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是一米蟲。

對不起…

不，所以我說啊…和我對不起做什麼？

對不起…對不起…

……喂喂，妳有在聽嗎？

…別看我…對不起…別看我…

…………

「…還來。」渡邊麻友疲憊的起身，她緩慢的進入浴室梳洗，冰水打在臉上的感覺讓她有些好受些，可那些惱人的聲音依舊殘在她的腦海裡，不消停。

她除了要精準的計算與推論外，基本的攻防也不能落下，雖然不需要如戰鬥型能力者那般用全心去領會真正的節奏，可拖延用的防禦與少許的攻擊她還是要學的。

除去連續三天的動眼動腦，接著的是半天的動腦與半天的自我防衛練習，與她對練的、還是那位替她補強腦補能力的高城學姐。

高城學姐並非是使用武器，而是腿踢技巧，她的靴子是上層研發後精化過後的合金，據說其攻擊力可以輕易的破開將級厚血的異化獸的防禦，應該是與矢神久美那般一樣有著高速的移動能力…也就是腳部優化。

與麻友對戰時，她基本上都只是赤足行動，雖說如此、被踢到還是很痛的，根據珠理奈的實際體驗，亞樹學姊的腿踢比陽加學姊的重拳的破壞力還要高上不少。

其實這並不稀奇，畢竟腿部肌肉經過鍛鍊後，爆發力都是手部無法攀比的，加上本上又是擅長於此項的，那等級可說是能夠翻上一翻。

只是唯一的缺陷就是不能長時間對戰，骨關節在大量的活動與承受攻擊時，只會加速破壞下半身活動性肌肉，如果使用超過本身能夠承擔的負荷，那麼下半生永遠癱死在床上便是唯一的道路。

「唔、…」遭受一擊後，麻友沒有蹲下身替自己的腹部哀悼，而是趕緊來一招懶驢打滾向旁避開接下來的攻擊，只是速度還是不夠快、被亞樹一腳踹向牆邊，「唔…咳咳咳、咳咳…哈阿…」麻友背部重重的撞擊在牆面，讓在一旁看著的珠理奈也不禁縮了縮腦袋，雖然知道亞樹學姊已經放水，並且不會傷到留下病根，可在這方面沒有任何天份的麻友還是無法接受這已經放輕許多的攻擊。

「站起來。」「咳咳、…是…」麻友吃力的站起，她與其他新能力者一樣，在下午經歷了不同種的暴力，麻友甚至幾乎要連膽也給咳出來了。

像是了解到珠理奈等人有逐漸在習慣般，陽加手上的力道一次比一次重，甚至連彩佳也真正的做出了攻擊、而非只是單純的防禦，讓眾人吃足了苦頭。

「…唔……咳、…」麻友已經不知道自己是第幾次倒下，並且是第幾次被喊醒，她嚥下的唾液中帶著鐵銹味，喉嚨與肺部感覺火辣辣的很是難受，而最要命的是她居然在這時還在分心去想著如果對方是異化獸，她應該怎麼去調配部署上前攻擊──甩甩腦袋，麻友有些吃力的擺出防禦的姿勢，緊緊的盯著亞樹的行動。

愛佳沉著臉，心情不是很好，因為她發現由紀的能力者明明已經快要到達極限了，卻沒有要求她的能力者停下。

她，明明和當初的自己，同歲。

「愛佳。」「…我知道啦。」愛佳撇撇嘴，乖乖的繼續凝聚著能量，美香輕呼口氣，她也算是戰鬥型能力者，可當初剛開始訓練的時候、可沒有眼前的這位女子這般執著。

黑石適應了如今的型態後，已經可以做到用少許的能量去接收、或是接觸能力者或實物，但那也只是體內能量恢復速度在一定水準以上的存在、才會這麼耗費功夫，例如麻里子、例如友美，而她與愛佳這些恢復能力中等的黑石，則是必須花費一定的時間去凝聚體內的能量，務必做到能夠讓實戰時沒有短缺的情況。

能量是維持她們存在的必需品，也是讓能力者感受她們的最重要的一點，要是消耗了過多的能量而沒有來得及補充，那麼該黑石將會淪落為普通的石子，意味著該存在的消亡──當然，如果在那個情況下、能力者沒有外出，且沒有任何受傷等等的意外發生的話，充其量身為能力者的存在也只是失去那能力者的名頭的資格罷了。

之所以沒有待在能力者的體內，是因為她們的能量在一定的程度上會引領著能力者的變化，她們的某些印象極深的本能、也會因此而潛移默化的傳給該能力者，為了讓她們這些能力者自立、甚至是能在她們這些黑石無法出動的時候能夠順利存活，黑石在能力者訓練的時候，都會自動自發的跑到外面。

只有能力者親身去體會的，才是最真實的──明明是如此，但她們無論是誰、都沒有看見柏木由紀的身影。

自從那日起，再也沒看見她。

麻里子、友美等人有默契的對那次的對話閉口不談，既然世界上有著如她們這般奇妙詭異的存在，那麼、誰又能猜的出政府那又有沒有相對的，能夠監視著他們的方法？

沒有人會願意將災厄帶回自己身上。

松井玲奈算是在這些人之中，腦袋比較清楚的一人。其本身在Ｓ院時，也是以文靜、沉默少語出名，而手上的動作更是乾淨俐落，比那些武修數年、甚至是數十年的男性還要漂亮標準，見血時還會激發起體內的血性、逼近瘋狂的追求著更多如此鮮豔的色彩──如此的存在，卻和Ｂ院的領導、那溫柔的隊長相處在一起，成為好友。

沒有人知道是怎麼回事，除了那位…鍛鍊著她們的人。

自從知道玲奈有著如此異常的特性後，那位前輩…戰死的前輩，就將她與由紀一同捉來訓練。

佐藤亞美菜的能力者，米澤瑠美，在那次大戰前便身亡的前輩，唯一一位明明是實力逼近３Ａ＋，卻死於Ａ、Ｂ廢料區交界的能力者。

玲奈冷冷的望著努力奮戰的新能力者，也許在她們看來、這些訓練已經是極致了，她們比其他學生還要消耗多了不少倍的汗水，比其他學生還要承受快要無法接受的壓力，可是、在玲奈面前，這些都不算什麼…

「ＣｉｎＤｙ！在這樣下去…由紀會！」「亞美菜！」那位溫和的女子，只有在那個房間中，才會擺出如此的表情。

浦野一美低喝著，打住了亞美菜的求情，她用著冷漠的眼神注視著倒地不起的由紀，以及在一旁咬著指甲、瘋狂大笑的玲奈，「柏木，記住妳曾說過的。」「…是。」雪白色的肌膚上上下下全都是爪痕，地上、牆上，以及米澤前輩和玲奈的身上，都是那位溫柔的女子的血液。

由紀顫抖的身軀還未站直、就被瑠美給狠狠的踹向牆面，一口血就這麼咳了出來。「答案！」「哈…哈…第七組第三排左數二、五、六走步錯誤，一組比四組快上半拍，二組有三人武器擺錯位置，分別是…」

「分別是什麼？」「是…３號、１２號和１３號。」「………」浦野一美冷冷的輕哼了聲，瑠美聞此立刻給予由紀一個掌擊，將她再次給擊倒在地。「妳讓我太失望了…柏木，我以為妳說過的話、是認真的。」

「………是…」由紀扶著牆面艱難的站起，她那頭美麗的頭髮早就散亂不堪、甚至有幾撮是被玲奈給扯下的，渙散的神情中只有那抹微笑一直掛在臉上，她的眼瞳飄忽不定，仔細一瞧、才發現原來角落正放著那些給予領導型能力者作為教材用的影片。

並非麻友這般一次一面，而是不同的戰役中、由紀需要去推斷著不同的結論，引導出最正確的道路與指出錯誤。

而是由哪個先開始問起、沒有人知道，因為發出疑問的，都是那位空有著聲音、卻見不到人的，她的、黑石…

「請…再讓我試一次…」

不忍的神情從來就沒有在這時刻裡、於ＣｉｎＤｙ的臉上出現過，玲奈依稀記得、那似乎是讓由紀一邊與米澤學姊和玲奈練習攻防對戰的同時，去尋找著將隊伍帶領進入Ｂ廢料區的最佳路線。

「機會是由自己爭取的，柏木。」浦野一美冷酷的聲音，是玲奈回憶中、最具印象的，指引。

機會是由自己爭取的，由紀。

玲奈望著麻友，看著她那不同於由紀、帶著青澀與倔強的執著，她在那眼中看見的是那對於『強』的、『更甚』的追求，而由紀的、僅僅只是黑暗中死死握勞，不肯放開的──那時的她，為什麼沒有去了解與她一同練習的由紀呢？

玲奈深思著。

是因為，浦野對她的印象太過深刻，將由紀的存在感給壓了下去，還是…是在那瘋狂的眼瞳中倒映著的身影，看起來就像是在夾縫間掙扎、追求著生存的卑微存在…？

「這麼久了，我還是很不了解妳呢。由紀…」她望著一次次站起的麻友，輕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