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是一米蟲。

想來折井也沒想過話題會一下子跳那麼多，照理說不是應該先問些關於政府的野望、然後讓她來個大洗腦嗎？

看向敦子、卻見對方一臉輕鬆的看著好戲，心底的無奈就是湧上──無言加無言，遇上了這麼群能力者，腦袋思考且跳躍的速度比時空跳躍還刺激，這讓不是領導型能力者的折井步糾結了。

不帶這麼玩的。

欲哭無淚的折井接過了敦子早就準備好的紙筆，滿臉質疑的打量著後者，懷疑這坑是不是這人挖好讓她主動跳的。

嘆了口氣，入坑了的折井乖乖的抓了張椅子坐下，然後開始了新的教學──是說之後向田的行動雖然有佈置有準備，但一群學院最高負責人…能力者們坐在這談天沒問題嗎？

搖搖頭，現在的能力者除了訓練和出任務外沒有其他的活動，有道是亂世出英雄…在如此環境中成長的存在，折井也不好說些什麼，可無知的程度卻還是讓她忍不住嘆息。

在她們那個年代，情報就代表著另一條生命，沒有了情報、代表著掌握不足，什麼時候要被人害了估計都還在幫忙倒數，抱著病、傷的也要上場，就為了不落下…哪有這般受了個傷就要休養幾天──太好命了，生在這個年代。

也…太幸運了，在此之前、有著她們這些人開路，接著又有由紀負責清除障礙，她們只需要安穩的待在城內、然後等待軍方的人做好準備，而後一起出城打怪。

說不嫉妒，是騙人的。

待在寢室內，能夠安穩的入眠，能夠平淡的上下學──這是當年她們奢望的、卻又怎麼也無法實現的，而，卻可笑的、在她本認為是可恥的情境下，體會了一把作為學生的幸福。

也許，與那些人見面後，就有本錢可以炫燿了吧？

想起那些曾經陪伴在左右的存在，折井溫和的笑了出來。

心，是暖的。

「能力者…稱為感染者，那是在我們的那年代之前就被定義，可卻是在我們那個年代之後被封印的禁句。」

沒等眾人細想，折井步便動筆在上方作圖──「一般正常人的體內所持有的『能量』如以正所稱，那麼外界污染了環境的能量就是負…也可以稱之為病毒。」她在正中央上畫了個人的殼子，人體內部畫了一堆圈，在外邊畫了些叉叉，「生命最脆弱的階段不外乎就是嬰孩成形了…脆弱的母體因為抵抗力過弱，導致胎內的孩子也跟著被感染，所以越是接觸外在負面能量的女性，其體內出生過後的孩子就越容易成為能力者。」

她抬起頭、望著那群無論新舊的能力者，「能力，就是負面能量…正面能量說實在的，也就只是用來調動負面能量的基石，簡單來說、負面能量就代表著工具，而正面能量則是使用工具時必須要有的能源。」折井步在人體內劃上了一堆叉叉，取替了一部分的圓圈，「而正面能量恢復的速度向來都比負面的緩慢…到最後如無法正負抵銷的負面能量，就會殘留在體內，久而久之、便會出現問題…例如早期人體病症的結石，亦或是…惡性腫瘤。」

淡淡的道：「這也就是為什麼學院生的婚姻幾乎都是佩給軍方中上層的緣故，無論是否是能力者，只要體內的負面能量大過常人，再加上長年接觸城外與異化獸交戰的軍人…生出來的存在，便會被優化…不，應該說是弱化才對。」她輕笑，「越是脆弱的身體、被負面能量佔據的可能就越大，而接收的速度也會加強。如果真要說的話…能力者之所以會這麼強。」

她在那人偶下方重新畫了個新的殼子，並將手腳的部份塗黑，「是因為負面能量取替了正面能量…也就是雖然感覺不到，但在皮肉底下的組織、血液、或是細胞…都不是本來原先的了。那些能夠刺激人體達到肉體的強化的感染源，會因為能力者使用的能力的次數，而慢慢的取代人體的器官，最後──通過血液、利用血管，來到心臟。」

折井步輕撫著胸口，「最終，在這裡…將能取出人們口中所說的…黑石。」

「…那和黑石是否在人體內休息有什麼關係？」這句話，是由野呂發問的。

折井好奇的看向麻友，再望望野呂，歪頭笑道，「渡邊麻友都已經將大概的真相給摸索出來了，卻沒告訴妳們嗎？」「！」

看見所有人將那驚訝與錯愕的視線往她的方向掃來，麻友嚥了口水，心底發毛──不就是先前對折井前輩的話做出提問和話題跳躍過大…有必要這麼惡整？

陽加與美香卻只是挑眉，並沒有多說些什麼，而玲奈則是事不關己的玩弄著珠理奈的髮梢，完全不把那凝聚在指尖的能量當作一回事。

「黑石是作為類似意識體的方式殘留在『結晶』上的物體，把病毒的菁華融在人體內…先不說動用的次數，也就是黑石使用能力進而消耗能力者的正面能量。」折井步頓了頓，將下方人形的心臟部位處劃上了個大大的圈，表示強調，「接下來說的就有點玄了…畢竟上方也不能很肯定呢。」

她瞇起眼，扯開笑容，「身為意識體的黑石在回到能力者體內後，會根據自認為『最安穩』的地方作為棲息地──也就是黑石的起源，更是『人類』命定不可或缺…心臟，就跟一些老年人即使是在天災降臨時，也不願離開家一樣，黑石的『執念』比這些更加強大。」折井步看向宮澤，笑道：「佐江的能力就比較好解釋了。」

她在下方人偶的雙臂外層畫了層膜，「先前也說過、能力者先天的缺陷，代表著該部位的不完整…才能讓能力者在該處的補強，那是因為…假如雙腳無法行走，在正常的情況下誕生、將會是個下半身殘廢的廢人，可如今有了負面能量，負面能量取替了雙腿的作用，再加上對肉體的強化與刺激，該能力者不但速度比一般能力者快、使用腿技時也是有著十足的威力──當能力者越是意識著自己的雙腿時，負面能量就越是會凝聚於腿上，然後反覆洗刷著肉體，最後會發生些雙腿不受自己控制的情況發生…」

看向眾人，又好笑的道：「不過基本上在狀況發生前、能力者不是意外死亡就是戰死，要活著迎向那種危機…嗯，很困難。」稍微解釋後，才又接著說道：「而黑石也是如此，黑石的本源就在心臟、再加上人性本來就將腦部與心臟作為中心去運轉，在已經是負面能量的菁華的黑石入體後，負面能量將會隨著『黑石的意識』去靠近能力者的心臟，並且緩慢的去用自身的負面能量…給能力者夥伴來個洗禮。」

倒抽了口氣的，不只是能力者，還有不知情的黑石們──面色難看，難怪、柏木由紀寧願在外邊『恢復』，也不願回到渡邊麻友體內…難怪只有在麻友成為知情者…也許還有施打藥劑的情況下才願意回去休息。

因為，她根本不想讓渡邊麻友成為黑石──能力者暫且不說，可黑石們卻是各個複雜，因為、沒有人會願意以黑石的形式回到這世上──可、偏偏這卻又是當年最親暱的夥伴，她們當年的黑石們帶給她們的『禮物』。

「別傻了，如果在當初我們沒進入妳們體內休養，然後培育出一個黑石…估計在外邊休息不久，妳們就會出現『意外』了。」看見眾人的反應，折井步翻了個白眼。

要是當初她們這些黑石做出讓上層懷疑的舉止，估計能力者會立刻遭到意外死亡──要不是米澤瑠美直接選擇自殺，要不是在那之後大戰前來，恐怕政府的人會直接對柏木由紀出手──因為她那時已經有一點點違背命令的傾向了。

雖然折井步有所『安慰』，可打擊還是打擊，尤其是板野友美，在聽折井步說她們那期城內的黑暗時，就已經瀕臨邊界，於得知其實那時的能力者全都是政府的走狗後，臉色更加難看。

智美她…

「…嘖。」折井步眉頭一皺，又是伸手把板野給『捉住』，「妳爆走的點也太奇怪了吧？小友美，不是我說…妳也太容易動搖了吧。」

看見折井步一臉『我真嫌棄妳』的表情，板野只感覺自己的能量經過兩次的『凝實』，存量被消耗了將近六成──這還是在能量混亂的瞬間被控制住的情況下…

「她…」友美咬牙，顫抖，「…也是…？」「河小西？」

折井有趣的看著板野的反應，在確認對方沒問題後鬆開了牽制，「河小西已經算是接觸到上層底限的黑石了…先不說進入妳體內的時間數比我們任何人都少，使用能力的次數也是屈指可數，要不是妳使用能力的次數比其他能力者多，會不會出現意外，或是能不能形成黑石還是兩說呢。」折井攤手，「要知道河小西在我們那年代可說是媚惑的惡魔，明明有著甜美的臉蛋卻冷酷無情…要不是猜到妳和她的關係，而且當年也是頭腦型人物，我們都要懷疑是不是誰取替了呢。」

關係…？

珠理奈與久美一同好奇的往板野的方向看去，差別只在於後者看不到、而前者看見的是一又羞又惱的臉，「……」麻友別開臉，不知道為什麼、聽見折井的那句話，卻是稍稍的心虛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