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是一米蟲。

米澤前輩的死，是早就預定好了的嗎？

「…………」

由紀的蹙眉讓大家都是心底一沉。

由紀輕輕的呼出口氣，「再回答之前，能告訴我妳們接下來還要問到什麼時候嗎？」「由紀…」佐江皺眉的才剛喚出一聲，就被先前一直在沉默的大堀惠給攔了下來，「我知道妳不會全部交代出來，所以我們接下來只會詢問幾個簡單的問題…「…我能回答的，三個。」「好，就三個。」

大堀滿意的挑眉，然後抿嘴一笑，「那麼，在妳回答完麻友的問題後，我們的『三個問題』再開始吧？」

「…………」

由紀不滿的向她的方向看去，大堀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就立刻將麻友的問題與『她們』的問題劃清界線。

由紀深吸一口氣，輕聲道，「是。」

「居然…」佐江咬咬牙，還是忍了下來，她不敢相信、居然有人會是早就將自己未來的命運給…「難不成…？」她想起了小南曾經說過的，『柏木由紀』比她們任何一人、都還要來的早…被寫在候補欄那列。

由紀也是…嗎？

「那麼，第一個問題、就由我來發問吧？」麻里子拍拍手，將眾人的目光集中過來，「知情者、有誰？」沒有問是當年、還是現在，問法很高明，可由紀她…「這問題我不能回答。」拒絕了回答。

「…換我。」友美走上前，深深的望著由紀，「那些人…是不是有辦法把死去的能力者的能力…抽取出來使用？」

沒有誰會訝異板野友美為什麼會問出這個問題，在場的黑石都知道、友美很看重那位名字念法與她相同的黑石，對於上方用在高橋南能力者身上的能力，到底是不是『河西智美』的能力…友美已經思考很久了。

「………是。」隨著由紀這話的出口，友美臉色慘白的退後了幾步、咬咬牙，由紀知道對方抱持著那一絲希望，可惜、那是不可能的，「已經死去的能力者，不可能復活，即使是掌握著最新技術的政府也是一樣。」

「…是嗎？」友美苦笑著，她早該知道、怎麼可能…原先聽見由紀說前田有可能是被下了『封口令』的時候，再加上先前得知的人體實驗──她總是在心底中抱著一絲期望，期盼著那人能夠回歸──是嗎…原來、使用能力的，不是她…

友美垂下頭、臉色黯然，由紀的話粉碎了她最後的希望。

「還有兩個…誰要發問？」由紀將視線放在麻里子身上，調查的最嚴的是她、逼的最緊的也是她，只是麻里子攤開雙手、聳肩，「我可不保證…自己的問題能不能算數，所以還是把發問權…留給惠姊，和妳的領導型能力者了。」

「………」

讓能力者去逼問自家黑石的秘密？

麻里子、不得不說，柏木由紀方才還真的有點小瞧了啊…

大堀輕輕的哼了聲，滿意的瞇起眼睛，「讓我想想…」她有心的拉長著音，「如果我猜測的沒錯，每成功吸納一人的能力，異化獸就會向更高階變異的話…也就解釋的通，為什麼才短短的３０年，就有王級的異化獸出現了。」因為３０年前的那場戰爭中，死去的能力者太多了。

大堀惠用手指把玩著垂下的髮，「有用的能力者屍體被拿去做實驗材料，沒有用餵給異化獸、當異化獸成長後又把牠殺了，屍體送回後方的研究室…原來如此，柏木、我問妳，政府的研究，是不是從兩者中抽取特殊的物質…將其融合後產生出妳所謂的…『抗體』？」

「……………」

由紀咬咬牙，默認了這個事實。

她的承認讓在場的存在…無論是黑石還是能力者都是憤怒了起來，佐江拍桌大聲怒罵，「開什麼玩笑！難道一直派我們出去，就是要讓我們送死嗎？」

「原來如此，無論是哪種死法，都可以另類的拯救世界，我們能力者真是萬能的萬金油呢…」優子煞有其事的點點頭，只是裡面的諷刺意味誰都了解，「換個方向想，我們也算是從頭到尾都完美了，連死後的殘渣也可以被物盡其用，嘖嘖嘖…我都不知道自己居然是這樣厲害的人。」

「該死，那妳為什麼不阻止！」友美一把扯過由紀，「放開！」卻被愛佳給攔截了下來，「多田！妳現在還要再這麼維護她嗎？」「板野，妳先冷靜下來！」美香也上前站在了自家隊長身邊，她雙瞳中透著認真的光芒，「如果由紀真的如妳想的這樣不堪，她早就可以利用各式各樣的方法讓我們在戰場上死亡了！」

「………沒錯…」萌乃也點點頭，如果由紀真有那個想法，就不會在今早指原與她都陷入危機、並在發現敵人是『那種』…異化獸時，不顧最初的計畫提前強行突破Ａ廢料區，甚至是在緊要關頭讓麻友跑到前線，就為了將如今學生會中唯一的一位偵查組能力者救下。

美香也是，她首先想到的，是那她唯一一次見過的、由紀在戰場上的背影──「妳們是白痴啊！」

友美甩開了愛佳的手，憤怒的像隻被碰了鬚的獅子，「妳們到底有沒有聽懂！當年我們會死，就是因為這傢伙把那隻異化獸提升到了帝級的緣故啊！」友美忿忿的指著柏木由紀，她怒視著能量開始不穩定的柏木由紀，大聲的指責，「就是因為她為了要讓上面的傢伙製造出那所謂的『疫苗』，讓那隻帝級稀有種給突破城外防線…想想啊！當時死在那場戰役中的平民有多少？當時死在異化獸手下的能力者有多少？妳個白痴，現在還包庇罪魁禍首嗎！」

友美哈了聲，她雙眼瞇起，擺出了發動能力的姿勢，「真聰明阿…領導型能力者，那場戰役不但讓政府得到了珍貴的帝級異化獸屍體，還收穫了不少能力者的屍身，反正平民還可以再生，能力者也可以再找，只要等幾年就可以緩過來了…好一個走狗！」

「住手！」佐江大吼著，她帶著希冀的望向由紀，「由紀，妳說話啊！」

為什麼不反駁？為什麼？

她不希望這位好友是這樣的一位存在，可是由紀對於惠姊提問的沉默都代表著她的肯定…為什麼？

因為那可笑的拯救世界理念嗎？

「由紀！」愛佳緊張的拉了拉由紀，她抬頭望著那位已經變回『柏木由紀』的隊長，由紀的眼瞳跟她們在玲奈記憶中看見的、是同一個，臉上掛著沒有笑意的弧度，就像是張面具。

「妳們…還有一個問題。」

「該死！」由紀的這句話根本就是點燃友美怒火的發訊器，佐江以及Ｂ院的黑石全都由紀給護在身後，佐江乾脆也不顧自身能量已經逼近極限，就是準備在友美發動能力的那刻替由紀抵擋下來。

「…將自己訓練者親自送到異化獸嘴下，然後讓已經是異化獸的訓練者帶著以前那些戰死的戰友們來攻城，最後死在當年的訓練者的掌下…嗎？」麻友平靜的聲音淡淡的響起，她的話讓友美訝異的開了開口，皺眉，「妳這是什麼意思？」

「嗯？」麻友歪著小腦袋，露出可愛的笑容，「還不明白嗎？妳們到目前為止所殺的帶著能力的異化獸，不是妳們曾經的戰友，就是以前的夥伴，或是在那之上的前輩們…這不是和由紀的作法沒兩樣嗎？」「………」麻友的話讓眾人啞口無言。

沒錯，雖然她們本身就不知情，但是那些慘死在她們手上的異化獸，或多或少都有可能是曾經的夥伴…她們這些人、與由紀的差別就只在於，由紀是在知道對方是曾經的戰友的情況下…出手。

「可是…！」

「還是說，因為妳們以前殺的異化獸沒有殺死很多能力者，所以沒關係？」麻友好奇的問著板野友美，「當時妳們遇上的又不是帝級，帝級也不過只是多異化了幾次的異化獸啊？要是沒有碰上能力者，普通的異化獸還不是殺了一群人，還是妳們另一方的戰友，軍人。」

「唔、…」

「由紀，我可以問最後一個問題嗎？」

「…說吧。」

麻友三言兩語就將由紀的立場給反轉過來，從被質問的立場轉為對等，沒錯、她與那些能力者們都沒什麼兩樣，只是因為知道了太多，所以在當真實被攤開在眾人面前時，才是最最會被指責的那位──黑石們會如此反應過大，一方面是對這已經揭開一半的真相感到憤怒，而之所以會責問著由紀，充其量只是因為對自身的無知、以及那些深深的罪惡感…的牽怒罷了。

柏木由紀今天已經是第二次的感到訝異，這位自家的能力者，在實際的戰場上或許是位不合格的領導者，但在桌面的戰場上，她就是一位能夠將一切給掌握在手中的，上位者。

「政府的實驗、快成功了，是嗎？」

「………是。」

「是嗎…」麻友若有所思的點頭低喃，「所以才會毫無顧忌的想要對妳動手嗎？」

「…！」

大堀惠的問題與得來的答案太過讓人震驚，導致眾人都遺忘了一個事實──由紀，也是上面那些人的，實驗品。

「該死！」佐江重重的搥在桌上，「那為什麼妳還要幫他們的忙？」

「…三個問題已經結束了。」由紀拒絕回答，她也沒理會在場人的意願，直接消散在原地。

麻友瞇起眼，她低聲道：「…如果連領導型能力者都無法在戰場上拯救大家，那這種破事又有誰能有能力去接手…？」

她也學著自家的黑石、不管在場的人是不是前輩，直接站起身、掀開那軍用帳棚的簾子，走了出去。

所以，由紀才會閉口不言嗎？

麻友心底暗暗的輕喃著，她想、她似乎是推論出了很讓人崩潰的事實…

所以，由紀才會死死的守著最後一道防線，不讓其他人將那塊布幕給掀起嗎？

外面的空氣比較清新，讓麻友深深的吸了口氣，然後輕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