論裡解上也落了一成,木乃香雖然也了解自己的不足,在入住新居時、縱使近右衛門取消嚴厲的世家式教育,木乃香也沒有因此放下,而是自己主動加強了練習,且再三考察著古文書籍和典籍,用足足七年的時光將所有被記載的「術」給一一演練,改良成符合自己的新式術技。

為此,木乃香雖然魔力少於同齡人,但熟練度與精準度卻是有過之而不及,也打消了一些想取代本家的外宗人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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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ilverspoor4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