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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私底下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是隱瞞的,但至少表面上、麻帆良還是位忠臣,他替國君親自出征──討伐妖魔,只要這次能夠將城域邊境的領地也攻下,那麼、孩子將以『永遠的祈福』為由血祭土地…這當然是對外的表面話,國君為了讓人民有著平穩安和的生活,忍痛犧牲自家的長子用來執行古文獻中的祭祀。

如此討好外人的理由誰都懂,除了能除去國家的隱憂外、還能增加國君在人民中的信仰與忠誠──他們兩位都沒有想過要將孩子交給對方,畢竟、誰人能知道對方的用意。

麻帆良會當上總指揮並非靠關係,而是用正正當當的手段去贏取。身為一位能力強大的術者,最不缺乏的就是對魔物的了解與智慧…他一步一步的邁向高處,原先阻擋在前方的大臣們無不向他低下頭顱,他是很多人都無法觸及的存在。

「…對,4、5隊行動,放下藥水。記得不要太靠近,我要用最少的犧牲換取最大的利益。」麻帆良待在護衛所戒備的正中央,他所站的位置剛好可以瞧見他們這次的獵物──一隻地行龍的身影。碩大的身軀雖有著難攻破的厚皮抵擋攻勢,可是在樹林中牠們這些偽龍族卻獨獨缺少了最重要的一點,就是靈敏性。

「大人。」派往他地的下官趕到現場,對方手中握有一張破爛的書信。「……是嗎。」麻帆良接過一看,卻是鄰國的軍隊趁著他向東面出發時,搗亂了西南方的村莊,等他們的人抵達時,已經撤的撤、散的散,見不著影。

「請讓在下領人前往!大人!」那是見過村中慘況的,那人咬緊牙關,憤恨的壓低著聲音,盡量不讓對話傳入過多人的耳裡。

「……不。」麻帆良望了望那隻已經步入陷阱中的地行龍,轉身回到帳篷去,「…我去。」

他必須先派人去攔截消息,將那村落全滅的慘狀先行湮滅,不能傳達上去。

而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走入帳篷,麻帆良將行軍地圖與寫著計畫、妖物分布和弱點的圖紙給留下,領著一私人部隊向西南方消息被截斷的地方去。

「…嘖嘖嘖…」不遠處,樹上的少女細著眼的望著麻帆良離去的背影,再瞧瞧那隻掙扎中的地行龍,笑了起來。

麻帆良與部下們才方走了一段距離、就停了下來,麻帆良在自己與下屬身上佈了個風行術,眾人立即感覺到全身輕鬆了起來…彷彿身上的盔甲並不存在,只是那些隱藏在頭盔中的面孔、都沒有對此表示任何驚奇,他們都是麻帆良專屬的私人部隊,平時都隱藏在軍隊中,只有接到指令才會出動──一行人開始快速的在樹林間穿梭,而其中一位身材較為嬌小的則是領在前頭,每當他停下腳步、並轉向另一個方向時,包括麻帆良都是沒有任何反對的跟了上去。

「唔…半妖啊。」

「…!」一行人在停下的瞬間擺出了警戒的姿勢,並且將麻帆良給守在後方,「…上!」似是領頭的那位的『上』字才方開口、就有人已經先行出手──沒有人會提醒敵人自己要攻擊,所以那人只是個類似於誘餌的存在。

隊伍瞬間分成三方,一方保衛著麻帆良、兩方分別散開向聲音出來的地方衝去,「…喝!」最先抵達的卻是身材最壯碩的,他舉著雙手重劍由下往上的揮了過去,卻只嶄斷了對方原先所站立的樹幹。

「唉呀呀…等等,別激動嘛!」雖然說是這麼說,但從少女的語氣上來看、似是完全沒將眼前的陣勢給放在眼裡…人型妖?

麻帆良雙眼更是危險的瞇了起來,在森林中最難應付的,並不是攻擊力強的、也不是防禦力高的,而是智商近似…亦或是高於人類的人型妖。牠們總是有各種方式將他們領至危險中,然後極其有耐心的將他們給蠶食。

麻帆良不疾不徐的唱誦著咒語,他發現自己的部下有些已經中了對方的招數、無法動彈的癱軟在地面上,「我說…等等。」他微微的仰起下顎,因為那有著一銳利的尖刺正抵著他的喉結處,他停止了出聲。

「麻帆良‧梅爾帝亞納,原來如此…是古姓氏啊。」少女笑瞇瞇的走了出來,那些向牠奔去的下屬都攤死著,只剩下少少的五位守在他的身旁不敢亂動。一隻綠色的蟲子將尾根的尖刺給移了開,飛回少女的身邊。

麻帆良擺擺手,讓剩下的人退了回來,因為他相信只要對方有那個意思、在場沒有人能夠阻止牠將他的命給取走。「…找在下有什麼事嗎?」麻帆良心中卻是沒有絲毫鬆懈,因為對方聽的懂…聽的懂他唱誦著的咒語的意思──以自己的姓名為引、向萬物求取幫助的咒語,通常都是用著古語…也就是最最初期的語言所唱誦的,對方聽的懂,表示牠…

「…沒事,不能找你嗎?」「………」一句話就說的麻帆良沒有任何脾氣,他感覺自己就像是被千千萬萬個目光所注視著,渾身不對勁,「真無趣…鐵面讓我問你,你做出決定了嗎?」

『鐵面』這兩字一出口,立刻讓麻帆良感到渾身一震,他錯愕的抬起頭,「妳是牠的人…!」「呸呸呸!什麼我是牠的人…啊…算了,就當是了。」只是短短一句就讓來者起了強烈的反應,少女雙頰帶著緋紅的聳肩,「怎樣?考慮的。」

「…這不是由在下來決定。」「不,該是你決定。」少女否定了麻帆良的話語,奪回主權的牠笑的很開心,「應該說,現在有多少事、不是由你來決定了?大臣。」「…………」麻帆良皺眉,對方玩味的笑容讓他很是不舒服,「在下以為,鐵面對這些事是無興趣的。」「鐵面是鐵面,我是我,又有什麼關係?」他的這帶有些許質疑的話語被打去,麻帆良注意到了少女與早期和他會面的那幾位有些不同…例如牠無論是在口頭還是在行動上,對『鐵面』都沒有任何懼怕…亦或是尊崇等等的感覺,他只在牠身上察覺到一股隨意。

「在下…自有打算。」得知少女是鐵面那方的人,麻帆良就沒有任何戒備了,他撇了一眼依舊倒在地上的那些精兵,就看少女輕輕拍了下手,原以為就這麼逝去的士兵們緩緩的站了起來,面色蒼白不說、連那些堅毅,甚至是鐵血的情緒都全然失去。

少女望向麻帆良後方那些面色鐵青的士兵,歪頭道:「要順便嗎?」「………不了。」一行人再次啟程,但唯一的差別是、麻帆良和那仍舊殘著意識的五人,離那些被剝奪身軀的士兵遠遠的。

腦蟲是種最讓人厭惡的低劣存在,但是少女卻似是非常喜愛。牠的行動緩慢、通常藏身於樹葉背後,由於腳上有著尖銳的硬毛、所以一旦沾上身就很難除去,而牠們則是會緩慢的爬入耳部,開始沿路食用著美食、直到佔有腦部為止。

原先的精兵如今卻成了只會憑著指令行動的野獸,這讓麻帆良臉色並不是很好看…如果是死去、那麼至少他還有可能會在回去時安撫一下那極為稀少的家屬…但一以這種形式存在,如果少女哪一天沒有顧到、讓腦蟲跑上了他們這些人身上…!

麻帆良眼角撇見一位原先算是清秀的士兵,現在卻連嘴邊的唾液也沒得擦去的無腦生物就是一陣反胃,「再快些!」

連續幾天,雖然沒有看見奔向天的灰,但那空氣中的苦味卻是越來越清楚…他眼中又是渾濁了些。

充滿了煙硝的地帶,有著被毀滅的村落殘骸,倒塌的房屋與樹木,數不清的屍身與焦體。野獸循著血腥的味道前來,對於那些已無法自我防衛的人類們展開進一步的攻擊。

天空只剩下灰濛濛的黑,讓人無法想像白日的光采曾在。

由於麻帆良的存在,所以大多的術者都跑向他所屬的城市,導致鄰國非但沒有研究人員用來增強國力外,連守護領土都感到困難──在缺乏人口與糧食的情況下,趁著他們不注意偷渡國境,並擄走青壯人口和錢財就是唯一的途徑──麻帆良早該料想到對方不可能放任著他將國土加大。

美麗的庭院地面上殘著以轉黑的血液,鐵銹、腐爛、交織在一起的味道撲鼻,麻帆良沒有下命、部下們就已經分頭行動,去找尋不可能存在的生存者,以及執行掩蓋這村曾在的任務。

架在木棍上方的肉串怎麼看都像是方出生不久的嬰孩,會拖累隊伍的老者的屍體則是在村外、用來轉移野獸魔物的注意力,破爛的衣衫上甚至還有著士兵發洩過後的歡愉,乾硬掉的黃漬讓麻帆良面部扭曲,「大人,看樣子對方已經進入領地內,這」一位巡視完村內的士兵向他報告著。

麻帆良撇了對方手上的信紙一眼,那是國宮培育出的鳥類信使所送達的訊息,但他並不想拆開──「主上怎麼說。」他詢問道。

「這」兵官躊躇了一下,他知道這位大人心中所想的,但內容「陛下不忍下手,希望大人能夠執行第二種」男子的話語被打斷,麻帆良滿臉陰沉的瞇起眼,並放下了舉起的手,「是嗎」他雙手背在身後,緩緩的向前走了幾步。

這答案讓他心中一沉。

就像是胸口上被放置了一塊巨石,壓的他快要喘不過氣。

就算是如此,就算他為了他、想出了無數的辦法,甚至是親自上前線替他將最後的隱憂給補完──他,還是放不下手?

「去回報陛下,說在下知道了。」

「是。」

他是放不下那遲來的孩子,還是放不下那孩子的母親?

士兵得令後,返身回到小隊中,騎上從村外被遷回的馬率先回城,還有些事、必須有人去傳達才行。

麻帆良望著天空,淡淡的開口道:「妳在吧。」

四周沒有人回話,只有火燒木房的劈啪聲。「王子送出去後,派人去攔截。」他轉過頭,直直望著那幾位被操弄得護衛,沉聲道,「別讓陛下找到他對妳們而言,只要他活著就沒事了吧?

第二種方法,就是將王子帶離城,但卻是國君能夠了解詳情、並關照的到的距離,就算是如此、就算是有著他日夜替他分析的,翻譯的古文獻作為警惕用,那位高高在上的雄主,也還是放不下?

難到,他以為他會欺騙他?

還在奢求著那一切都是謊言?希望當孩子長大、而創生之時卻沒有發生時,能將對方給接回

──

 

──「你會後悔的。」

高傲的王妃殿下選擇了自盡,她被此人從高高在上的位置給拉下,所以她也不會讓他如願他終究不會被你所困大臣麻帆良我先下去等你了。」

是的,她知道麻帆良也會下來的,總有一天。

那美艷的笑容中已經看不見當年的青澀痕跡,水靈靈的大眼中只存在著算計,在那位置上、沒有誰還能擁有著單純的心靈。

王位上,被架空的國君再也沒有那爽朗的笑容與英俊的面貌,鬍鬚佈滿了臉龐、眼神空洞的注視著前方──「麻帆良」他的聲音乾估刺耳,他見到了他,然後牽強的笑了起來,「嗯她也處決了嗎?」「是的,陛下。

麻帆良溫和有禮的向國君問安,然後才接過一旁侍女遞過來的水壺,向王位的方向走了過去。

殿堂上沒有任何多餘的存在了。

君失了靈魂的雙瞳注視著麻帆良的靠近,他見著對方將水壺移至口邊、含了一水後,用那玉筍般的食指抬起了他的下顎──水入口。

唇分,麻帆良那過分溫柔的替國君擦拭著流出來的液體,「您可以恢復正常的飲食了、陛下能夠危害到您的存在,已經不在了。

「這樣」國君緩慢的點點頭,就像是方才的舉止沒有進入他的腦袋般,搖搖晃晃的站起,乖乖的向餐廳的方向走去。

──他終究不會被你所困

想起那帶著智慧的女子的那句話,麻帆良的雙眼又是渾濁了許些。

現在,只差一點了

只要牠們那些存在,也依照著他所想的去行動的話──他不會讓他離開他的,那是

「在下所深愛的陛下啊」像是感嘆般,迴盪在空盪的殿堂裡。

孩童的成長,並沒有那麼緩慢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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