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該怎麼辦?


柏木由紀怔怔地站在原地,腦袋拼命的在思考。她下意識地看往佐伯美香的方向、可在對上那人的雙眸時,才想起這人也和大家一樣不願接受她的想法──「…就算我說不行,也還是會跟來吧?」她不由得弱弱地輕聲問道。

對此、愛佳直接翻了個白眼給她最喜愛的隊長,「反正這次又不是由紀帶隊,我看前田那傢伙根本就是恨不得我們全都過去。」
「就算妳偷跑,我們也會在之後追上去的,由紀。」佐伯則是找回了本就屬於她的平靜。


曾為B院的黑石彷彿是遺忘了柏木由紀在此之前的自言自語,就像是清楚由紀根本不可能會說出口的模樣。

 



『魔法』是什麼?『魔女』是誰?有著『仙杜瑞拉』這女性的名字再加上『王子』這詞,渡邊麻友感覺由紀應該是在說著某部不在這城市流行的兒童向作品──就算麻友沒有聽過也是正常的,畢竟『由紀』本來就不是這城的人。
用著如面對易碎物的表情、就怕弄破夢幻泡泡的柔音,以及亂了霧影的面龐──是,在哭嗎?



黑石不是實體,所以這類不可能存在的物質根本無法成型,悲傷、難受的情緒波動雖能讓靈魂深處的習慣直接切換成『哭泣』的模式,可也只能讓頰邊模糊而已。



柏木由紀到底是想到了什麼,會讓向來不表達於外的情感不意地流露出來?
柏木由紀到底是為什麼,能看出松原夏海內頭中的『平嶋夏海』已經消亡?
那是她的能力、還是她單純從入手的資料中推測出的想法?


每一次由紀的出現、都會帶給麻友許許多多難以解開的疑惑,每一次由紀的出沒、都會讓麻友不知不覺地將快整理好的思緒全數打亂,彷彿她是清楚著渡邊麻友正嘗試著碰觸她不可以靠近的禁忌,是故意讓麻友不得不將心思全都放在那名從整體來看就是個悲劇的女性。



篠田醒了、多田醒了,可大堀與仁藤卻還在『昏迷』,仁藤的黑石小森美果在紀錄上很難用簡單的辭句去描述,而大堀的黑石、駒谷仁美,更是因為『成績』太差而僅評幾句──有著領導型能力者充做黑石的野呂沒有『昏迷』,看似平凡的駒谷的『記憶』卻讓那位大堀無法在短時間吸收乾淨──戶島花和駒谷仁美對那兩位前輩的『放任』根本不可能那麼簡單。


與領導型能力者戶島關係要好、卻不被記載,甚至是除K院的大堀與野呂外鮮少有人熟悉的駒谷…她的情況,只會讓渡邊麻友聯想到浦野一美。


是藏拙嗎?
折井步自己也說過、那年代能存活下來的人根本就不簡單,而這樣『平凡』的存在、卻是能完好的待在戶島的身邊,即使是偷偷洩漏機密給能力者、也不會出現任何『意外』,比野呂還要了解那些秘密的大堀、比野呂還要執著於『真相』的大堀,大堀惠是少數過了20後半、卻還仍舊能待在學院繼續生存的能力者,這是不是代表著──「麻友。」
「、…」
渡邊麻友抬起頭來。



望著那淡的似隨時都能散去的霧氣,那勾勒著沉穩的線條,批在肩上的髮、微捲的髮梢,渡邊麻友突然有些不喜、她發覺自己有那麼一瞬間,是不想要看見這人的──這樣就能裝做沒發覺,柏木由紀不願意讓她碰觸太多的實情。



柏木由紀太狡猾了。


她總會在渡邊麻友快要捕捉到些『什麼』的時候,利用她對她的好感與好奇、以『柏木由紀』本身的事情為餌,讓渡邊麻友不得不轉移注意力──給了她一扇窗、讓渡邊自以為她給了她能眺望整個世界的權限。
可意識到時,渡邊麻友才發現那角度僅能望見一方的視野,她身後能通往其他地方的大門被緊緊的關上,被困在高塔之上、除了那方景色外,麻友失去了去其他地方的選擇權。



為什麼不讓她靠近?
為什麼不讓她了解?
在無數夢境中聽見的『別看我』,是什麼意思?
又是為什麼要拼命的,道歉?



『柏木由紀』,不是她的黑石嗎?
「能代我跑一趟嗎?和敦子說。」黑石幫助能力者,輔佐能力者,讓能力者成長…不是理所當然的嗎?「雖然很抱歉…不過,是時候該讓大島優子醒來了。」我需要她。
這般的口型、說著這般的話,明明渡邊麻友才是柏木由紀的能力者、可自家的黑石卻告訴她,她需要的是另一個人──渡邊麻友的黑石是『柏木由紀』,所以被撤下『柏木由紀』外殼的『ゆき』並不屬於她?


知道她的想法、她的情緒都無法逃過柏木的掌心,可在麻友真真正正的迎上那雙沒有情緒起伏的眼眸時,她才了解到自己距離這人到底有多遙遠。
那人看穿了自己,她清楚渡邊麻友的思考模式、她知道麻友的想法走向,因為那全都在『ゆき』的掌握之中。



而柏木也明白渡邊並不會忤逆她。
因為渡邊麻友的底線,早就被清清楚楚的映在那人的心上。麻友緊緊的收緊雙拳、她眉間深鎖,無論是佐伯還是多田都注意到了她的情況,就連宮澤佐江也是…──不,並不是那些人注意到她,而是在場的所有存在、那目光早就全被柏木由紀給收了起來,即使是篠田、就算是板野,她們的心神從沒有自眼前這存在的身上移開,「………我知道了。」縱使是早他人一步看透了柏木的可怕的渡邊,也沒能拒絕。



她這話一出口,柏木臉上即是露出讓人心落的笑容,那是渡邊也許見過的無可奈何、那是渡邊似在誰人臉上望過的淡淡哀傷,柏木由紀清楚渡邊麻友的所有,她了解她情感的走向,就像是被一條繩索牽著的引領,渡邊麻友稍有偏離、就會馬上被這人給拉回『正途』,不讓她走往其他地方──渡邊麻友對『ゆき』的不滿,『ゆき』清楚,卻沒有任何想法。

就連她現在的這些心底話、麻友認為柏木應該都猜得出來,可那人沒有想要挽回的意思,沒有解釋的想法,彷彿渡邊麻友這無法控制的心思正朝著柏木由紀心中所想方向而去的模樣。



這樣的『ゆき』,這樣將人心牢牢掌握住的『ゆき』,到底是為什麼、會被前田敦子說得如此不堪…?


麻友應了一聲、人就是直接走回室內,她穩穩地踏著向下的階梯、放在身側的拳頭還是沒放,一階、一階的,腳下的步伐開始慢慢加快,她咬著下唇地不讓自己出聲,身體在繃緊與無力間徘徊遊蕩──麻友想起了,在大家還沒接觸『真相』前,由紀對自己那不冷不熱的態度。



不肯進入她體內休息、被麻友以『柏木不想讓渡邊成為黑石』的藉口蓋去,不願教導她、被渡邊以『由紀那時還不穩定、正受著傷』來帶過,柏木由紀表現出她重視著渡邊麻友的模樣,卻又不肯真正地接近她。


那人的種種舉止、都被對她有好感的渡邊,自圓其說。


而那人本身並沒有做任何的表態,就連裝作與渡邊感情良好的假象都無──柏木由紀打從一開始就清楚地表明,不想讓渡邊太過深入。是渡邊麻友自己去閱讀以前的紀錄,是渡邊麻友自己找到疑點,是渡邊麻友一次次一次次的想要把這些語句給連成通往答案的線…「、…什麼啊。」自嘲的輕笑著,麻友停在走往學生會室的走廊上。她沉沉地呼出口氣,再將臉向上抬。
閉緊了的雙眼也無法隔絕的光線、透過眼皮將橘橙映了進來,麻友明顯地感覺到了心臟過於劇烈的跳動著,胃部泛著令人噁心的疼。



一切,都只是渡邊麻友的自廂情願罷了。

 



在得出這句話後,麻友感覺腦袋的某塊地方因塞滿了東西的炸了開來,強大的衝擊力導致腦中一片空白,也是麻友在進入學院後第一次感覺到的『輕鬆』──「果然…環境決定一切呢。」少了矛盾而複雜的負擔,如少了壓在胸口上的重量,麻友露出了滿足而自信地上揚。



在第一眼見到折井步時,麻友就發現這人帶給她一種很孰悉的感覺,隨性的、彷彿甚麼都不在乎的,彷彿沒有什麼能讓她煩惱,沒有誰能阻擋在她前方…明明生活在同樣的城市,明明只差了幾年的時光,折井卻彷彿是從很遠很遠的地方而來的旅人。


不同的價值觀、不同的想法,不同的待人方式和不同的情感表達。

折井步也有著『夥伴』,也是能力者,縱使那時的『現實』有多麼殘酷、可渡邊麻友仍還帶著一絲想法,認為那人在內心的某一處、仍與他們這些能力者一樣…只是為了要保護自己、為了要生存下來,才不得不隱藏。


「原來打從一開始,我們就不一樣…」輕輕的笑著、帶上自嘲,麻友總算放緩了的腳步,卻是比以往都還要來的平穩,她感覺自己的大腦在發燙、那不是外部的體溫,而像是逐漸高速運轉的過熱,隨著內部『溫度』的攀升,麻友發現自己處理腦部疑慮的速度也加快了起來。



從頭到尾都站在『圈』中的領導型能力者,是無法成長。


渡邊麻友被許許多多的情感、被許許多多的情誼給困在內頭,有了太多不穩定的元素介入、導致她無法正確的,迅速的找到最為『正確』的答案──折井步給渡邊麻友的感覺、就如柏木由紀一樣,她們都掙脫了『圈』站在外圍,所以才能用『客觀』的角度去思考。


只有與『自己』無關、才可以『冷靜』的去看待,去導出『最正確』的選擇,去做出『誰人』都無法直接否定的語句。


她們都有著一顆『冰冷』的心,就如那些黑石們曾說過的,在『外』、由紀就像是台僅會處理資訊的機械,她從頭到尾都站在外邊、冷冷的看待戰場上的一切,吸收著各個方面取來的情報、分析出最好的取勝手法,不被死亡給干擾判斷、不被情緒給影響,就如──

 

 



──就如高高在上的,『神明』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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