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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邊麻友回來,就看見那直挺背正坐著、且雙眼無神注視著前方牆面的隔壁鄰居,她眨眨眼,好奇的走進,卻發現在她重新踏出那一步的同時,那人的身子輕輕的震了一下。


…我有那麼可怕?


不明所以的挑眉,麻友端著盤子放上玻璃桌面,她將用於裝仔的小碟子往由紀的方向推了推,然後逕自拿起自己的份額,打開電視、就著新番配起西瓜的享用了起來──她不在意身邊多了個陌生人的舉止,讓柏木由紀稍稍的鬆了口氣。
小心翼翼的觀察了一下前主人的側臉,確認對方真的沒有因為她的存在而不自然、亦或是緊張尷尬害怕──明明都已經成過往,都已經是不相關的人了,為什麼還要擔心她呢?


由紀暗暗的嘆了口氣,她將腹部內的矛盾給呼出,望著盤上可人的西瓜抿抿嘴。


不是主人了。
她告訴著自己,渡邊麻友已經不是主人了──不用再因為主從之分而要等那人吃完才可以享用。


不是主人了,不是主人了…


由紀已經不是ゆき,不再是那隻有著雪色長毛的蓬鬆蓬鬆小薩摩,她已經能夠與她平起平坐,甚至是一同享用著食物,她…
「…柏木桑,身體不舒服嗎?」渡邊麻友雖然視線一直放在電視螢幕,但注意力卻還是撇了大半在身旁這人身上,從她坐下起就一直散發著不安的情緒,身子更是緊繃,就連桌上的西瓜也動都沒動。


趁著廣告時,麻友裝做不在意的偏過頭,卻發現那人面色難看、唇瓣幾乎就是要被咬出血來,雙手握拳的放在膝上、將裙襬弄出無數摺痕,慌張、焦躁不安的眼神猶疑著,眉頭更是緊鎖。


怎麼了?


雖然是很想詢問,但畢竟並不熟悉,單是讓柏木由紀進入家中、對內向且怕生的渡邊而言已經是極其難得之事──解決了手中的西瓜,她取過紙巾擦式,才慢悠悠的起身去洗手。


感覺到身後的人似乎安心了的卸下凝在肩上的力,麻友勾勾嘴角,她藉著轉入廚房時用眼角餘光偷看,才發現那人緊張的撇了撇自己的這方向,再看清盤中的西瓜只剩自己的份額時,才小心翼翼的取出最小的一塊,兩手捧著的細眼享用。
「…真…小心的性格呢…」等主人吃完客人才意思意思的品嘗什麼的,麻友只有在參加父母公司聚會時看見。


洗完手後順便從冰箱中取了瓶可爾必思沖泡了兩杯,然後慢慢的走回客廳,「柏木桑不吃了嗎?」「啊…」重新坐正於沙發上的柏木由紀不好意思的點點頭,然後不著痕跡的將視線從麻友的身上移開,「嗯、嗯…其實回來前已經吃過一點了。」

 


說謊。
看著那漂移的視線,渡邊麻友挑眉。


她坐回椅子上,假裝沒發現那比先前更靠近的距離,還有那人又開始緊張起來像是想逃的神情,就是把其中一杯飲料放在對方面前,「給,雖然不知道妳喝不喝。」「啊、謝謝…」
動作放輕的把杯子捧起,彷彿在手心上的杯子是紙製般,讓麻友也不禁更細的品嘗起杯中飲品。


「柏木桑…是打算接下來住在板野桑這裡?」「?」假裝隨口問問的,麻友靠上椅背,雙眼細起的打量著這身旁之人。柏木由紀不解的眨眨眼、習慣性的歪頭,在理解了麻友的意思後才皺眉,而後乖乖的放下杯子、才開口回答:「不…只是暫住,過段時間就會離開了。」「這樣啊。」


看著這人輕手輕腳的,慢吞吞的動作,渡邊麻友就是有種說不出的煩躁感,就像是不滿客人過於客氣的舉止那般──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
「麻友還以為以後都可以看見柏木桑了呢。」「!」

那人的輕輕一顫讓麻友眼中閃過疑惑,但在柏木由紀將視線對上她的同時、垂下眼簾的隱了下去,「不過看來柏木桑和板野桑關係真好…」她再次抬眼時,已經消去了所有的違和感,笑了出聲,「畢竟板野桑好像不怎麼喜歡別人進入她的家裡…這段日子裡,麻友也只看過河西桑和柏木桑進去過呢。」


聞此,本來就已經很緊張的柏木開始坐立不安,雖然感覺應該是無心,可柏木卻有一種馬上就要被渡邊看穿了的感覺──犬類的勢力範圍怎麼可能不強。
「不、那個是…」想要替板野找些藉口,但不管再怎麼從腦袋中搜刮著資訊,也都是一片空白──剛變成人且還在學習中的汪汪,又怎麼可能會勝過本來就是人類的渡邊呢?


「對了,柏木桑有養過寵物嗎?」「!」

慌張與焦急瞬間轉為慘白,看的渡邊麻友心底突升不安,就見柏木由紀雙瞳黯淡滿臉複雜的抿起唇瓣,才苦苦的勾唇一笑,「…我對動物有點…」「…這樣啊。」

麻友感覺自己很不舒服,被人揭開瘡疤的確是倍數的疼痛,可揭開的人也並不怎麼好受,從小就學會看人臉色的渡邊怎麼可能沒有意識到自己踩上了這位柏木桑的地雷?


「因為我想說,柏木桑這樣溫柔的人應該…」她頓了頓,強壓下想快速逃離此地的心情,「那麼,就是有著很好的家人,才會造就出這樣溫柔的性格吧?」
做錯事,再也沒有哪位存在會替她抵擋了──所以,不能逃。


畢竟先傷害人的,是她。


「…是呢。」「?」

聽見那放柔了的聲,本來那對人與人相處的排斥、厭惡感消了下去,不受控制的,渡邊麻友的注意力全全被那人給吸引了過去,「…我有著很好…很好的家人。」對上的,是那異常哀傷的眼眸,和掛著愁慮的眉間細鎖,「渡邊桑如果累了的話,就先去休息吧?」


嘴角的弧度讓人也無法開心起來的,柏木由紀偏熱的手輕輕撥開她的瀏海,然後貼了上去,「渡邊桑的身體有些涼,我就不再打擾了。」
溫和有禮的打過招呼,她的主動站起讓渡邊麻友也不禁跟著站立了起來,被那人的腳步給帶到門邊,渡邊麻友略帶複雜的看著那人的面孔,源於心底的噁心感依舊在,但心中卻不願讓這人輕易的離去──「…是妳太燙了,由紀。」


只有在看著那人的背影消失於對門後,才肯吐露的音。


渡邊麻友靠在門邊,她愣愣的注視著對門,彷彿還能看見柏木由紀的身影──「…不太…可能吧。」
並沒有遺漏的,在那溫熱的手貼上她的額前的,那過於靠近的,熟悉的,足以帶起所有過往回憶的──項圈。
「…可能只是…曾經飼養過的寵物的…遺物吧。」


收下了遺憾的酸澀感,渡邊麻友搖搖頭,她將門給帶上。


對門的那頭,是那不可能發現的,柏木由紀的身影,透過貓眼向外看去的,那複雜的心。

 


「…抗拒著…我嗎?」

怎麼可能沒有感受到,渡邊麻友對自己本身的、那種排斥感──啊…胸口悶悶的,好難受。
蹲在門口,閉上眼睛,被滿是友美氣息的冷空氣包圍,柏木由紀感覺自己似乎迷路了。

 


「…優子,我想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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