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跌入了夢,每一人每一人都擁有著自己的『空間』,與她人失散的自己,無法從內部將『空間』打破,僅能讓旁人拯救。
而當繪里被找到時,已經是『全員』──

 


──「…妳在那裡做什麼?」

在四周滿是黑暗的地方,眾人順著月光向前走,穂乃果領在前頭、ことり與海未跟在左右,繪里本能地跟上凜與花陽的腳步,卻發現同著真姬一起的にこ在此時卻是回過了頭。
什麼怎麼了?

才剛想詢問,繪里便發現にこ的紅眸並不是望著自己,而是絢瀨的背後。

 

記得沒錯的話,在她後方的、應該是──「希…?」因為被困住太久,所以重獲自由時的喜悅沖昏了頭,被にこ點出、繪里才發現直至方才,一直在身邊的希已經落後。
她甚至發現了這人從頭到尾都沒有將話說出口…只是保持著笑容。

「怎麼了嗎?大家…咦、希ちゃん?」穂乃果回過身、也瞧見了不對勁,繪里卻發現自己很難回頭──彷彿她的視線被固定在前方,而雙腿、卻是要拼死了的固定,才能勉強做到不往前走。

背後被一溫暖而固執的力道給推著。
 

 

「希,怎麼了嗎?」
海未不解的皺起眉頭,凜甚至想朝著希的方向行動,可腳步卻停在繪里的身邊,像是有道牆,制止了眾人的後退。
「…怎麼了?大家,不出去嗎?」希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遠,她帶著與往常般的聲線、許是露出笑容,好奇的詢問反倒使人以為是眾人做錯了些什麼。
「…是啊~要出去,にこ已經受不了這種地方了呀。」にこ來到繪里的身邊,先皺著眉的望向她,再伸手碰觸那道難以察覺的牆壁,「不過我在問的是…妳在那種地方做什麼。」

 

已經是帶上了怒意,已經是參雜著不滿,可是微微顫抖的音、卻讓人聽出了害怕,所有人之中只有繪里一人是面向著前方,只有繪里、發現了門口有在縮小的傾向,「えぇ…!」除了繪里以外,ことり也發現了,她手中似是指引著眾人前進的、卡片的掉落。

精美的塔羅牌落在地面、無聲,它在繪里等人的眼中慢慢的粉化,慢慢的被吹走,消失在沒被月光照射的黑暗之中──「っ…、」にこ搶先踏出一步,她用著令人訝異的速度狂奔至後方,待繪里回身時,剛好瞧見。

 

瞧見落後著眾人的東條,帶著笑容的,如方才的塔羅牌般消失在黑暗的盡頭。

苦澀的,無奈的,翡翠色的眼眸望著身材嬌小地友人,她的手臂還沒被捉住、就遺失了。
眼睛彷彿在抱怨著,為什麼にこ,總會發現些『什麼』──禁錮著眾人的枷鎖也不再了。

「耶、希ちゃん?!」
穂乃果慌慌張張的越過繪里、來到希不久前還存在的位置,可是天空藍的眼眸根本無法在黑暗中尋找到什麼。

「、…穂乃果!妳們找到にこ的時候已經碰見希了吧?那現在是怎麼回事?」

 

「我、我們也不是很清楚呀…ことり一出來的時候,穂乃果ちゃん就已經和希ちゃん在一起了。」希那時、還給了ことり一張,能夠指引著大家找到眾人的塔羅牌──「我也是這個樣子。」海未的點頭,讓繪里的胸口一悶,什麼話也說不出口。
「…穂乃果也不知道是怎麼『出來』的呦?」穂乃果臉色有些難看,她苦哈哈的笑著、根本撐不起的上揚讓人感到難受,「因為穂乃果,是在『裡面』…碰見希ちゃん的。」
明明,那是屬於一人的『空間』呢。
 

 

「啊、門口!」耳邊傳來花陽的低呼聲,緊接著、是海未發現事態嚴重,她口中說著『再不出去,可能大家都會被困在這裡…』,但是包括她,都沒有一人行動。
「…、穂乃果是,最先碰到那傢伙的吧?」にこ咬咬牙,猛然抬起頭,她率直的緋色倒映著穂乃果的橘澄,兩人像是頗有默契的發現了什麼。
「嗯…にこちゃん,走吧!」
「廢話!」妳不說,我也會這麼做!

隨著穂乃果的開跑,にこ也在同一時間往大家走過的月光小道跑去,繪里耳後傳來真姬不理解的音。

 

『イミワカンナイ!』
的,對於真姬的抱怨,繪里忍不住在心底贊同。

她全力的跟在穂乃果與にこ的身後,月光製成的小路在慢慢地向內萎縮,越過繪里的空間,花陽、凜、にこ等人的空間,真姬的空間,以及ことり──沒有誰能超前,沒有誰能越過穂乃果,因為只有穂乃果清楚『起頭』是在何處。

在空間中,所有人都品嚐了十足的『挫敗』。
繪里的空間中,無論是練習的多久、準備了多久,最終即使能站在舞台上,也沒有人給予掌聲。
她想要『出去』,迫切的。

所以自始至終都沒有發現──「穂乃果、是在這裡碰見希ちゃん的呦?」指著被破開的、足以一人通行的洞口,內頭是滿是下雨的學校頂樓,底下是滿滿的觀眾、而舞台上──什麼也沒有。

穂乃果與にこ都沒有進去,她們兩個在四周尋找著,只是都不敢離綻著淡淡月光的道路太遠,就怕會迷失在其中──什麼啊。
聽見了心底,這麼的說著。
什麼啊──完全,就不需要我,不是嗎?

那人的『存在』被にこ發現,由穂乃果帶領,眾人找尋。
 
繪里發現自己雖說常伴著那人,卻什麼用處都沒有…她最終只能做到與凜、與花陽或ことり等人一樣的,加入找人的行列。

なによ。
與人拉著手、在外邊找尋,繪里不斷地將目光放向遠處,可是心底卻在埋怨著──希如果真要藏起來,才不會在這種、能夠簡單被人發現的地方,要是、是希的話…「…、」繪里猛然抬起頭,她試著回憶每個人的空間。

凜、花陽都是國小,真姬是家中,ことり為機場,海未應該是家中。
只有にこ與穂乃果,是在音之木坂。
 
「等、 繪里!」真姬被甩開手,她的聲音被拋至身後,繪里快步的奔向穂乃果的『空間』,她一腳跨步進去、發現裡面的世界又開始活動,觀眾們發出驚呼聲,舞台上、是圍繞成一圈的眾人,可本該倒在舞台上的穂乃果卻不在這裡──「希!」繪里想一把捉過穿著著表演服的,只是手卻落空。

不是這個。

心底的聲音是這麼的告訴她──
繪里想也不想的越過觀眾,完全不顧身分的在校園中奔跑,頂樓沒有,學生會沒有,部室沒有,她們的教室、也沒有──

 

這是當然的,因為這,是穂乃果的『空間』,所以東條希根本不可能在這──明明理智是如此的說著,但是心卻不肯順從,繪里拉開一扇扇大門,就連常去的教職員室也光顧過,就是不曾瞧見那熟悉的身影…、
『噹───』宣告結束的音,響起。

離校時間到了。

越過窗戶,繪里能看見三三兩兩的學生朝著外頭走去,撐著傘的、談著天的,彷彿這只是日常的一景。

真實的,讓人恐懼。
 

 

『好想快點離開這裡。』
隨著天色漸黑、空氣也逐漸轉涼,繪里獨自一人站在原地,她不想移動。

每個人都是在空間中經歷著『失敗』,折磨著、折磨著心靈的,沒有誰能夠救助,除非有誰『打破』那空間的障蔽,將人從內頭拯救──只是繪里,卻不清楚希到底會經歷一些什麼。
明明該是最熟悉的存在,是最親暱的夥伴,是最信任的副手──緊握著的拳頭,被咬傷了的唇瓣,心在扯痛。

外邊的雨斜打在窗面,繪里將額頭靠上玻璃,將失落呼出。

無法為那人伸出手。

 

 

「…、?」
緊緊閉上的眼睛才睜開、便發現底下的色彩,那是一頭燦爛耀眼的金髮,那人有著非東方人的面龐,她戴著一年級的領結、如今正皺著眉頭的瞪著天色,落下的雨阻擋了她離去的腳步──依稀記得、剛進入音之木坂時,有一次被導師叫去…待幫忙處理的事情忙完,外邊已經下雨。
那時的她因為沒有帶傘,所以…「、!」繪里猛然回身,她細眼想了一下,若是沒記錯、方才她胡亂跑到的這地方,應該是…。
 
繪里的視線掃過一間間教室、順過一扇扇鐵門,她聽見了往上走來的腳步聲,如果沒有意外、應該是那位俄羅斯混血的アヤセさん會走上二樓,而她,會在…「………。」
繪里沒有猶豫的走向走廊數來的第三間教室,她沒選擇前門、因為那裡不需要查看,便清楚早就鎖上的事實。

她早就經歷過。
站在教室後門,繪里深深的吸一口氣,她眼角餘光已經瞥見『自己』正朝著這方向走來…『她』選擇的,是前面的鐵門,『咖、喀啦啦啦啦…』
 
沉重的鐵門音響起,將門拉開的是繪里,伴隨著前門拉門失敗的『咖、咖、』作響,繪里將天藍色順入靠窗角落的位置上。
那人本帶著笑意望向前門的動作,在中途僵硬了下來,如被過度驚嚇、紫色長髮的女子生硬的轉過頭來,望向繪里。

繪里細起了天藍色,她抿著的唇瓣、是不願將滿身怒意給溢出──在所有人都恐懼、都妄想著『逃離』的痛苦中,這人似乎毫無抗拒,東條希在她拉開門之前,都還掌著她心愛的塔羅牌。

彷彿放棄了『離去』。
 

 

「…なんや,這不是絢瀨さん?」怎麼回來了?
東條希笑笑的放下手中欲掀開的塔羅牌,將視線放下,嘴邊凝著溫柔的上揚、語氣略柔的放輕,一切都和『那時』一樣──「妳忘了把身體面向我,希。」繪里雙手環胸,她將身子靠上門邊,彷彿只要這麼做,外邊的『エリ』就進不來的…單單只是意識到這點,繪里就發現自己實在是幼稚的可怕。

但是她並不在乎,哪怕是再也無法從這世界離開了,縱使通往外邊的那扇門已經關上,也不要緊。

因為亂了的心已經平靜。
 

 

聽了她的話,希整個人一怔,她錯愕的抬起頭,稍稍側過的肩膀、使繪里能夠清楚的瞧見,東條希明明坐在一年級的教室,領結顏色卻是三年級獨有。
「…這裡就是妳的『世界』嗎?」
「…我不知道妳在說些什麼吶,絢瀨さん。」
そう。
繪里無奈的呼出聲,她與這人相伴了那麼長的時間,又怎能聽不出話中刻意的強逞。
不斷重複的、不斷重複的空間中,盈滿了讓人痛苦的回憶。繪里記得,自己當時、是見前門被鎖,所以便以為後門也沒開的離開。
 
在校門口糾結著是不是要淋雨回家時──是希,追了上來。

是她將教室內的愛心傘拿給她,只因為在後門小小的那扇窗口發現了一抹耀眼的金色──如果這是希的世界,那麼就代表著、她無法自『此處』離開…只是。
『完全沒有想要…離開的意思呀。』
對於『繪里』的沒有察覺,對於『繪里』的離開,完全沒有想要追上的,選擇獨自留下的東條…縱使知道這是因為『空間』不放人走,所以希也許是嘗試過後才決定不做任何行動──果然還是,很不是滋味。

 

不期待誰能對她伸出援手?
不期待誰能發現她的存在?

不期待誰能開啟這扇門,所以才會在繪里出現時,那麼訝異嗎?

那麼,又為什麼…要裝做『不熟』呢?
「…絢瀨さん不回去嗎?」東條希像是忍不住了的,抿著唇瓣、而後鬆開地開口,「時間已經…我是說,剛才的離校鐘聲,已經響過囉?」
「…啊啊,聽到了呢。」那麼大聲、大概想裝做沒聽見也不行吧?
這麼的笑著,繪里重新站好身子,她聳聳肩的側過身…聽見又是一張牌的,被掀開。
 
望向走廊盡頭,那已被黑暗掩沒。
「對了。」像是想起了什麼,繪里頓住欲離開的身子,她側過頭的望向內側、得到希不解的抬頭,「…要一起回去嗎?東條さん。」伸出手、越過門口的那道『線』,迎向內頭。
希眼睛睜大,翡翠盈著的珠水滑落,一滴、一滴的,隨著東條希的淚水落下,『世界』中的時間彷彿也跟著停止了。

外邊的雨聲停下,黑暗的蔓延停下,繪里的呼吸停止、心跳卻不斷地加劇,耳邊僅剩耳鳴。

 

「…ええの?」
換作是誰都會露出笑容的救贖、在東條希面前卻轉為困惑,她就像是認為自己無法得到任何援手的,根本不明白該如何『獲得』。

「貴女と一緒に帰りたいの。」
是比誰都還要理解、比誰都還要清楚的,早就成了『習慣』的繪里。

既然無法讓東條『接受』,那麼、讓希為她『付出』就行了吧──如此的想著,繪里露出希最無法拒絕的笑容,「だめかしら?」

沒輒的,無奈的,像是不得不滿足誰人的欲求般,東條希笑出聲,她沒去收拾桌上的牌組。
握上了繪里的手。
 

「もう~~希ちゃん!害我們擔心好久、…繪里ちゃん也是!」一『出來』,即是迎上擔心的眾人。
似乎是在繪里進入穂乃果的『空間』後,門就被什麼東西阻擋,誰都無法進入其中──「所以、現在呢?」真姬好沒好氣的雙手環胸,站在にこ的身旁,「現在那扇門應該已經關上了吧?該怎麼出去?」
「耶~但是希ちゃん在的話…」
「…希ちゃん,妳的塔羅牌呢?」ことり聽了凜的話,好奇的看向希,目光不解的打量著。
 
見此,希苦笑的道:「ごめんなぁ~我的牌沒有帶呢。」

沒有問說『為什麼需要塔羅牌』,彷彿一開始就清楚、凜等人話中的用意地,這讓にこ眼睛更不滿的細了起來──「う~~~ん,那、就沒辦法了呢。」
穂乃果抱著手的思考了好一會兒,才得出這個結論,聽了她的話、所有人都發出『ええ~~?』的聲。
就看穂乃果開心的笑了出來,「既然沒有希ちゃん的牌帶路的話,那、我們就再找一條出來吧?」
既然大家都在的話,不管去哪裡都沒問題的!
自信滿滿的,笑容。

『きっと大丈夫だよ!』
看著穂乃果如此的保證著,原本不安的氣氛瞬間消散一空,就連真姬與海未都露出『既然穂乃果都這麼說了…』的表情,凜與ことり根本就是舉雙手贊成,完全不擔憂。

見眾人重新起身移動,にこ皺著臉的越過希、低聲的唸了句,「這次給我好好的跟上啊!」,就是兩三步的追上真姬的。

繪里這次沒有馬上行動,而是先側過頭、看了看希,「我們也走吧?」
她刻意的,收緊了手上的力道。
回應她的是希無奈的笑容。
 
「一個人也會走的吶。」
「放さないわよ?」對於她弱弱的埋怨,繪里這才露出笑容,她得意的挑起眉頭,一把捉過希的手、強行讓後者與自己並肩走──「希要是不在身邊,我會很困擾的。」

「…ごめんなぁ。」收緊的力道,顫抖、藉由牽連的手傳達了過來,繪里一如往常地將目光鎖定在前方。

耳邊收入了誰人的,哭泣聲。
「…比起抱歉,我更想聽見另一句呢。」

繪里這聲略失望的音在被黑暗埋去前,落在外邊。
被隨之而來的翡翠撿去。

 

 

──…ありがとう。

僅能回盪在外邊的,是不願被誰人給聽去的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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